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園區因為停電, 被寂靜的黑夜吞噬,而他們在無人的頂樓天台,任由愛意瘋狂而纏綿地蔓延…

拋棄了全世界, 他們之間隻有彼此。

第二天,溫瓷在鬆軟的**醒過來, 睜開眼,窗簾透過微光照耀著她的眼眸。

男人就躺在她身邊, 從後麵環著她, 仍舊下意識地用保護的姿勢, 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

腦子很亂, 但昨晚的每一分每一秒, 每一次靈魂的顫栗, 就像烙印在記憶中,那樣深刻而清晰。

過度亢奮之後, 身體便是極度的疲倦,她全身軟得幾乎快要站不穩了。

幸而演出已經全部結束, 否則真的要完蛋了。

溫瓷偏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他還陷在深度的睡眠中,陽光照耀著他漂亮的五官,睫毛細密修長, 垂下來簡直讓女孩子都羨慕不已。

她的下頜線優美流暢,隻是頸子上有她留下的斑斑紅痕,昭示著一夜的瘋狂。

溫瓷臉頰微燙, 用被單掩住了他的頸子。

他累壞了。

怎麽可能不累, 即便是她躺著不動, 現在想起身都得扶著床, 更何況是他…

昨晚真的太失控了, 就像幹涸了很久的魚, 驟然間被丟進有水的魚缸裏,竭力地呼吸和彼此索取…

但他們之間,終究隻能在黑夜裏彼此擁有,見不了光明。

溫瓷墊著腳尖在地上找了一圈,找到了她的小裙子,都讓傅司白扯爛了,根本穿不了。

她從傅司白的箱子裏翻出了一件塗鴉T恤,穿著正好蓋在了大腿處,很合適。

穿好衣服,洗漱之後,溫瓷走到床邊,看著麵前熟睡的男人英俊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吻他挺拔的眉骨和漂亮的眼睛。

給他拉上窗簾,倒了水給在床櫃上,溫瓷回了自己的房間,整理衣物行李,徑直去了機場。

回去之後的半個月暑假,傅司白也沒有聯係過她,倆人心照不宣,在海城的一夜瘋狂,真就像是仲夏之夜的一場美夢。

夢醒了,擺在他們麵前的仍舊是冰冷粗礪的現實。

新生開學季,學校裏四處都是嶄新而稚嫩的麵孔,校園活力洋溢。

作為大二的學姐,溫瓷擔任了迎新的任務。

每個學員的迎新攤位都並排相連,設立在操場碧綠的青草地上。

藝術學院的新生基本都是俊男靚女,溫瓷打扮樸素,一條亞麻質地的連衣裙,沒有化妝,隻塗了防曬,但即便如此,她清雋的五官和溫柔的氣質,也讓不少學弟在填表時頻頻偷看。

甚至還有年輕帥氣的學弟壯著膽子問她要微信,當然,都是以“向學姐請教”的借口。

既然是迎新,溫瓷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一上午添加了好些個。

麵前的少年黑眸黑發,皮膚顯黃,眉骨五官帶著幾分粗獷的野性,倒也帥氣的很,他將自己的名字發給了溫瓷——

“學姐,你要記住我哦,我叫張海潮。”

“好哦,我叫溫瓷。”

溫瓷複製了他的名字,輸入了備注名,然後也把自己的名字發給了他。

他給溫瓷發了個【憨憨敬禮】的表情包。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傅司白頗有磁性的嗓音——

“一上午你加了幾個了?”

溫瓷偏頭,傅司白的腦袋伸過來,窺著她的手機屏幕,灰色的頭發絲都伸她嘴巴裏了。

溫瓷呸呸呸了幾下,打開了他——

“你幹什麽呀,嚇我一跳。”

“心虛的人,才會被嚇到。”

“明明是你無聲無息、像鬼一樣出現。”

傅司白手裏拎著一瓶未開的冰凍檸檬蘇打,擱在了她的小桌邊:“我來看看你的’戰績’。”

溫瓷翻了個白眼,坐下來填寫excel名單表,不理他。

張海潮看了看傅司白,又看了看溫瓷,八卦地問了句:“學姐,這位是…”

傅司白懶懶道:“是你學姐的前男友。”

“啊…這…”

傅司白隨手拎起一支中性筆,在修長骨感的指尖旋轉著:“雖然是前男友,但她對我賊心不死,我還在考慮要不要複婚。”

張海潮咽了口唾沫,離開時,一本正經道:“我祝學姐和學長永結同心。”

溫瓷無語地扶著額頭,周圍人多眼雜,他竟然大咧咧地走過來和她說話,當真海城那一夜之後,是徹底擺爛了嗎。

她將傅司白拉到迎新攤外,穿過青草坪,來到香樟樹下:“傅司白,你很閑嗎!”

“不閑,但太熱了。”傅司白將檸檬蘇打擰開,遞到她嘴邊,“喝一口,解暑。”

溫瓷伸手擋開了蘇打水:“不喝,你快走吧。”

傅司白背靠著樹幹,自顧自地喝了一口,喉結滾動著,挑眉望著她:“渣女。”

“什麽啊。”

“前段時間一個勁兒說什麽舍不得,想我,追我…都是假的。”

“……”

“其實你隻想睡我。”

“…………”

“睡到了,爽過了,就把我丟了。”陽光照耀著男人淡褐色的眸子,清澈漂亮,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想痛揍他,“又去撩學弟了。”

溫瓷臉紅了:“你別亂講哦!”

“那為什麽偷偷離開,要不是看到了垃圾桶裏的t,老子還以為zuochunmengle。”

“我隻是害怕…”溫瓷低著頭,悶聲說,“如果你不是傅司白就好了。”

“我不會開空頭支票,說了是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不需要躲躲藏藏,不需要隻在停電的黑夜裏擁抱你。”

他拉住了他的手,將她一整個圈入了懷中,“任何時間、任何地方,我想抱我的卜卜,就能抱得到。”

溫瓷感受著男人緊致的擁抱和胸腔裏有力的心髒跳動,腦子有點蒙:“什麽意思啊傅司白?”

“都解決了。”

“解決了?你是說…”

“保全溫家,而與此同時,他不再幹涉我的任何自由。”

會有這麽好的事嗎?

會有這麽沒完美的結局嗎?

溫瓷抬眸看著他:“你用什麽作為交換?”

……

兩天前,傅司白和傅家老爺子有過一場談判。

海城的事,還有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老爺子不是不知道。

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把傅司白叫過來,傅司白倒先來到辦公室,向他攤牌了:“爺爺,我不會和溫瓷分手。”

“再說一遍。”

“我永遠不會和她分手,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話音未落,老爺子手裏的煙鬥擲飛了出去,在潔白的牆上落下了一個烏黑的印漬——

“混賬!”

傅司白緩緩走到牆邊,俯身撿起了地上的煙鬥,走到桌邊,抽出了消毒濕巾,修長骨感的指尖輕輕擦拭著煙鬥:“爺爺,息怒。”

老爺子看著傅司白這沉著洗練的模樣,顯然對這一切早有準備了。

“你知道,你的妻子隻能是心慈一個。”

“我知道您疼愛方心慈,但我不愛她。”傅司白語調平淡,“我的妻子是與我相伴一生的人,必須由我自己來選擇。”

“你將來就會知道,人生漫長,愛不愛的、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但人生是我自己的。”

“這偌大的集團,牽一發而動全身,你真的以為你的人生可以為自己而活嗎?”

傅司白漆黑的眸子直直地凝望著老爺子,沉聲道:“自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明確地為自己要過什麽,但這一次,我很清楚,我隻想要她。”

老爺子看出了少年眼底的堅定。

“寧可什麽都不要,隻要她?”

“對。”

“傅司白,現在傅家不止你一個孩子。”

傅司白想到了蕭雅那張麵目可憎的臉,眼底冷了冷:“我知道。”

“所以讓那個害死你母親的女人登堂入室,取代你母親的位置,你也不在乎了嗎?”

傅司白的手緊了緊,平靜的黑眸湧動著暗流。

老爺子抓到了他心底最敏感、也是最不能觸動的逆鱗。

“這一切,不過都在爺爺一念之間……”

“如果你是傅家將來的主人,你可以左右這一切。蕭雅之所以還沒有嫁進傅家,也是因為你父親對你的忌憚。”

老爺子杵著拐杖,緩緩站了起來,沉聲道,“但你今天走出這個辦公室了,你就什麽都不是了,溫家那姑娘你保護不了,你母親的地位也保護不了。”

傅司白嘴角綻開一抹蒼涼的笑意:“什麽地位、什麽傅夫人…如果媽媽真的在乎這個,她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我了。”

“溫家那姑娘呢,你也不管了嗎,讓溫氏集團像當初一樣、土崩瓦解,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爺爺,每個人都有軟肋、不管窮還是富,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地獄。”傅司白回頭望向老爺子,“您最在意的方心慈,您又能保護她到幾時?十年?二十年?還是永遠?”

老爺子驀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沒有想到,傅司白竟然會用方心慈來威脅他!

“好啊!不愧是我一手調|教養大的’繼承人’!”

傅司白眼神冷戾、麵無表情道:“爺爺,我不想威脅您,也請您不要破壞我心裏珍藏的最後一份美好,我愛她很多年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邁出了辦公室。

嚴洵感受到了倆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傅司白離開之後,他趕緊走進來寬慰老爺子,老爺子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什麽。

他毫不擔心。

“從林遙之離開以後,他就覺得出生在傅家是一種莫大的痛苦,傅司白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也是負累。但等他真的感受過世界的殘忍之後,就知道他失去的是什麽了。”

老爺子那雙滄桑的眸子露出了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既然不信邪,姑且放他出去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