“昨晚沒睡好？”
楊帆敲了敲袁野的桌子，把人從電腦屏幕的內容裏喊了出來。
袁野一早上都在打哈欠，盡管他手裏的工作沒停過，但身體的疲憊瞞不住。
袁野偏頭看來時，楊帆看到了他烏黑的眼圈，問道，“昨晚睡了幾個小時？”
袁野給不出具體的時間，有的時候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著。
回道，“在想一些事情，睡不安穩。”
楊帆看著袁野疲憊的臉色，覺得不是一般的不安穩，疑惑道，“最近沒課題了啊，你還能為什麽事煩惱？”
袁野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想了一陣，回道，“不算煩惱……”
下午兩點，袁野坐在實驗室的窗邊，看著外麵停車場裏屬於導師的車慢慢開出了視野。
他緊接著收拾東西，將電腦留在桌上裝樣子，而曹鵬鵬送來的雜誌被他十分利索地塞進了包裏。
楊帆最先注意到袁野的動靜，很快整個實驗室裏的人都知道他想幹嘛，在某些方麵他們很有默契。
楊帆笑著問道，“下午準備摸魚了？”
袁野背起了包，將椅子推進了桌下，應道，“嗯，如果有意外情況……”
楊帆不等他說完就回道，“放心，我幫你掩護。”
袁野點點頭準備離開時，楊帆又囑咐道，“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哦。你的王師兄曾經由於摸魚的地方太遠，被老師抓個正著。”
輪到袁野說一句‘放心’，“我能在半小時之內趕回來。”
他走出實驗室大門，拿起靠在門外的滑板匆忙離去。
王文山等著他的身影從門外消失了，才出聲問道，“袁野師弟不喜歡摸魚吧，今天是為了什麽冒險？”
楊帆猜測道，“大概是為了賺錢吧……”
能讓袁野冒險溜出實驗室的，楊帆隻能想到‘賺錢’這一件事。
大概過了半小時，袁野從學校趕到了常路明的家門外。
而口口聲聲說著想見他的常路明本人卻不在家中。
袁野在他的允許下先開門進了屋，放下包後他沒有在屋裏四處走動，直接在沙發上坐下。
一把吉他放在對麵的沙發上，袁野低頭看到地毯上又多了幾張廢紙，視線再放遠一點，看到鋼琴架上擺著曲譜，綜合這些信息就能知道常路明又開始創作了。
屋裏還有一股很濃的麵包香味，袁野望向廚房看了一眼，卻沒有起身。他又在落地窗邊發現了常路明常用的耳機，心裏疑惑道，‘去哪了？耳機都不帶……’
按照他對常路明的了解，常路明應該不管到哪都會帶耳機，他的世界離不開音樂……
除了偶爾跟他獨處的時候，常路明會暫且將耳機放下。
袁野拿出了包裏的還未拆封的雜誌，封麵上的人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這本雜誌的時尚品位在袁野的接受範圍之內，至少沒有特別誇張的搭配，反而很襯常路明的氣質。
常路明僅占了6頁內容，攝影師就把他身上罕見的‘親切感’都呈現在鏡頭裏。
袁野戴上耳機，點開了昨晚聽過的《原諒我如此想念你》，又拿起雜誌翻開。
他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頁，鏡頭從窗外拍攝，畫麵裏的常路明俯身倚靠在窗邊，眼望窗外，笑容自然，溫柔的陽光恰好落在他的側臉上，消去了他臉上所有的冷漠。
溫柔又自然的一幅畫麵，袁野盯著看了很久。
忽然之間，耳機裏的歌聲停止，有兩隻手從他身後伸過來扯下了他的耳機。
常路明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不想看看本人嗎？”
袁野鎮定地放下手裏的雜誌，完全沒有被他的突然襲擊嚇到，笑著問道，“去哪了？”
常路明俯身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側臉相貼，常路明緩緩地舒了口氣，在他身上散去一身的疲憊。回道，“上午去了趟錄音棚。”
袁野抬起手來，摸了摸常路明的臉，“果然你是閑不下來的人。”
常路明反問道，“不是你催我發專輯嗎？”
袁野又笑著撓了撓常路明的下巴，仿佛肩上賴了一隻慵懶的大貓，問道，“我催你這麽有用？”
常路明回道，“比韓舟有用。”
袁野又為韓舟默默歎了口氣，“不要為難韓經紀人了。”
常路明自動跳過這個話題，欣喜地說道，“有一首新歌，要給你聽一聽。”
“還沒給其他人聽過。”
第一個聽眾……這種**袁野拒絕不了，立即答應了。
常路明拿來了電腦和耳機，兩人一起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袁野默默等待著，常路明在電腦裏找到他昨晚剛錄好的音頻，給袁野戴上耳機的同時說道，“這首歌的名字叫《我們》。”
袁野靜下心來，輕輕壓著耳機，讓傳入耳內的聲音更加清晰。
常路明的聲音帶著夜色裏的溫柔，唱道，
“夜色在窗外為我們守候
讓你停留的時間不再緊湊
我沒有過多要求
隻想靜靜地望著你
在離別之前 不要離開我的左右
我眷戀著你的氣息，你的溫柔
靠近你時 思緒亂得快瘋
我曾試著譜寫為你狂亂的心跳
怎麽就是 彈奏不出這心亂的節奏
好像也寫不出對你最好的形容
這世界太喧鬧
少一點巧合 我們就不能相逢
幸好此刻 你在我身旁”
歌名改過好幾遍，歌詞卻幾乎沒有改動，這首歌本來就是為袁野寫的，那些看著他寫下的歌詞，常路明無法改變。
遇見‘風火輪’之後，還有很多首歌是為了他寫下的，而常路明終於有機會讓袁野做他的第一個聽眾。
眼前是袁野閉上眼認真聽的模樣，常路明笑得很欣慰，沉寂多年的願望又滿足了一個。
袁野完整地聽完了一首歌，摘下耳機問道，“ 這是你最近寫的？”
常路明關掉了電腦上正在播放的音頻，應道，“是。”
袁野盤腿坐著，偏頭望著常路明疑惑道，“明明是一首處於熱戀的歌，為什麽你唱得這麽憂鬱？”
“……”
常路明想了一會兒才知道該怎麽回答，“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真正的熱戀過吧。”
“……”
袁野回不了話了。
造成常路明還沒有進入熱戀的人，貌似就是他自己。
但袁野總覺得不是這個原因，他卻也想不明白常路明為什麽不說實話……
袁野又抬頭看向常路明，認真說道，“常路明，我今天是帶著問題來的。”
常路明問，“什麽問題？”
袁野將困擾他一晚上的問題說了出來，“四年前決賽那天，你為什麽哭了？你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安。”
雖然袁野有了猜測，但他不能十分確定，因此閉上眼的時候，還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舞台上的畫麵我想了一晚上，特別是你望著鏡頭的時候，我總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決賽那天，你在害怕嗎？害怕自己即將迎來的生活巨變？”
常路明愣了一陣，他沒想到袁野會發現這些細節……會看懂他不安的神情。
雖然袁野沒有完全猜對，他不曾為自己即將迎來的新生活不安，隻為突然消失的人感到不安。
常路明應道，“是，我在害怕……難以形容的害怕。”
袁野以為自己和他感同身受，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曆，安撫他道，“都過去了，你現在已經不用害怕了。因為你做得很好。”
即使帶著誤會，常路明依然笑著收下他的安慰，“嗯。”
因為袁野的話送給此刻的他，十分適合。
廚房裏的麵包香氣終於查明了源頭，常路明帶著袁野走進廚房，這裏的東西袁野可以一覽無餘，空****的廚房裏隻有一些餐具、一台冰箱加一個電飯鍋。
可見屋主常路明很少走進這裏。
濃鬱的麵包香氣卻是從電飯煲裏傳來，常路明先躲著袁野的視線，偷偷觀察了自己完成的作品，確定品相尚佳才讓開身說道，“我之前在網上看到過有人用電飯鍋蒸蛋糕，所以我買了材料試一試。”
常路明挖了一勺鬆軟的蛋糕送到袁野的嘴邊，袁野全部吃了進去。
常路明一臉期待地問道，“味道怎樣？”
袁野實話實說，“挺好吃的。”
蛋糕沒加奶油，甜度也不高，正合袁野的口味。
袁野沒想到自己來常路明家裏，會吃掉他親手做的半個蛋糕。
喝著常路明遞來的熱牛奶，袁野問道，“你沒考慮過自己做飯？說不定你有廚藝方麵的天賦。”
常路明坐在他對麵搖了搖頭，神情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沒什麽機會做飯……”
“家裏有專門的廚師，到外麵工作有韓舟。”
袁野頓時想起了常路明的‘尊貴身份’，“明白明白，富三代嘛。”
桌上的手機響起，袁野低頭一看來電人的信息，就預感到事情不妙了。
他接起電話就聽到楊帆催促道，“師弟快回來，老師剛回辦公室，讓你去找他。”
這算是緊急事件了，袁野回道，“好，我馬上回去。”
袁野知道自己的時間緊促，就不跟常路明多說什麽了，起身就解釋道，“摸魚被抓了，我得趕回實驗室。”
常路明跟著他站起來，問道，“要我送你嗎？”
袁野著急走向沙發，背起自己的包，回過身跟常路明說道，“沒事，我帶了滑板，能趕回去。”
他匆忙拍了拍常路明的肩膀，囑咐道，“你就不要出去亂跑了。“
常路明還是跟著他來到了門外，袁野每一次的分別都十分幹脆，但這一次他留給了常路明一個短暫的擁抱，道別道，“周五見。”
常路明應道，“嗯，周五見。”
獨自回到屋內，常路明看著餐桌上還剩一半的蛋糕發呆許久。
他本以為今天袁野能留下來……
用著袁野剛剛放下的餐具，常路明慢慢吃完了剩餘的蛋糕，這會兒
地毯上的手機響起，他又走向沙發拿起手機。
韓舟焦急的聲音傳來，“路明，出事了。”
作者有話說：
久等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