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
常路明的住所距離A大隻有幾公裏的距離,在回A市前,常路明就知道風火輪的學校在這裏。
他有過來見他的想法,但是很快被他心中的恐懼撲滅了。
兜兜轉轉的心情,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裏。
風火輪在信裏描述的風景跟他親眼見到的大體相似,在圖書館外有一座巨大的雕像,是整個學校裏最氣派的雕像。
在通往食堂的林蔭道上,種了兩排梧桐樹,成了鳥兒們的最佳棲息地。
在宿舍樓附近有一片人工湖,一座涼亭建在湖麵上。碧綠的湖水中可見野鴨排成排遊行,卻沒有出現風火輪在信中提及的錦鯉。
……
當風火輪曾在信裏裏描述的畫麵一一在他眼前浮現時,常路明更加真實地感應到了他的存在。
不再是停留在文字裏的模糊身影,他很確信,他們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常路明站在連接兩個校區的天橋上,呼吸著校園內的空氣,心中的煩亂皆因自己身處何地而慢慢消失。
‘不管此刻的他身處何處,至少我能來到他曾出現的地方。’
他安慰著自己,‘所以這段暗戀,也不是那麽的不可思議。’
‘因為我喜歡的人,確確實實擁有著令我心動的因素。這一點不會因為是否見過麵而發生變化。’
他堅定地認為,‘隻要人是真實的,心動便是真實的。’
常路明悄悄地來到了A大,又悄悄地離去,沒有打探有關風火輪的信息,更不會在之後的信件裏提及他的到來。
韓舟的話再怎麽囉嗦,還是有幾句說得挺對的。他正處於事業上升期,還不能談戀愛。
不過他的顧慮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此刻的自己,還不夠優秀,因此還不能與風火輪正式見麵。
常路明在心裏有了決定,‘等我有一千萬粉絲的時候,再來找你。’
希望那時的我足夠優秀,不再恐懼與你的相遇。
*
出國交流回來,袁野沒有回學校,而是跟導師請了兩天的假,回到了他的家鄉B市。
坐上從機場出發的網約車,車窗外飛速而過的都是熟悉的風景。
降下車窗,微風陣陣襲來。
對他而言,B市的風跟其他城市不一樣,因為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有著令他安心的氣息。
隻有到了這裏,袁野才能徹底放鬆下來。
而回到家,不一樣的壓力又來了。
袁野的爸媽都是公職人員,周六這天有統一的單休。
他放假回來,一家人才有機會坐一起吃頓飯,而飯桌上的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袁野空空如也的感情生活。
胡燕萍女士很在意兒子空虛太久的感情生活,埋怨道,“真不知道那個秦慕然有什麽不好的,高三畢業那會兒追你都追到家裏來了。”
“這麽主動的女孩子很少見了!”
其實她對秦慕然沒有多深的印象,隻是秦慕然是唯一一個敢湊到袁野跟前的女生,胡女士很稀罕她的勇氣。
袁野聽到這個名字心情就不愉快了,“我就沒見過比她還愛管閑事的人,還敢管到我頭上來,以為是我媽……”
他意識到親媽就坐在眼前,立即改口道,“以為自己是誰啊?”
飯桌上的氛圍瞬間變得不溫馨了,母子之間的矛盾顯露了出來。
“不要跟我提她!”
袁野一臉鬱悶地拿起了碗筷,從飯桌上離開了。
袁木等兒子進臥室了,跟老婆說道,“別提這個人了,你沒發現咱們兒子特別討厭這個女生嗎?”
“做母親的你怎麽還學不會察言觀色?”
袁野躲在臥室裏,能清楚地聽到父母的對話。父親剛說了一句他愛聽的話,母親就苦惱地說道,“我也不是非要他和那個秦慕然在一起,就是想讓他趁著年輕談個戀愛。我當初都想攛掇他早戀了,結果他誰都看不上。”
胡燕萍屬於過於開放的家長,她不怕孩子事業無成,就怕孩子錯過大好的青春年華。
袁野倒希望她能保守一點。
還好家裏還有比較明事理的父親,“事業有成不也挺好的嗎?愛情這事強求得來嗎?”
“我是怕咱們的兒子要孤獨終老啊。”
“他才二十幾,該談戀愛的時候自然會談的,瞎操心你真是。”
父親最後的一句,袁野無比認同。
他安心地離開了門邊,拿起了桌上剛剛振動過的手機。微信裏隻有常路明發來的新消息,問他‘到了嗎?”
袁野這才想起自己忘了跟常路明報平安,立即回了消息。
【微信】
野:忘了跟你說了,我已經到家了。
社恐男孩:坐了長途飛機,累不累?
野:還行,坐飛機不累,聽我媽嘮叨比較累。
社恐男孩:(笑臉)
社恐男孩:跟你嘮叨什麽了?
野:催我談戀愛,我媽簡直是母親界的一朵奇葩,我才上高中那會兒,她就想讓我早戀。
社恐男孩:的確與眾不同。
野:你爸媽催不催你啊?感覺他們管你管得挺嚴的,我看電視劇裏的富二代都要家族聯姻的。
社恐男孩:首先我是富三代,其次我爸媽不怎麽幹涉我的感情生活,他們年輕的時候屬於自由戀愛,差點被家裏的長輩拆散了。所以他們很崇尚自由戀愛,不會幹涉我的感情生活。
野:不錯不錯,你很自由。
社恐男孩:以前也沒這麽自由,不過有人教會了我如何爭取自由。
社恐男孩:想要什麽別忍著,這是他教我的。
野:這個觀點我很認同,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人生信條。
野:我想認識認識你這位朋友。
社恐男孩:有機會了,你們肯定會認識的。
出門前,袁野還在跟常路明手機聊天。眼睛盯著手機不放,讀取了常路明發來的新消息。
社恐男孩:回到家有出去走走嗎?
社恐男孩:感覺你不是能長時間悶在家裏的人
他靠在門後換好了鞋,隨即跟屋裏的家長說了聲,“爸媽,我出門了,晚飯不用等我。”
一邊單手打字,一邊走出了家門,及時回複了消息。
野:準備出門了,見一個蠢朋友。
與常路明的長聊,袁野漸漸習以為常了,這種碎片化的交流方式不知不覺就融入了他的生活。
站在地鐵裏,袁野還在低頭打字。
野:節目進度怎麽樣了?我出國這一星期都沒看了。
社恐男孩:第二次公演了。
野:你還會在節目裏唱歌嗎?
社恐男孩:應該不會,我唱一首歌很貴的。
野:哦?那我免費聽了好幾首,豈不是特別幸運?
社恐男孩:你是VIP用戶,永久免費。
野:真是我的好兄弟!
野:什麽時候出新專輯,我代表廣大歌迷監督你的工作。
社恐男孩:年底。
野:什麽時候開演唱會!你這麽紅,怎麽可以不開演唱會?
野:我覺得韓舟的抱怨很正確,你真的太缺少事業心了。隻想在音樂的世界裏徜徉,不想在金錢的世界裏**漾。
野:是不是錢見多了,不稀罕了?
社恐男孩:沒有,我對錢很稀罕。
社恐男孩:隻是,演唱會還在等一個時機。
野:什麽時機?
社恐男孩:一個我想舉辦的時機。
野:可以,夠任性,我喜歡。
他尚不知一句隨意的‘我喜歡’讓手機另一端的人心跳加速,聽到地鐵內的報站聲隨即放下了手機,隨著人流走出了地鐵站。
來到了他的本科學校B大,準備與他的蠢朋友何子晉在校內咖啡廳碰麵。
何子晉丟下實驗室裏算到一半的數據,騎輛共享單車趕了過來。
在咖啡廳裏見到袁野本人,他很意外,“你竟然有空來見我,大明星不應該很忙的嗎?”
“才幾十萬粉絲,也算大明星?”袁野十分自然地拿常路明舉例,“隻有常路明那種級別的人氣,才會出不了門。”
何子晉接話道,“可你是他的CP啊。”
看到袁野頓時黑下來的臉色,何子晉及時說道,“放心,我不嗑。”
袁野恢複了臉色,正經回道,“待在家裏無聊,附近就你最方便喊出來。”
何子晉沒提起他尚未算完的實驗數據,問道,“放假還覺得無聊?難道你是天生的勞碌命?”
“袁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高中那會兒,作業什麽的你是能不寫就不寫,害得我抄都沒地方抄。”
他們倆都是學霸界的奇葩。
一個有能力寫但他就是不肯寫,一個有能力寫但他就是喜歡抄。
袁野忽略了前段時間為了課題累死累活的自己,說道,“勞碌命跟我的人生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說起了出門的真實原因,“待在家裏又得聽我媽嘮叨,在她眼裏,愛情就是龍卷風,說來就能來。”
何子晉一點也不同情袁野的遭遇,反而跟他的母親一個陣營,勸道,
“你也確實該談個戀愛了,都24了,還是母胎單身……”
聽到‘母胎單身’四個字,袁野沒覺得刺耳,隻覺得心煩,“搞不懂你們的想法,我為什麽非要談女朋友?”
何子晉腦抽地問了一句,“難道你想談個男朋友?”
袁野不出意外地瞪了過來,“活膩了嗎?”
何子晉秒慫地拉起笑臉來,“開個玩笑,普天之下找不到比你更直的直男了。”
秒慫過後,何子晉說起了真心話,“我真挺好奇的,你到底為什麽不肯談戀愛啊?”
袁野回道,“談戀愛很麻煩。”
“從你這句話我可以聽出來,你肯定沒心動過,根本不知道心動是什麽感覺。”
袁野一臉的不信,“你才談了一次,就覺得自己能當戀愛專家了?”
何子晉為自己證明道,“我可是已經有將近五年的戀愛經曆了,再加上半年來的異地戀,我這感情經曆還不豐富?”
見袁野還是一臉不屑的樣子,何子晉無奈地勸道,“袁野,你可別智商太高影響了你的情商,等哪天真的心動了,你自己還不知道。”
突然被質疑情商,袁野不服輸的勁兒又上來了,反問道,“我會這麽蠢嗎?”
在袁野的自信麵前,何子晉總是無話可說。
桌上安靜許久的手機又有了動靜,他們的交談停下,袁野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手機裏。
常路明應該是突然有事,所以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他回消息。
【微信】
社恐男孩:我覺得你比我更任性,在某些方麵。
野:哪些方麵?
社恐男孩:不想要的東西,你絕對不收,拒絕人的時候,一點麵子都不顧及。
野:可我沒拒絕過你啊。
社恐男孩:為什麽不拒絕我?
何子晉注意到袁野突然停滯的神情,疑惑道,“跟誰聊天呢?表情這麽奇怪,前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皺起眉了。”
“我還以為你隻有冷漠和不耐煩這兩種表情。”
手機裏的對話停住了,袁野呈現給對方‘正在輸入中’的狀態,卻沒有打出字來。
他先回答了何子晉的問題,說道,“遇到了一個奇怪的朋友。”
同時在心裏感慨道,真的太奇怪了,我竟然會有回不了話的時候……
*
要到什麽時候,我們之間心亂的人才能不隻有我一個。
作者有話說:
袁野:是不是錢見多了,不稀罕了?
常路明:沒有,我對錢很稀罕。你稀罕的東西,我都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