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君豪邁的應下,然後又猶豫的看了一眼衛恒軒,試探道,“……小衛,你喝果汁嗎?”
衛恒軒聞言動作頓了頓,抬眸看出對方眼裏的擔憂,忍不住笑了,“沒關係,我白的可以。”
那眼神誠懇看不出一點發虛,周知君舉著酒,猶豫的給他倒了半杯。
“滿上吧。”衛恒軒含笑看著他。
“喲,來真的啊。”周知君笑了聲沒再攔著,當真給他滿上了,醉就醉吧。
反正四個大男人還能抗不回去嗎?
俞陌酒量一般,選擇了啤酒,而林仁還在和他哥僵持著,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林仁低下頭悄聲問,“哥,你要不喝果汁?”
他剛剛一盡興就給忘了,他哥不愛喝酒,就是天生討厭那個味道,就是商業酒會上,季璟陽不喝,也沒人敢強求他,所以林仁還真就沒見過季璟陽喝酒,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季璟陽目光掃過衛恒軒滿上的酒杯,一向的淡漠疏離的眼眸染上了幾分不確定。
周知君沒想那麽多,畢竟季璟陽這麵相看上去就像是千杯不醉的,或許是季璟陽表現的太過於靠譜,他壓根就沒想過人家不會喝酒這件事。
周知君一手白酒一手紅酒對著他展示,“季哥,你看你要哪個?”
林仁:“……那個,他……”
季璟陽垂下眼,“白的吧。”
他的嗓音低沉卻不含糊,清澈的像是碎玉撞冰,冷淡的令人聽不出情緒。
周知君當即問都沒問,在林仁欲言又止的視線下直接就要給他滿上了。
突然,一隻手溫和的扶住酒瓶,勁兒不大,但穩穩的按住了周知君的手臂。
醇香濃厚的**停止了流動,衛恒軒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待會兒吧,太滿不太好拿。”
周知君沒覺得不對,順勢就給楊書義倒酒去了,衛恒軒掃了一眼季璟陽隻有半杯白酒的杯子,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剛剛季璟陽說話的時候,語氣裏似乎帶著點猶豫,這種情緒和他有些不搭。
衛恒軒悄悄側目看向他,季璟陽正懶散的靠著椅子,氣定神閑的刷手機,看不出半點毛病。
應該是他想多了。
室內開著空調,一行人坐在桌前談天說地,酣暢淋漓,楊書義隨口附和著,臉上的笑意挑不出瑕疵,隻是酒杯擋住嘴角時,才忍不住冷下臉,垂眸擋住眼中的情緒。
氣氛明顯不對,他又不是傻子,雖然表麵上大家都很正常,但是分明昨天衛恒軒還是那個眾人不願提及的存在。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楊書義眼中閃過煩躁。
原本相安無事,可誰他媽知道半路來了個季璟陽,此人絕對不是善茬。
與那些小少爺們最根本的不同是,他年紀輕輕就代理了季氏集團,雖說有洛家和林家的幫助,可他是正兒八經出席會議晚宴,在酒桌上與諸位老總四兩撥千斤的人物。
楊書義狀似不經意的抬眸,視線恰好與季璟陽對上了,那雙眼睛像是在看跳梁小醜一般,透著絲極淡的嘲諷,比三九天的風還要凜冽。
他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垂下眼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暗沉的光在眼底閃過。
隻可惜這樣的人,沒能站在他這邊。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微醺。
沒什麽不醉不歸的講究,大家點到即止,衛恒軒少說也喝了有四杯白酒,這酒度數挺高,他愣是跟喝白開水似的。
聽見周知君他們問起,衛恒軒也就笑笑,隻說是天生如此,隻是垂眼時心頭還是忍不住湧上幾縷落寞。
老巷裏人盡皆知,衛建功是個酒鬼,還好賭,傳聞老婆因為受不了才跟別人跑了,家裏一團亂糟。
但其實笑人者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住在老巷裏,哪有一身清白的呢。
衛恒軒目光放空,但誰能知道呢。
酒鬼曾經也能稱得上是個好父親,他們還在村子裏時,小孩子也可以拿著小碟子討碗酒喝,媽媽不讚同,每每都要為此和他吵架。
但衛恒軒那會兒什麽也不管,有一次趁著他們吵架,偷偷把一整瓶酒都喝光了,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夫妻倆吵完架誰也不服誰,回過頭一看嚇傻了,還以為他喝的農藥,急得都快哭了,抱著就上縣裏的醫院,誰料半路衛恒軒醒了,傻乎乎的抱著兩人的手啃,還喃喃自語,“好大的蹄膀,咋沒味兒勒……”
第二天醒來,他鞋都沒穿就哭著竄出二裏地,便跑邊哭,後邊跟著個提著棒槌的身影。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衛恒軒從回憶中醒神,側頭望去,骨節分明的手放鬆的垂在他耳邊,帶著醇厚酒香的氣息湊近了些。
“你看上去很開心。”
低沉慵懶的聲音近在耳邊,似乎染上了一絲暗啞,清越又溫和,不是平日裏的毫無情緒,卻更令人窒息。
衛恒軒僵硬的轉頭,對上了季璟陽毫無瑕疵的臉,下一刻他薄唇輕啟,或許是離得太近,他愣是品出了一絲委屈。
季璟陽微微低下頭,小聲說,“可是我好像有點難受。”
“頭暈。”他將腦袋擱到一個正好能放的下的地方,滿意的不動了。
衛恒軒莫名覺得,自己也頭暈了。
原本熱火朝天的氣氛陡然一僵。
衛恒軒沒敢動,他試探性的喊,“季哥?”
季璟陽沒動,懶懶的哼出一個音節,“嗯?”
周知君和另一邊的俞陌同時看向失語的林仁,林仁徒勞的抓了抓頭發。
“我也不知道……”
雖說季璟陽沒有顯露出什麽醉態來,但這異於往常的行為舉止顯然有些嚇人,周知君無從下手,衛恒軒偏頭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的腦袋,“應該沒事,你們繼續就好。”
眾人瞧他確實沒有別的動靜,這才鬆了口氣,林仁見也吃的差不多了,便道,“周哥,該許生日願望了。”
“等著呢吧,想吃蛋糕直說。”周知君笑了聲,按鈴叫來了服務生,餐車上的蛋糕點好了蠟燭,雙層黑森林看起來極為誘人,服務生對他們禮節性的彎腰,然後貼心的帶上門。
俞陌儀式感十足的唱著生日歌,楊書義縱使千般萬般的難熬,也不得不笑著跟著唱,林仁去關了燈。
一時間隻有燭火微弱的光芒,照在他們帶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