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白放下手機, 嚴洵將周律師和秦律師領了進來,同時,他們身後還跟了一個穿著黑色複古綁帶連衣裙的女人——方心慈。

方心慈請了律師來傅司白的辦公室, 自然是來洽談老爺子遺囑的事情。

而嚴洵則叫了傅氏集團首席律師團的周律師,來和他們交涉談判。

這件事已經談了幾個月了, 仍舊沒結果。

傅司白用眼神點了點對麵鬆軟的灰色皮質沙發,示意讓他們坐下。

秦律師是方心慈請來的律師, 他翻開了老爺子留下來的遺囑複印本, 對傅司白道:“傅總, 關於傅氏集團旗下的品悅地產的全部股權, 按照傅老爺子的遺囑, 是要留給您的弟弟, 也就是您父親的另一位非婚兒子。在法律上,婚生子和非婚生子擁有同樣的繼承權, 這一點想必您很清楚。”

“嗯。”

“蕭雅女士已經與我取得了聯係,近期就要辦理資產轉接手續了。”

“我知道, 她也告知了我。”傅司白氣定神閑道,“但品悅地產,我不會給她。”

品悅地產是傅氏集團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幾乎占據了傅氏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資產,是傅司白絕對、絕對不能丟掉的。

蕭雅的存在,間接害死了林遙之, 傅司白絕對不可能讓她的兒子染指傅氏集團的半壁江山。

她想都別想。

方心慈見傅司白這般決絕, 麵上綻開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對秦律師使了個眼色。

秦律師便繼續道:“按照老爺子的遺囑內容, 您想要保住品悅地產, 就需要和方心慈女士結婚, 憑借合法的結婚證件進行公證,您弟弟便無權繼承品悅地產,這份資產將徹底屬於您。”

當初老爺子剝奪了傅卓安全部的繼承權,把一切留給了傅司白,卻沒想到還留了這樣一手,為他最疼愛的方心慈籌謀了一個未來。

真是苦心孤詣、機關算盡啊。

這兩個月,傅氏集團的律師團,一直在研究這份遺囑,企圖找出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讓傅司白能夠保住品悅地產,同時又避開這段他絕不會接受的婚姻。

即便他們把這份遺囑都快拆解透了,還是沒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方心慈在律師的幫助和建議下,也拒絕了所有的談判,她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嫁給傅司白,除此之外,不接受任何其他協議。

傅司白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沒有心思理這些破事。但現在蕭雅已經找過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抽出心思來解決這件事。

即便他當初在老爺子彌留之際,仍舊拒絕和方心慈的婚事,老爺子卻也還留了後手。

薑還是老的辣。

方心慈知道傅司白不願意娶她,沒關係,即便結婚時沒有感情,但她有信心,長久的婚姻生活中,這男人就算心如磐石,也總會有屈服的那一天。

“司白哥,我們可以暫時先結婚。”她擺出了識大體的姿態,溫柔地對他道,“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等你拿到了品悅地產之後,我們還可以離婚。”

“我的婚姻不是生意。”傅司白一如既往地冷漠,“我不會和你結婚。”

方心慈的心沉了下去,雖然一而再地被他拒絕,每一次,心裏都會多添一道傷口。

但她看著他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忍不住愛慕這個男人。

恐怕沒有哪個女人能抵得住他的魅力。

“司白哥,難道你就可以眼睜睜看著品悅地產落到你最討厭的人手裏嗎?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傅司白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

卜卜:“今晚我可以回家住嗎?”

fsb:“不可以。”

卜卜:“你總要讓我見見我爸媽呀。qwq。”

fsb:“我陪你一起,見完再回禦湖別墅。”

卜卜:“今天就見?你在開玩笑?”

fsb:“沒有。”

卜卜:“【驚悚】【急救】。”

傅司白看著手機屏幕上女孩的名字,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詢問周律師道:“我必須結婚,並且對方的名字必須是方心慈,隻要滿足這兩個條件,品悅地產歸我的遺囑就能生效,對嗎。”

“是的,傅總。”

傅司白掃了眼對麵揪緊了雙手的女人,嘴角揚了揚:“遺囑上關於方心慈這個名字後麵,有括號帶了身份證號嗎?”

“這倒沒有。”

“也就是說,隻要我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叫【方心慈】的女人結婚,遺囑都能生效。”

此言一出,兩位律師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傅司白。

天!

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將傅氏集團總值提升百分之三十,是有原因的!

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

下午,溫瓷走出瀾寧藝術團大樓,看到傅司白的黑色賓利車停在街口。

他來接她了。

溫瓷想到了多年前,傅司白穿著黃色的外賣服、帶著有兩個充氣小耳朵的小黃帽,也來這裏接她,隻是不會在街口這麽明目張膽。

他會把車停在巷子口,避免讓團裏其他女孩看到,私下裏議論溫瓷。

溫瓷知道那時候的他…是真的疼她、愛他,放下了一切隻想和她好。

所以她的離開,才會傷他這麽深。

不管出於什麽苦衷,他都不會輕易原諒她。

溫瓷不再多想,坐進了車裏,才發現傅司白竟然帶了一束新鮮漂亮的百合花過來,放在車後座。

她湊身過去,抱起了花束,驚喜地嗅了嗅:“司白,你給我買的?”

“給阿姨買的。”

她撇撇嘴,指尖把玩這花瓣葉:“行吧,我媽比較重要。”

他慣會討家長開心的。

“為什麽一定今天見,媽媽不是都約了周末嗎?”

“今天正好有時間。”

“行吧。”

溫瓷見傅司白手扶在方向盤上,卻遲遲沒有開動,“走呀。”

“溫瓷,按照爺爺的遺囑,我要和方心慈結婚,否則就會失去傅氏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資產。”

溫瓷拿著花的手驀然一鬆,鮮花掉在了椅子下。

傅司白鬆開安全帶,將花束撿拾起來,打理了一下,重新放回後排座。

她竭力控製著翻湧的情緒,壓著嗓音道:“好哦。”

“你覺得好?”

“如果需要我離開,隨時…”

話音未落,傅司白打斷了她:“你想得美,我的話還沒說完,老爺子的遺囑有法律漏洞,隻讓我和名叫方心慈的女人結婚,僅此而已。”

溫瓷眼睛微紅,望向他。

男人側臉冷峻,視線平視前方,麵無表情道:“你把名字改成方心慈,和我結婚。”

她的手驀然攥緊了拳頭:“你要跟我結婚?”

傅司白掃她一眼,淡淡道:“我隻睡得慣你。”

“所以讓我頂著別的女人的名字,和你結婚?”

“等結婚證公正結束之後,品悅地產收歸我所有,你立刻將名字改回來。”

溫瓷低著頭,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傅司白,是通知、還是詢問?”

“通知。”傅司白淡然道,“別忘了,你答應過,像機器人一樣待在我身邊,那就應該無條件服從命令。”

“你用這樣的方式向我求婚。”

她視線側向後排坐,多少心裏帶著些委屈,“這束花都不是給我的…”

“如果你想要形式,我可以給你出乎意外的驚喜,給你最盛大的婚禮。但我猜你不會很開心,因為這些都是形式,形式就意味著表演,我不想在你麵前表演。”

溫瓷心碎地說:“你說得對,我有什麽資格要求傅司白對我表演深情…”

“所以這不是請求,溫瓷,這是你欠我的。”

她望向他:“那如果我同意,是不是能稍微償還一些?”

傅司白沉吟幾秒,點了點頭:“可以。”

“結束之後,能離婚嗎?”

“離不離婚,也是我說了算,你沒有資格提。”

“你太欺負人了傅司白。”

傅司白臉色冷了冷。

她還委屈上了。

“當初你把我的心傷戳千瘡百孔,一走了之,現在回來又像沙子一樣無孔不入地往我心裏鑽。溫瓷,到底誰欺負誰。”

“是,是我欺負你,可我當初走,也是怕你這輩子都走不出媽媽的陰霾…”溫瓷終於還是說出來了,“我不想你背負愧疚和痛苦過完這一生。”

傅司白何嚐不知道,但他還是不能原諒,沒有辦法原諒——

“那你問過我嗎?”

“傅司白,有些事不必問,人在情緒翻湧的時候,會失去理智。”

她總有她的道理,在這段關係中,她永遠是理性的那一個。

傅司白不想再和她掰扯道理,沉聲道:“你不是我,溫瓷,你不會明白我對你…”

他及時收住,沒有說下去,手重重地嗑在了方向盤上,發泄著心裏壓抑的憤怒。

兩個人總是這樣,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溫瓷平複了幾秒,低頭,哭了。

眼淚如珠子般滾落,一滴一滴掉在她的亞麻裙子上,潤開。

傅司白受不了她這樣,情難自禁地偏過頭,輕輕在她下唇出嘬了一下:“不吵架。”

“沒想跟你吵。”

女孩眼淚掉了下來,落進交融的唇齒間,他大口地侵吞著他的呼吸,舔走了苦澀的眼淚。

最他媽受不了這個。

“行,不是要求,是我對卜卜的請求。”

傅司白終究還是妥協了。

她用袖子擦了眼淚,甕聲甕氣說:“請求就要有請求的樣子,連一束花都不給我…”

“求婚儀式我會補,婚禮怎麽安排,都由你來定。這是我們的婚禮,絕對真實、盛大。”

溫瓷這才稍稍平複了些,終於點頭:“這還差不多。”

“等公正結束,你把名字改回來,就辦婚禮。”

溫瓷思緒一轉,脫口而出道:“既然公正都結束了,還辦什麽婚禮呀,直接離婚不就得了。”

傅司白:“……”

“這他媽誰欺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