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生靈萬萬種,但能夠在劫靈境便施展出如此神鬼莫測身法的,隻有天獸十族當中的慶影族。
作為十大天獸中曆史最為淺薄的種族,慶影族便是靠著鬼魅一般的身法與極致的刺殺之術而揚名世界,傳聞隻要被他們鎖定的目標,即便是運靈強者,也休想活下來。
雷柏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慶影族的人襲擊,自己去的明明是天靈大陸,根本沒和慶影族有過任何瓜葛。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他名為慶真,是慶影族安排在天靈的產業負責人,去年十二月,族長大人曾親自給他傳來命令,告訴他若是有人帶著某種信號聯係他,便無條件聽從那個人的命令。
如今他收到了,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並不影響他行動。
他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在半空中閃過,手掌即是利刃,向著雷柏的頸脖處掃去。
“欺人太甚!”
雷柏眼神一厲,身上雷電轟鳴,威威劍光席卷而出!
他在劍術一道上頗有造詣,如果再給他幾百年的時間,他有把握邁入運靈境,屆時他在族內的地位將獲得質的提升。
他有如此光明的未來,如何能夠隕落在此處?
萬千雷霆透著肅殺之意,天地滾滾,附近的天空陡然變的暗沉下來,大海上巨浪滔天!
慶真神色微變,先前偷襲的時候沒發現,此時雷柏盛怒之下動真格的,他才發覺這個男人的真正實力。
這絕不是一般的劫靈九級。
長劍揮舞,電光如龍,巨大的轟鳴聲下,一道道雷霆朝著他席卷而來。
慶真連忙身形一閃,避開雷柏的劍雷。
慶影族在身法與氣息的隱匿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那相對的在正麵的戰鬥上便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雷霆橫掃,慶真身形不斷閃避,他一瞬不瞬的注視著海上那個紫發飄揚的青年,心中默默的記著數。
雷柏也知道單論正麵作戰,即便眼前這個慶影族的族人境界上比自己高一級,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要知道,他們那群人,每一個都有越級戰鬥的經曆!
劍吟聲起,雷柏一腳踩在海麵上,海水震起,他的身形宛若一道雷光,朝著慶真飛襲而去。
慶真掌間靈力流動,黑色如洞般的能量在他的手中匯聚,對於慶影族而言,大海是他們最討厭的戰場,因為這裏沒有影子,他們除了躲在水下,無處匿形。
而水流容易限製速度。
劫靈巔峰的靈力運轉開來,慶真一掌拍向雷柏。
轟——
一聲巨響,靈力震向四方,轟起一排又一排的水柱,慶真的手掌微微顫抖,但目光依舊堅定。
雷柏冷著眼,看著這個空手強接自己的靈劍的慶影族人,語氣中滿含殺意:“真以為你境界高一級,我就不是你的對手嗎?”
鋒銳地劍上閃起一道道劍光,就在雷柏準備一劍破了慶真手中的黑球的那一刻,他的心髒忽然一緊,喉嚨間傳來一股腥意,隨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血液暗紅,透著一絲黑。
慶真仿佛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在他氣息紊亂的這一刻,掌心一轉,朝著他的胸口拍去。
嘭!
雷柏的身影倒飛而出,重重砸在水上!
他依靠著靈力重新站起,握著劍的雙手控製不住的顫抖。
“卑、卑鄙!你居然下毒!”
雷柏自己看不到的後背上,那幾道傷痕處在此刻已經流出了黑色的血液,毒素傳進了他的體內,完全侵染了他的靈脈,他正在變得虛弱。
慶真扭了扭脖子,向著他一步步走來。
喜歡隱於暗處而出手的生靈,又怎麽可能不帶毒呢?
雷柏體內的劇毒發作,麵色在短短數息間便已經變得格外蒼白,他看著步步逼近的慶真,喘著氣般的說道:“慶影族動了我,會後悔的。”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慶真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第一次開口:“我們從不後悔。”
他伸出手,抓住雷柏的肩膀。
一隻手握住了慶真的手腕。
那隻手出現的突然,他從雷柏的身旁出現,於虛空中伸出,慶真甚至來不及反應。
嘭!
一聲炸響,慶真的手炸成了漫天血霧,劇烈的疼痛令得他的麵部都變得扭曲,他身形一閃,趁著對方二度動手之前趕忙向著後方退去。
手臂與衣袖一同被炸碎,隻剩下幾縷碎布在袖口處飄**,慶真用靈力止住斷臂處的血液流動,神色凝重的看著雷柏的身旁。
那裏的虛空中,正緩緩走出兩道身影。
那是兩名中年男子,一者身形佝僂,身後背著一柄鐵劍,一者人高馬大,神色高傲不已,先前將慶真手臂生生捏爆的,便是後者。
兩人的氣息,皆是在運靈之境。
雷柏看到這兩人的那一刻,神色瞬間放鬆了下來。
“師父,雄勇師叔。”
高傲大漢對著背劍者道:“劍孤師兄,你這徒弟不行啊,居然被一個劫靈巔峰攆成這樣。”
被稱為劍孤的佝僂男子淡聲說道:“慶影族善於偷襲下毒,若是先中一招,想要再贏對方便很困難,雷柏,你太不謹慎。”
雷柏的麵色依舊不好,但此刻卻也顧不上傷,連忙恭敬地低下頭,說道:“弟子知錯。”
劍孤搖搖頭,漠然地望著不遠處隻剩一隻手臂的慶真,說道:“慶影族一向是龜縮在那個小小迷宮內,你的行動,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整個慶影族?”
“有區別嗎?”
慶真問道。
劍孤笑了笑:“既然問了,自然是有的。當然,你不願意回答也沒關係,我會親自搜你的魂,看看裏麵究竟裝著什麽。”
話音未落,他便是隔空一點。
天地波動,無形的劍意扭曲了空間,一瞬間出現在慶真的身前,朝著他的小腹穿去。
空間動**,扭曲,像是水麵的波紋,不斷的散開。
劍意未進,被無形的力量攔住。
劍孤的眉頭一皺:“誰?”
空間扭曲,三道身影從虛空中踏出。
三道身影,居中者乃是一名女子,體態瑩韻,身姿婀娜,眉眼間透著一絲嫵媚和慵懶,而她的兩旁,是兩名看著就頗為沉悶的男子。
海風自遠方拂來,吹動那三人身上的長袍與發梢,露出他們眉心的魔紋。
劍孤和雄勇神情逐漸凝重,因為他們都認出了眼前的這三個人。
魔族,聖淵殿,十八魔將之三。
排名第九的幽化鬆、排名第七的幽望遠,以及排名第二的幽若菡!
幽若菡踩著蓮步,身姿款款,她不像幽婷靜那樣衣著暴露,也沒有展現出滿身媚態,但站在那裏,就是如此的引人目光。
她美眸帶笑,靜靜看向二人。
“殿主讓我們來抓魚兒,就隻有你們兩條?”
當看到這三人出現的那一刻,劍孤三人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魔族遠在天魔大陸,與他們之間更是毫無聯係,今日為何會出現?
答案顯而易見。
劍孤看向了雷柏,雷柏茫然地搖搖頭。
他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被幽兮雲發現了,明明自己開展計劃之後便已經啟程離開了,幽兮雲是如何查出自己的?她又是如何與魔族的人取得聯係的?難道她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嗎?
夕陽西下,海麵上金光粼粼,此時正是潮起時分,海風漸大,天上匯聚著厚厚的雲層,雲上仿佛雷聲轟鳴,海麵下暗潮湧動。
劍孤笑嗬嗬的說道:“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
幽若菡眉眼彎彎,低頭看著自己修長完美的雙手,圓潤的指甲上塗著好看的指甲油,這世上越是美人,便越愛欣賞自身的美。
她也不例外。
“有沒有誤會你們隨我走一趟便好了,殿主想見見你們。至於這位慶影族的友人,辛苦你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慶真點點頭,並沒有提及自己的傷勢,轉身便向著遠方飛去。
他的任務就是跟蹤雷柏,等到遠離天靈大陸後再出手,之後的事,自會有人解決。
劍孤望著遠去的慶真,嗓音沙啞:“你們難道就不好奇幽玄馗為何讓你們來伏擊我們?”
對於幽兮雲而言,多一個知道她魂轉天靈,她就會多一分暴露的風險,因此劍孤相信,整個魔族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雲汐的真實身份。
幽若菡笑了笑,抬起了頭,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透著露骨的殺意,聲音甚至都透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敢打聖女大人的主意,你們真是活膩了!”
劍孤和雄勇的麵色一變,心想怎麽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幽兮雲如今的身份居然已經這麽多人知道了?
幽望遠眼神幽深:“今日,你們走不掉的。”
……
轟!!
風暴散開,海浪滔天,天地間靈氣肆虐,天空都變成了暗沉色。
原來戰鬥早已經開始,在他們見麵的那一刻!
五位運靈強者的相會,不需要動手,天地靈氣直接便是受他們的擺布,海麵變成紅色,一具具海獸的屍體浮在水麵,天空上雲卷雲舒,那是他們靈力對碰產生的景象!
四周的空間不斷震**,劍孤和雄勇二人意識到對方有備而來,且實力明顯領先他們一大截,並不打算戀戰。
劍孤抓住雷柏的肩膀,身形一閃,便是鑽進了背後的虛空中,下一瞬,出現在了千米之外。
他的眼瞳微微一晃,神情變得沉重,他的抬起頭,看向前方那名女子,風吹起女子額前的長發,那道紫色的魔紋是如此的美麗,幽若菡似平靜地站在原處,手中卻多了一塊黑色鐵印。
“鎖空印!”
他咬牙看著對方手中的鐵印。
眾所周知,修靈者到了運靈境,和劫靈最大的不同便是能夠掌握空間法則,可以利用空間之術進行各種手段。鎖空印便是魔族為了針對運靈強者而研發出來的空間靈器,能夠封鎖空間,阻止運靈境利用空間穿梭逃走。
這種靈器鍛造極其困難,尋常勢力根本拿不出來。
但魔族不一樣,天魔大陸最不缺的便是各種礦產。
幽若菡張開手掌,鎖空印在她的掌心懸浮而立,她的聲音跨過了千米之距,傳到劍孤三人的耳邊。
“今日,你們逃不掉的!”
直到這個時候,劍孤等人才明悟過來,對於聖淵殿的強者們而言,幽兮雲的地位究竟有何等之高。
動了幽兮雲,便是與整個聖淵殿為敵。
轟!!
方圓數十裏的海域猛然一暴,海麵下沉,無數海水飛向半空,風暴聚集,運靈強者的戰鬥在這一刻正式展開!
……
……
今天的雲汐似乎有些奇怪。
不管是青嬋紅菱,還是萱萱紫蝶,甚至包括竹依,都這麽認為。
雲汐已經在帳篷外坐了一整個下午,她沒有和她們玩鬧,也沒有去做別的事,就這麽坐在風雪之中,把玩著手上的仁之玉。
她安靜的不像她,偶爾流露出思考的神情,更多的時候卻又仿佛在單純的等待,看著有些無聊。
但即便知道她可能有些無聊,大家也沒有打攪她,因為她明顯還有心事。
竹依走在雪中,下午她走了很遠的路,現在又在往回走。
“關著我的地方也有雪,但沒有這裏的好看。”竹依對青嬋她們說道。
青嬋說道:“網上很多人都說,通天雪域的是雪是這世上最好看的雪,不過也有很多人說天山的雪更美,我沒去過,小姐去過,她應該清楚。”
“天山?”竹依生出濃厚的興趣。
“天獸雪狐族的領土,在天獸大陸。”
“哦。”
她又顯得有些失落。
天獸大陸是她不能去的地方。
青嬋她們在知道竹依身份之後,對於她的身世以及經曆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見她這副模樣,萱萱安慰道:“你若是好奇,直接在網上搜視頻看就行了。而且天靈大陸很大,好看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一年的時間都不夠你看的。”
“可是我隻有一年時間。”
竹依更加失落了。
夏紫蝶打了一下萱萱的手臂,眼神指責她不會說話。
青嬋說道:“沒關係的,待會兒回到帳篷,咱們可以先查一下天靈最著名的一些景點,做好攻略,先將最想去的地方排在前麵,一直玩下去再說。至於一年之後的事,現在想這麽多幹嘛?”
竹依聞言,想了想,點頭:“好像有點道理,你真聰明!”
“這其實都是小姐以前與我說過的話,那時候她剛救下我,給我描繪的未來可美了,可惜來到天靈之後就一直在上學,出去玩的機會也不多。”
想到和雲汐初見時的景象,青嬋的神色便顯得格外幸福。
竹依也知道雲汐真正的親弟親妹隻有雲家的那對雙胞胎,問道:“那你和雲汐認識之前是幹嘛的呢?”
“是混元州的一個孤兒了。”
青嬋不以為意的說道。
以前是孤兒,現在已經不是了。她有朋友,還有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