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白將一個黑色口袋遞到溫瓷麵前, 她看到那是滿滿一口袋衛生巾,日用夜用加長,還有安睡褲。
女孩顫抖地正要伸手, 口袋卻掉在了地上。
“當我是什麽人。”
男人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冷意,“你心裏…我就這麽不堪?”
*
夜深了, 溫瓷很累了,躺在帳篷裏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沒有布洛芬, 她腹部很難受。
誰能想到例假推遲這麽久都不來, 一來, 反應這麽劇烈, 疼痛也加倍了。
但她現在穿著安睡褲, 就很有安全感, 不用擔心發生尷尬的事情,所以心理壓力消失了, 生理的疼痛也還可以忍受。
心裏總是惴惴的,有點後悔、有點不安。
傅司白還沒進來, 不知道在幹嘛。
她不覺得自己的擔憂有什麽錯,但還是誤會他了。
心裏揣著難以言說的的歉疚,溫瓷也毫無睡意, 索性披了件風衣外套,走出了帳篷。
湖邊燃著篝火,鬼火音樂社幾個朋友坐在湖邊吹冷風聊天。
傅司白也在其中, 指尖拎著煙。
朦朧的白霧中, 傅司白笑著, 眼神卻透著疏冷。
他無意間偏頭, 望見了溫瓷, 很刻意地側開了視線, 嘴角笑意淡了些。
溫瓷走上前去,用低啞的嗓音問:“傅司白,你今晚睡哪兒?”
傅司白隻當沒聽到她的話,望著湖麵被切割的月光,不言不語。
溫瓷知道他還在生氣,隻柔聲說了句:“我要睡了,你等會兒進來的時候輕一點。”
這句話,引起了男孩的陣陣不良的壞笑,溫瓷完全沒反應過來。
傅司白掃了他們一眼,不客氣道:“笑屁。”
大家噤聲。
他按滅了煙頭,對溫瓷道:“我今晚不來。”
“那你睡哪裏。”
“你管我。”
話到這裏就說死了,溫瓷隻能轉身離開。
然而走到帳篷邊想起來還沒道歉,隻好折返回來,對傅司白道:“剛剛的事謝謝你,是我不好、誤會你了,向你道歉,對不起。”
傅司白心裏很堵,語氣有點不依不饒:“道歉就完了?”
“不然要我跪下來跟你磕頭嗎?”
傅司白一聽這小刺頭的話,又來氣了:“你說的是什麽屁話。”
“你別屁啊屁的。”
“是,你是淑女,我是小流氓。”傅司白不爽地揉了揉鼻翼,“你不是一直討厭我嗎。”
“我討厭你不是因為你是小流氓,我更不是淑女。”
溫瓷脾氣上來,索性一次把話說清楚,“我每天累得快死了,累得月經都不來了,你知道這是誰害的嗎!”
“難道是我啊!”
“就是…”
她幾欲脫口而出,但還是忍住了。
說了有什麽意思,自討沒趣罷了。
“傅司白,我算什麽淑女…我就是個很糟糕的人。”
傅司白看了身後男人一眼,他們被溫瓷那句“累的月經都不來”的話給驚住了,嘴巴長成了o形。
他怕她情緒崩潰再說出什麽來,隻能拉著她、氣急敗壞地回了帳篷。
“你可真行。”他拉上了帳篷的拉鏈,“什麽話都敢說。”
溫瓷破罐破摔道:“有什麽不能說,我都已經這樣了。”
“怎樣啊。”
“就很糟糕。”溫瓷忍著腹部的絞痛,坐了下來,“今天差點把臉丟沒了,我不在乎了。”
“糟糕什麽糟糕。”傅司白忍著心痛,也坐了下來,“就這點屁事,情緒就崩了。”
“你不是女生,你不懂。”
“我的確不懂,但你也沒有經曆過真正的難堪。”
溫瓷睨了她一眼:“比如?”
“比如撞見我爸和情人shangchuang,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位。”
“……”
溫瓷無語地咽了口唾沫,“…都不關門的嗎。”
傅司白被她都笑了:“你關注的重點,有點偏。”
“是嗎。”
“確實沒關門,那年我才十歲…”
“不、不要說這個話題了吧。”溫瓷敏銳地叫停了。
“好。”
傅司白和她對視了一眼,倆人都有點想笑,繃著臉強忍著,氣氛顯然輕鬆了很多。
溫瓷扯著被子躺了下來,還不忙睡覺,偏頭望著他:“你不生氣了哦?傅司白。”
傅司白盤腿坐在她身邊,拖著懶洋洋的調子放狠話:“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小姑娘瞪他:“你要怎麽收拾我。”
“有的是辦法。”
她輕哼了一聲,不理他。
傅司白也是很無奈。
真的,半個小時前傅司白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她說話了。
與她相關的類似flag,他立了不下百個。
還是…泄氣了。
“看在你這麽擔心我的份上,這事就算了,下不為例。”
“我才沒有擔心你。”溫瓷撇撇嘴,躺了下來,“我睡了,你自便吧,小毯子我給你準備好了。”
傅司白看到帳篷裏多了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毯子。
他關了手電筒,帳篷裏陷入一片漆黑中,窸窸窣窣地也躺了下來:“對了,看過醫生嗎?”
“嗯?”
“月經不調,看過醫生嗎,怎麽說,需要吃什麽藥?”
“……”
他又道:“聽說中藥可以調養。”
溫瓷:“醫生讓我注意休息,不用吃藥。”
“那你快睡。”
“嗯。”
溫瓷閉上了眼睛,睡意剛剛席卷而來,卻聽他道:“網上說情緒也很重要,你控製一下自己,不要亂發脾氣。”
“傅司白!”
“你又發脾氣。”
溫瓷深呼吸,忍住脾氣,閉上了眼睛。
“對了,你還要注意三餐營養均…”
“傅司白,再吵我就滾出去。”
他立馬噤聲。
*
次日清晨,溫瓷醒了過來,感覺腹部好受多了。
她的身體就是這樣,隻要熬過最艱難的第一天,後麵幾天就會輕鬆許多。
三天兩夜的行程也終於結束,今天就要返回學校了。
溫瓷提前準備好了暈車貼,傅司白一起床她就給他貼在了太陽穴,又逼他吃了暈車藥,以免再發生狀況。
車上,傅司白戴著耳機,腦袋偏向了窗外,白色的耳機線順著他脈絡分明的頸子蜿蜒而下。
陽光照得他奶奶灰的發色近乎透明,皮膚也白得像在發光,耳朵上那顆黑耳釘,肆意張揚。
他不說話、不笑的時候,高冷的氣質能將人拒之於千裏之外。
大概這是帥哥共有的特性。
但他常對她笑。
也是如此,溫瓷才敢在他麵前很任性地…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就在她望著窗外發呆的時候,傅司白忽然將一枚耳機塞到了她的耳朵裏。
耳機裏正放著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
“你很喜歡這首?”
“嗯。”
她低頭看到傅司白左手無名指上的w紋身:“和w有關嗎?”
“我很愛她。”
傅司白望著窗外飛速流過的樹影,鼓起勇氣說,“我玩音樂,因為想給她寫歌;我還想當歌手,這樣她就有機會聽到我給她寫的歌。”
溫瓷望向他,微微詫異。
她真的沒有想到,像傅司白這樣浪**多情的少年,心裏會裝著這樣深沉的喜歡。
“你喜歡她還各種交女朋友。”
“我想忘了她,太他媽痛苦了。”
“能做到嗎?”
“一直在努力。”
但...越陷越深。
“也許你可以告白試試?”
“這是死路一條。”
“為什麽,她有男朋友?”
“沒有,但她不愛我。”
“你不開口,怎麽知道她不愛你?”
傅司白眼神挑了挑,掃了身邊的女孩一眼。
她斂著眸子,睫毛細密纖長,眼神溫柔,看得出來是在認真地幫他出主意。
她不愛他。
傅司白不說話了。
溫瓷心裏戚戚的,不知道怎麽的,想到了許嘉櫟告白的事。
是的,如果真的沒感覺,告白就是死路一條。
她又情不自禁望了傅司白一眼。
可如果是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溫瓷驚慌地壓下去了。
太荒唐了。
*
溫瓷將旅行社的導遊費兼提成,全部給媽媽轉了過去。
但媽媽拒收了,她給溫瓷回了一條信息:“寶貝,南市最大的那家軒和畫廊看中了媽媽的畫,願意給我一個專門的展間銷售,上個月媽媽賣出去三幅,賺了一些錢,以後不用你再辛苦打工掙錢了,你就好好把心思放在跳舞上吧。”
“真的嗎?”
舒曼清給溫瓷發來了帶有軒和畫廊的轉賬信息,三幅畫都賣出了幾千上萬的價格。
這樣一來,家裏的債務、還有爸爸的醫療費就都不是問題了。
溫瓷:“哇!我媽媽好棒呀!”
舒曼清:“媽媽也是很厲害的!【驕傲】”
溫瓷:“【棒】【棒】”
舒曼清:“對了,便利店的兼職也辭了吧,每次都上晚班,太辛苦了,以後你要按時睡覺,早起練舞,一名舞者最忌諱的就是飲食起居不規律。”
溫瓷:“嗯,媽媽,我知道了。”
兩天後,溫瓷辭去了便利店的兼職,走出店門的時候,頓時感覺好輕鬆呀。
經過露天籃球場,隔著綠色的鐵網欄,溫瓷看到那傅司白和一幫體育學院的少年在玩球。
那一頭叛逆不羈的奶奶灰,在人群中實在太刺眼了。
傅司白是真的喜歡打球,算是整個藝術學院最愛搞體育的男孩了。
溫瓷穿著一件成熟的黑風衣,身形纖瘦而高挑,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股高冷驕傲的女神氣質。
經過籃球場,蠻多男孩都駐足觀望。
忽然間,一枚籃球直直地飛了過來,砸在了她身側的網欄上,反彈了出去,發出一聲“鋥”響。
溫瓷嚇得趕緊退後兩步,抬眸,看到“罪歸禍首”揚起一抹輕佻的微笑,望著她。
“有病呀!”
嚇她一跳。
傅司白衝她道:“小溫領隊,去給我買瓶水。”
“自己買去。”
“檸檬味蘇打,謝了。”
溫瓷撇撇嘴,走到自動販賣機邊,買了最便宜的一塊錢純淨水,扔給了傅司白——
“就這個,愛喝不喝。”
還要檸檬味蘇打,慣的你。
傅司白倒也沒客氣,接了純淨水,仰頭喝了大半瓶,剩下半瓶直接倒在燥熱的臉上、衝了個澡。
他掀起球衣,擦了擦臉上的水,露出了半截漂亮的腹肌,惹得周圍女生尖叫不已。
溫瓷看著他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不冷啊,這都快入冬了!”
“你管老子。”
“我懶得管你。”
溫瓷轉身離開,身後,傅司白又喊道:“周末晚上社裏有聚會,在地下club,來聽我唱歌。”
“好。”溫瓷爽快地揚了揚手。
傅司白見她今天居然這麽好說話,讓買水就買水,出來玩也答應得這麽爽快。
他有點飄了,又試探性地喊道:“我最近空窗期,你有沒有興趣…”
少女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沒有!”
行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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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by袖側
寄居淩家的林嘉色如海棠,清媚動人,可惜出身寒微。
淩家最耀眼的探花郎,九公子淩昭知道自己絕不會娶她為妻。既然如此,為了讓這女子不再亂自己的心,淩九郎快刀斬亂麻地為她挑了個夫婿,把她嫁了。
林嘉回門那一日,嫋嫋娜娜站在庭院的陽光裏,眉間熾豔,盡是嫵媚風情。
回眸間笑如春花絢爛,柔柔喚了聲:“九公子。”
那一刻,淩九郎悔了。
林嘉寄人籬下,活得小心翼翼,從來都不敢招惹淩家的諸位公子。
幸而淩九郎憐惜孤弱,給她置辦嫁妝,給她挑了夫婿,安安穩穩地嫁了。雖是小門小戶,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人生從此安穩踏實。
林嘉感激涕零。
回門那日,她一轉頭,看到探花郎站在廊下,淡淡地看著她。
淩九郎性子冷淡高傲,卻是她的大恩人。林嘉於是嫣然一笑,心懷感恩地喚道:“九公子。”
從這一聲開始,淩九郎再也回不到從前。
嫁了又怎樣,奪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