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女人普遍是感性的生物,雲汐卻和一般的女性不同,她既感性,也理性,她很明白,一旦自己暴露後,蕭泠鳶她們跟著自己離開,會給她們帶來多大的影響,這個影響不僅僅是影響到她們個人。
雲家、南宮家、蕭家、陽光孤兒院……那些曾經將她們引以為傲的人,都會因為她們的背叛而受到傷害。
雲汐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自私的人,但她不希望大家都像她一樣自私。
客廳裏的氛圍有些沉重,大家低著頭,既在消化雲汐今天帶來的各種消息,同時也在思考一旦雲汐真的暴露之後她們應該怎麽辦?
不得不說,雲汐提前將這些事告訴大家是一個十分明智的絕對,她給了大家足夠多的時間,讓她們不至於因為衝動而不顧一切。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漸漸消化了雲汐今天說的這些事的大家平靜了下來。
葉念寒問道:“小汐,你說你能壓製幽兮雲的人格,是因為你前世其實也很強嗎?”
從雲汐的表述中不難聽出,雖然她說幽兮雲也是自己,但很明顯將自己和幽兮雲進行了獨立區分,那她們現在所熟悉的這個雲汐,前世又是什麽樣的呢?
雲汐想了想,含糊其辭的說道:“其實我的前世隻是一個普通人,至於為什麽能夠壓製幽兮雲,其實我也不清楚,可能因為我是主角?”
眾人直翻白眼。
雲汐和蕭泠鳶一樣,很多時候也會在正經的場合說不那麽正經的話。
葉念寒問道:“那你之前拿出來的那些神奇丹藥以及你修行的那些靈技功法,都是來自幽兮雲?”
雲汐點點頭:“對。”
係統的事情不方便說出來,先不說係統這邊會不會有反應,就算係統本身沒意見,雲汐也沒辦法向別人證明係統的存在,要知道那個界麵隻有她自己能夠看到。
這也是雲汐和幽兮雲達成的交易之一,幽兮雲不得將她中途轉生的事情暴露,而她會把自己的係統功勞算到對方的身上,有這一層功勞在身上,蕭泠鳶她們對幽兮雲的態度就會好很多。
陸琪思考道:“這麽說來,其實我們在不知不覺間,還承了人家情。”
蕭泠鳶輕哼一聲,想到雲汐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人,她就莫名覺得不舒服,雖然明知道隻是人格不一樣,但是誰知道幽兮雲是個什麽樣的人,反正性格肯定沒有她的雲汐好。
她說道:“那小汐,你之所以會遇襲,是不是也和幽兮雲有關?”
雲汐白了她一眼:“如果和她有關,那我豈不是早就被六泉她們知道了身份,還會這個時候才暴露嗎?”
“那是為什麽?”
幾人疑惑,難道雲汐身上還有什麽其他的秘密沒說。
雲汐搖搖頭:“我現在也不敢確定,不過依照我的判斷,可能和我幾次進入尊神秘境有關,很多人都猜測我身上有與神道相關的東西,但是我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頭緒。”
“神道……”
眾人張大嘴巴。
南宮耀眉露思索:“難怪隱閣的長老會對你出手,神道的**,即便是他們也抵抗不住。那小汐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安排?”
雲汐說道:“他們愛怎麽猜是他們的事,這次他們出手失敗,若華廷勢必會看緊他們,我也不用擔心會再次遭遇類似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重要的是身份。我之前跟你們說過了,從今往後,幽兮雲每個月都會占據我身體的使用權一段時間。”
雲汐頓了頓,斟酌著說:“她的性格……和我大有不同,隻要和我熟悉的人,很輕易就能看出問題來,但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是人格的轉換,所以我需要你們適當的配合我。隻要你們不表現出懷疑,其他人自然就不會多想。”
但凡是對雲汐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雲汐最親近的幾個人就是她們,隻要她們不對雲汐起疑,那其他人自然就不會多說什麽。
這也是雲汐將此事告訴她們的原因之一。
她不是一個什麽事都會逞強著去獨力完成的楞頭青,適當的情況下,她不介意依靠別人。
蕭泠鳶瞥向雲汐,言語中有些酸溜溜的:“你好像很了解她?”
雲汐認真想了想:“並不了解,隻是這段時間多有交流而已,她的性格比較鮮明,跟我差別很大。”
自從幽兮雲兌換了藏憶珠和化存之戒後,兩個人格的交流便變得頻繁了起來,尤其是前幾天幽兮雲還幫助雲汐化險為夷。
她們都需要豐富的交流來了解對方。
這樣的“我與我聊天”雖然聽起來有些毛病,但是如果考慮到她們之後存在分離的可能,那倒是也還能接受。
蕭泠鳶聽雲汐這麽說,眉頭微微一蹙:“那你們是怎麽交流的?對著鏡子說話嗎?”
“噗!”
有人想著雲汐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畫麵,沒忍住笑了出來。
雲汐一臉黑線:“你當我是神經病啊?我當然有自己的辦法,利用了一些靈物存儲信息而已。”
“哦。”
蕭泠鳶淡淡地回應,小嘴兒向上撅起的弧度都快能掛上一瓶金龍魚了。
雲汐不知道她這突然而來的情緒是怎麽回事,歪著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葉念寒知道蕭泠鳶這是吃醋了,但是現在大家都在,這件事不太好提,因此主動轉移了話題,問道:“小汐,那青嬋她們那邊怎麽辦?這件事不打算告訴她們嗎?”
青嬋和紅菱對於雲汐的依賴,和雲汐之間的情感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這件事如果不告訴她們,未來事情敗露,她們恐怕會難受的很。
雲汐不是沒想過這個,她肩膀微聳,看上去頗有些無奈和心累,她說道:“她們現在還小,修行要緊,如果告訴了她們,隻怕會給她們帶來不必要的心理負擔。還是先瞞著吧。”
葉念寒點點頭,又遲疑了一會兒後才問:“那你家人那邊……”
雲汐微微一頓,這才是她麵臨的最大問題,朋友們可以不在乎她是不是魂轉之人,但是父母未必會這樣。
極端一點,他們甚至會認為如今的雲汐,乃是殺了他們真正女兒的凶手。
雲汐不願去多想,聲音有些疲憊:“順其自然吧。”
老師說得對,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她想處理就能處理的了的,尤其是情感上的事情,隻能順其自然。
雲汐起身走到廚房,拿了一瓶酸奶出來,喝了兩口後說道:“事情我已經與你們說過了,接下來,你們便親自和幽兮雲見見吧,之後你們與她見麵的次數不會太少,最好盡早習慣。”
眾人聽到這話,心髒都是“撲通”的一跳,她們剛剛才知道這件事,這個時候就要和幽兮雲正麵對話,說不緊張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緊張之外,也還有一些別的情緒。
比如好奇,好奇幽兮雲究竟會以什麽樣的方式與她們見麵,會不會變換個發色,或者其他什麽的?
眾人沉默著,氣氛格外緊張。
雲汐深深吸了一口氣,先將自己的記憶存入藏憶珠內,隨後閉上眼睛,等待人格的轉換。
人格的轉換隻在雲汐的一念之間,隻要她想,隨時都可以決定身體使用權的歸屬。
雲汐的雙目閉上,眾人神色緊張的看著她,心裏都在思考著待會兒麵對幽兮雲時應該表現出什麽樣的態度,說什麽樣的話……
給她們思考的時間並不多,僅僅不過片息時間,雲汐便重新睜開了眼睛。
明亮的紅色魔紋在雲汐的眉心處緩緩浮現,像是一朵妖豔的彼岸花在盛開,魔紋的出現昭示著如今坐在眾人眼前的雲汐已經是換了一個身份。
幽兮雲睜開眼睛,靜靜地掃了眼眾人。
同樣的身體,同樣的五官,但是在幽兮雲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大家便意識到了雲汐說的那句“性格大有不同”。
僅僅隻是這一個眼神,便和她們所認識的雲汐完全不一樣,她們所認識的雲汐,從來不會流露出如此淡漠的眼神。
這不是高傲不是冷漠,而是一種視蒼生為無物,對人間萬事無悲無喜的淡漠,讓人與她對視的第一眼,便感受到了一種令心魂顫栗的莫名寒意。
幽兮雲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查看了一下藏憶珠,了解當下的情況後,她方才平靜地做出了自我介紹。
“幽兮雲。”
看得出來,以往的幽兮雲很少會做自我介紹這種事,因為能和她對話的,不可能會不認識她,因此她這一聲介紹就顯得簡潔了過了托,僅有一個名字。
幽兮雲道:“我看過雲汐的記憶,知道你們,我和她的計劃你們也聽說了,未來我和你們少不了一些交集,你們需要做好準備。”
同樣的意思,從幽兮雲口中說出來自然而然便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韻味。
幾人沉默著,心想這要怎麽相處,光聽這語氣,她們便篤定了,她們不可能以對待雲汐的態度對台這個人,這像個相差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完全就是兩個人。
更別說幽兮雲的身份還非常的不平凡。
幽兮雲皺著眉頭,看向大家:“你們怎麽不說話?”
眾人:“……”
怎麽說……該說什麽……蕭泠鳶等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先打破這份沉默的,是影念綾,她對幽兮雲問道:“你額頭上的,是魔紋嗎?”
影念綾這些年心智成熟了不少,不再像剛認識雲汐時那會兒那般稚嫩,但在一些見識上,她依舊還是顯得單純,不是因為她學東西慢,而是她在意的東西太少了。
大家看著幽兮雲眉心處的魔紋,即便是她們也不得不承認,當雲汐身上多了這道魔紋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妖媚美豔了許多,再配上這孤高脫塵的氣質,更為風華絕代。
這是幽兮雲幾千年修行培養出來的氣質,不是雲汐這個小萌新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
幽兮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眉心處的魔紋她自然清楚,她說道:“嗯。魔紋是魔族人的印記,即便是靈魂上也不可避免,我將其展現,是為了方便你們呢認出,以後我會掩住。”
她抬起右手,右手上多了一枚纖細漂亮的戒指,不過這本該是銀色的戒指此時多了幾分紅色。
“以後你們隻需要通過戒指辨別即可,我若出現,會將其添上幾分紅色。”
大家點點頭,她們剛才還在想如果幽兮雲每次出現都帶著這麽一個晃眼的印記,那還需要演個什麽,露麵不就直接暴露了嗎。
影念綾聽到解釋,恍然大悟,隨後又取出一根彩虹棒棒糖,遞給幽兮雲:“要吃糖嗎?”
當年她剛遇到雲汐的時候,也曾這麽問過雲汐,如今時隔多年,雲汐又成幽兮雲,她便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眾人瞪大眼睛,忍不住敬佩影念綾的大膽,對方可是幽兮雲,魔族的聖女,跟盟主大人都平起平坐的存在,怎麽會吃你遞的棒棒糖?
幽兮雲看到影念綾手中的棒棒糖,點點頭:“好。”
便伸手接了過去。
留下幾張愕然的表情。
其實她們都不明白幽兮雲對於神道的執著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這個女人為了追逐神道,無視了天靈與魔族的戰爭,往返各個大陸無數次,甚至不惜冒著隕落的危險魂轉天靈,隻為尋一個可能性。
如今神道的路似乎不再遙不可及,為了能夠安穩的走下去,吃一根棒棒糖又如何?
想要獲得一定的身體掌控權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為了不提前暴露,讓雲汐的好友們適應她是應該的,而同樣地也需要在這些相處上做出一定的妥協,這種適應是雙向的。
幽兮雲接過棒棒糖,沒有立即吃,而是對著大家說道:“你們如果以這樣的態度與我相處,一旦外出,或許不出半日,便會被人意識到不對勁。”
蕭泠鳶等人低下頭,她們也意識到這不對,但感情這種東西,是需要培養的,豈能一朝一夕之間便產生習慣。
李梓簫靜靜凝視著幽兮雲,心中壓力雖大,卻仍就堅強的問道:“雲汐說你們存在分離的可能,要多久?”
李梓簫的語氣並不好,但幽兮雲也並不在乎,她也不想和雲汐共用這一個身體。
她淡聲回道:“成神之後,自能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