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瓷將選上《驚鴻》領舞的事情給媽媽說了, 沒有說高額的時薪,隻告訴媽媽自己有機會可以在電影裏跳一段舞蹈。
舒曼清照理很捧場,把她的小寶貝誇了一通:“太棒了, 媽媽為你感到驕傲,我們家卜卜就是有天賦啊。”
溫瓷心裏喜滋滋, 滿心充溢著幸福的滋味。
“對了,什麽時候請司白來家裏吃飯啊。上次他送你來醫院, 都還沒好好感謝人家。”
“……”
溫瓷心裏的喜悅淡了些。
她怎麽可能請傅司白去家裏, 不…這絕對不可能。
“媽媽, 我和他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溫瓷默了默, 說道:“是, 但…”
“那不就得了。”
“媽媽, 我和他隻是相處試試看,您就不要惦記了,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因為性格不合分手了呢。”
“卜卜, 媽媽看得出來,司白是好孩子,你要珍惜。”
“您看一眼就知道啦?”溫瓷不以為意, “他一頭白毛,一看就是小混混的樣子。”
“他不是。”舒曼清說道,“他是有想法的孩子, 而且很懂事, 比你懂事多了。”
“媽…!您才見一麵, 就被他俘獲了!”
“媽媽都活了半輩子了, 看人還不準嗎。”
溫瓷倔強地說:“我不會請他回家吃飯的, 大不了…我自己請他吃一頓、感謝他好了。再說, 您做的飯能入口嗎。”
舒曼清笑了:“好好好,你嫌媽媽的飯菜不好吃。行,那你請他吃個飯,帶我轉達謝意。”
溫瓷掛了電話,重重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傅司白使了什麽邪招,每次和媽媽打電話,媽媽都要問候他,好像真把他當成親兒子了似的。
如果…如果媽媽知道傅司白的身份,大概就不會這樣了。
不管媽媽怎樣喜歡,她都不可能真的把他當男朋友帶回家給媽媽見。
*
下課之後,溫瓷低頭給傅司白發了一條信息:“請你吃飯哦。”
fsb:“吃什麽?”
溫瓷:“食堂。”
fsb:。
傅氏集團頂層的會議室裏,年逾花甲仍舊精神矍鑠的老爺子,穿著一身唐裝,杵著雕紋拐杖。
傅司白是一身黑西裝、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聽著老爺子向公司的幾位高層訓話。
端茶進來的年輕女秘書,視線有意無意在往傅司白身上飄。
這位集團未來的掌舵人,年紀輕輕,淡漠的眼神裏自有一派沉穩的氣質,偏五官又生得豔極…讓人臉紅心跳、不敢多看第二眼。
高層離開會議廳後,老爺子回頭對傅司白道:“晚上安排一個飯局,你和他們吃個飯,了解公司運作。既然願意接手,我就要全麵放權了。”
“爺爺,吃飯要等下次了,我要回學校。”
“有事?”
“嗯,和朋友有聚餐。”
“那叫你的朋友過來,我讓助理在對麵帝豪定一桌。”
傅司白笑了:“別了,是對方請我,鐵公雞一隻,來帝豪隻怕嚇暈過去。”
傅家老爺子聽他這樣說,心裏了然幾分,用慈祥的語氣道:“司白,看得出來你最近變了很多。”
“是嗎?”
“以前你最不喜歡來公司,更不想管公司的事,你誌不在於此。”
“人總要長大,我也想擁有力量。”
“那看來是有了想保護的人。”
傅司白走到傅老爺子對麵的椅子上,輕鬆地坐下來,戲謔道:“爺爺,您一把年紀了,說這話也不嫌肉麻。”
老爺子抬起拐杖輕輕打了他一下:“臭小子。”
秘書小姐姐在旁邊給傅老爺子倒了一杯溫茶,打量著爺孫倆的相處。
隻怕除了傅司白,這個世界上也沒人敢用這般不遜的語氣對傅老爺子說話了吧。
就連傅卓安來了,傅老爺子麵前都是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出。
傅老爺子是真的疼這位嫡孫啊。
傅司白走出了傅氏集團,瑟瑟寒風中,他回頭看了望這棟一眼望不到頂的高樓。
的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將她牢牢地圈進自己的領地,風雨不侵。
犧牲什麽,都在所不惜。
……
燈火通明的食堂裏,溫瓷已經打好了飯菜,剛落座便看到了傅司白。
即便入冬了,他穿得也不多,平領的黑色毛衣露出脈絡分明的脖頸,五官輪廓輪廊鋒利。
他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走進來,環掃一圈,看到了小姑娘坐在椅子邊,對他揮了揮手,笑容明豔。
傅司白走了過去,調子冷冷淡淡:“請我吃飯的人很多,吃食堂的…你是第一個。”
溫瓷將手裏的飯卡遞給他,心情似乎很不錯:“那你要開始適應哦,你女朋友沒錢,隻能請食堂。”
傅司白眼底漫著懶散的笑,頎長骨感的手接過了飯卡,去窗口打了飯。
回來時,溫瓷見他整個餐盤都裝滿了,紅燒牛肉、照燒雞腿還有烤羊扒……
果然,這男人真不會跟她客氣。
傅司白從她眼神裏看出了心疼。
虧得他推了爺爺的飯局、從市中心趕回來,她竟還嫌他吃得多。
“舍不得,可以不請。”
“才沒有舍不得。”溫瓷抽回了飯卡,放回自己的小包裏,“快吃吧。”
傅司白坐在她身邊,將孜然羊扒和牛肉粒夾到了小姑娘滿是蔬菜的餐盤裏,她皺眉道:“幹什麽呀?”
“吃不完,分擔一下。”
“吃不完你就不要點這麽多啊!”
他雲淡風輕道:“習慣了。”
“……”
她不再說話,傅司白時不時用餘光掃向她。
小姑娘吃飯格外認真,小口小口地咀嚼著,櫻桃嘴角沾染了一點油膩,倒顯得很是可愛。
傅司白又將碗裏的雞翅夾給她,看著她吃。
溫瓷抗議:“吃不了了!”
“最後一塊。”
等她吃完,他夾著牛肉的筷子又伸過來了,被溫瓷用奶凶奶凶的眼神擋回去。
傅司白看夠了她,才低頭吃了幾筷子,溫瓷對他道:“我今天選上《驚鴻》的舞配了哦。”
“嗯。”
“你不問問那是什麽嗎?”
“是什麽。”
溫瓷看著少年漠然的表情,猜他也不會感興趣,索性便不說了。
傅司白不是那種會迎合別人的人,他一向是人群的中心,即便是對他以前的女朋友,也幾乎都是她們討好他更多些。
溫瓷覺得自己也不會例外。
“跟你說這個,就是因為有半個月的時間入駐劇組。”她試探性地說,“可以加個微信,這樣就能打語音電話,節約一些電話費。”
傅司白拿筷子的手頓了頓,下意識地拒絕:“沒必要加。”
他暫時…還不想讓她看到過去那些聊天記錄,明晰他的心事。
本來就夠犯賤了。
讓她知道,他就算徹底輸了。
溫瓷點點頭,將手機收了回去:“行吧。”
傅司白見她如此平靜,絲毫沒有失落的味道,試探道:“又不是什麽長久關係,厭了就分手,沒必要加。”
小姑娘順從地點頭:“好哦。”
“……”
真夠爽快。
傅司白情緒瞬間沉了下來,喉嚨像被磨砂紙擦過,有點澀,又補了句:“如果覺得打電話浪費錢,可以不打。”
小姑娘敏感體察到了他不爽的情緒,悶聲說:“大不了,下次不主動提加微信的事了。”
傅司白麵無表情道:“你今天服軟挺快。”
“傅司白,我以後會控製脾氣,不會隨便亂凶你了,也會盡女朋友的義務,多關心你。”
傅司白抬起漆黑的眸子,睨她一眼:“盡女朋友的義務?”
“嗯。”
傅司白在她耳畔拉長了氣流音,緩緩道:“你知道女朋友的’義務’是什麽?”
“……”
看著小姑娘臉上漫起的紅暈,傅司白嘴角勾起了輕薄的笑,端著餐盤起身離開:“你還挺會反省自己,那怎麽不反省反省,我為什麽還沒碰你。”
溫瓷不再接話,倆人走出了食堂,夜風寒涼徹骨。
這一頓飯吃下來,溫瓷覺得傅司白大概已經很討厭自己了。
不碰她,當然也是因為討厭。
無所謂,她不在乎。
淡白的月光下,傅司白眸色冷清如水,輪廓也冷峻淩厲,帶著一身凜然的寒意。
“傅司白,要走一走、散會兒步嗎?”
“公司還有事。”
“好哦,那我送你去校門口。”
少年邁腿朝著校門口走去,溫瓷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看到他將手機放回了兜裏,很刻意地空出了右手來。
她在他的右邊。
但溫瓷拿捏不準,走上前和他並排而行,也沒有牽他。
“傅司白,以後我還是會給你打電話的,不怕浪費電話錢。”
“隨你。”
傅司白冰冷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補了句,“缺錢跟我說。”
“不缺的。”
她的手背時不時和他擦到一起,又快速移開。
皮膚…泛起一陣陣電流。
忽然間,迎麵飛來幾個滑板少年,因為是下坡路,速度太快來不及控製,有個穿花襯衣的直直朝著溫瓷飛了過來。
溫瓷嚇得趕緊閃躲,和他擦身而過,重心不穩,下意識地朝著身邊少年撲了過去。
傅司白眼疾手快,趕緊接住了她,穩穩地將她護在懷裏。
溫瓷撞進他懷裏,被他緊緊按在胸膛處,心髒撲通撲通直跳,鼻息間也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
傅司白回頭,戾氣橫生:“找死?”
滑板少年看到是傅司白,嚇得魂飛魄散,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溫瓷拉住了他的袖子,站穩了,說道:“傅司白,沒事。”
傅司白沒再和他計較,轉身朝著校門的方向走去。
溫瓷望了望他冷漠的麵龐,然後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她的手、被男人用力地攥在掌心裏。
粗礪、溫熱而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