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寒意襲來,離開竹依的鏡中世界後,雲汐沒有再登上那條石道。
她淩空虛度,停留在半空,看著周圍的鏡子發射出亮白的光,再一次開始做出選擇。
竹依又幫她排除了兩麵鏡子,那麽剩下的四麵鏡子中,就有她在尋找,或者說在尋找她的那隻凶獸。
雲汐沒有去瞎分析,這種時候,就是單純去碰碰運氣的事。
因此,她身後靈力一展,再度進入了一麵未知的鏡子。
……
……
在雲汐還在鏡子世界反複尋找大妖的時候,外界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越州江銘郡亭望城內的某座酒樓中,兩人正在舉杯飲酒。
童棋手裏握著大號的酒碗,一口便是直接灌下一整碗的烈酒,一碗酒下肚,他整個人的心情都是無比舒暢,他大笑著對百裏玄說道。
“師叔,這天靈的酒,可比天獸大陸的還要好喝太多了!我們打包十幾桶帶走吧!”
百裏玄淡淡的白他一眼:“你怎麽不幹脆喝死在這裏?”
童棋一臉驚喜:“還能喝死在這裏?”
百裏玄凝眉:“你還想喝死在這裏?”
童棋頓時委屈無奈:“行吧行吧,那我克製點。小二,再來兩壺烈酒!”
百裏玄:“……”
他這師侄什麽都好,聰明機靈、天賦不凡,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愛喝酒了,年紀輕輕便成了一代酒鬼,全宗上下都沒有誰能喝過他。
店小二捧著兩壺酒走來,恭敬的說道:“兩位客官,你們的酒來了!”
童棋指著旁邊的空酒壺說道:“放這兒吧!把這些拿開!”
“好嘞!”
等店小二幫她們將東西收拾好之後,童棋方才倒了一碗酒,低聲問道:“師叔,咱們也來天靈大陸有段時間了,怎麽樣?你確定神子的身份了嗎?”
百裏玄視線穿過酒樓的窗戶,遠遠落在那座名為“許府”的府宅上,說道:“哪有那麽容易,那位大人將神子的氣息掩蓋的非常好,即便我們有所準備,但想要確認對方究竟是不是神子,也需要靠近到一定的距離才能做出判斷。可我們始終縮短不了這個距離。”
童棋輕聲一歎,有些遺憾道:“原本武道大會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是沒想到天靈盟居然在這個時候進行內部掃黑行動,派了數位桂督前來越州。我們險些就暴露了。”
百裏玄淡笑一聲,說道:“無妨,至少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雲汐目前就在許府之中,我們隻需要在這裏等著,自然就能夠等到雲汐出現。到時候再確定她的身份,如果她真不是神子的話,那神子多半就是影念綾了……”
童棋自然知道這些,隻是他還有個疑惑:“不過就算我們知道了神子是身份又該如何?不管是影念綾還是雲汐,在天靈盟內的重要性都不低,那幫人肯定不會放人的吧。”
百裏玄攤攤手:“那就不是我們需要在意的事情了,我們隻需要確定了神子如今的身份,然後將消息傳給宗主,剩下的宗主自然會想辦法解決。”
童棋仔細想想:“倒也是。”
於是他又倒了一碗酒喝了起來。
百裏玄對著他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突然,他頭一抬,看向許府的方向。
……
……
此時的許府。
魏若曦和許尋凝在回家後的第一時間便將寒冥山脈內發生的事情告知給了許清瓊,許清瓊一聽,當即就嚇了一跳,連忙又將這事告知給了許沉道。
這直接令得許沉道連夜從江銘城趕回來,現在除了還在護送貨物的許少峰外,其他人皆是回到了許家,亂成了一鍋粥。
許沉道對著孫女外孫女批評道:“你們怎麽回事!讓雲汐陪你們去寒冥山脈,怎麽結果是你們回來了,她還留在裏麵!”
魏若曦低著頭,害怕的不敢說話。
許尋凝解釋道:“爺爺,我們在寒冥山脈中遇到獸潮,表妹說要去調查獸潮真相,她懷疑和妖獸暴亂有關。”
妖獸暴動這事對於整個許家而言都不是什麽秘密,他們這幾年還出手幫助永鎮堂鎮壓過幾次呢。
許沉道沉眉厲聲道:“真是胡來!她在哪片區域,我現在就過去。”
許尋凝說道:“我們離開的時候,她是往四十二區去的,不過現在都過去幾個時辰了,應該已經不在那了。”
“不在就找!一定不能讓她出事!你們時刻聯係她,若是得到回複,讓她立馬回來。”
“好、好的!”
魏若曦這個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堂兄,連忙鼓起勇氣說道:“外公,要不你先等等,我問下二哥,他和雲汐認識,說不定知道些什麽呢!”
魏文龍和雲汐是朋友這件事許沉道是知道的,之前魏賢還跟他說雲汐到魏家吃過飯這件事。
許沉道連忙道:“那你快些問。”
“嗯。”
魏若曦拿出手機,連忙撥打了魏文龍的手機號。
“嘟……嘟……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魏若曦眨眨眼,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茫然:“不、不在服務區。”
“不在服務區?”
許沉道眉頭一橫,麵露思索。
雲汐的大舅許少空說道:“父親,整個越州,沒有服務信號的,隻有寒冥山脈較深處。”
盧巧玲說道:“會不會是他們知道雲汐那孩子在寒冥山脈,已經趕過去了?”
許沉道仔細一想:“很有可能,他們可以通過天靈令傳遞消息,雲汐應該是將寒冥山脈內的情況傳了出去。靈影堂的人還在越州,他們也應該已經趕了過去。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少空,你跟我一起去寒冥山脈內看看。”
“是,父親。”
許沉道看著剩下的眾人:“你們都在家好好待著,等我們回來。”
“嗯。”
許尋凝和魏若曦雖然都很想跟過去,但她們都很清楚,以她們目前的實力境界,寒冥山脈的太深處,她們是進不了的。
……
許府之外的那座酒樓中,百裏玄遙遙望著府宅的庭院內有兩道身影升空而起,朝著遠方一舉飛去,眉間流露出些許思索之意。
許沉道二人離去的很快,氣息沒有絲毫的掩飾,即便是在喝酒的童棋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
童棋端著酒碗,問道:“師叔,他們怎麽離開了?還這般焦急的模樣,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百裏玄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說道:“那個方向,應該是寒冥山脈。”
“寒冥山脈?他們去那裏幹什麽?不過許沉道一走,我們豈不是可以直接去許府內查探雲汐的情況了?”
他們之所以沒有直接進入許府,主要便是因為許沉道的存在。
許沉道雖然並非運靈強者,但也是一個老牌的劫靈巔峰,他固然不是百裏玄的對手,但如果百裏玄要潛入雲家,他卻還不至於發現不了。更別說許家作為一個老牌修靈世家,府中陣法不少,他一個不小心也可能被這些陣法察覺。
他們此行出來隻是來確認神子如今身份的,並不想起衝突,尤其是在天靈大陸內起衝突。
百裏玄對童棋說道:“你且等等。”
他閉上眼睛,無形的精神力流出,向著許府而去。
一分鍾後,百裏玄重新睜開眼睛。
“師叔,如何?”童棋見他回來,忙問。
百裏玄沉聲說道:“雲汐不在許府。”
“不在?”
童棋一陣納悶:“難道我們的消息又出現差錯了?”
他們是第一次來天靈大陸,沒有人脈,對於天靈大陸的科技產品用的也不是熟練,雲汐都來到許家好幾天了,他們才通過萬民網上曝光的“雲汐是江銘許家家主的外孫女”這則消息中得知雲汐在許府。
這不一得到這個消息,他們便立馬啟程來到許家,因為擔心引起關注的緣故,他們刻意選擇了打車,沒有直接用飛的。
殊不知,等他們到了亭望城的時候,雲汐早就離開許府了,甚至就連許沉道都已經從江銘城趕了回來。
他們若是早個一天過來,也許早就在寒冥山脈內成功接近雲汐了。
百裏玄想著剛剛自己在許府中偷聽到的許家那幾個女眷的對話,說道:“雲汐在寒冥山脈,許沉道他們過去說不定就是去找雲汐的。這是我們的機會!隻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雲汐,就能驗證到雲汐的身份。”
童棋頓時把桌上的酒都裝進自己容量比看上去要大無數倍的小酒壺中:“那還等什麽,出發啊!”
百裏玄站起身,靈識一展,確定附近一帶已經沒有高境界的修者之後,直接帶著一手按在童棋的肩膀下。
空間扭曲,兩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後,店小二走過來,看著隻剩下空酒壺和一把靈元的酒桌,有些疑惑地抓了抓頭。
“奇怪,人呢?”
……
……
此時的寒冥山脈某處,近百道身影出現在林間。
一名穿著靈影堂弟子服飾的男子提著被捆綁的男女走來,跟張久之說道:“張隊,周伍和同玉都抓到了,周圍發現的幾隻暴動的妖獸也控製住了,不過沒有看到雲汐的蹤跡。”
張久之頓時麵色凝重,看向同行而來的蕭泠鳶等人:“你們呢?有聯係到雲汐嗎?”
蕭泠鳶等人搖搖頭。
本來她們都準備啟程回天靈郡了,但正巧雲汐將寒冥山脈內有妖獸暴動這件事上報了靈影堂,這讓本就屬於靈影堂的李梓簫夏清瑤幾人看到,就將這事告知了蕭泠鳶她們。
幾人一聽,登時就擔心起雲汐的安危來,於是便一同跟著張久之來到了寒冥山脈。
隻是進入山脈到現在,她們除了受傷的同玉和周伍外,再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打雲汐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天靈令上發過去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回應。
張久之皺著眉,一副困惑的神態:“真是奇怪,寒冥山脈內天靈令又不是不能用,就算她有事,也應該知會我們一聲的。”
同樣陷入疑惑的不止他一人。
此次一同前來的除了蕭泠鳶這些女子外,南宮耀他們這些男子也是跟了過來。
看著疑惑的眾人,風未言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的一個細節,說道:“你們說,她該不會進寒鏡淵了吧?”
“啥?”
最先反應的不是雲汐勢力的眾人,而是張久之,他直接一步邁過來,開口詢問道:“你說什麽?寒鏡淵?”
風未言點點頭,看著同樣以詢問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其他人,解釋道:“她剛來到越州的時候不是曾在群裏問過我們關於寒鏡淵的一些事嗎?說不定她對那邊有所想法?”
經風未言這麽一提醒,眾人也是猛地一驚,回想起當時的事。
的確,幾個月前,雲汐曾在群裏問過“寒淵之地”所指為何,當時聽到風未言和天燁的解釋時,她們還驚訝於寒鏡淵的存在呢。
蕭泠鳶滿臉的憂色,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至於吧,小汐她、她才化靈境啊。”
張久之看眾人的這番神色,意識到雲汐還真有可能去了寒鏡淵。
作為靈影堂的副堂主,一代劫靈巔峰的強者,他自然知道寒鏡淵是什麽地方,他麵色凝重,認真思考了片刻,對著堂內幾個境界高些的弟子說道:“你們幾個,和我一起進一趟寒鏡淵,其他人先回去。”
蕭泠鳶往前走了兩步,很想開口讓張久之也帶自己過去,但想到自己低微的境界,又將這話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隻能改口說道:“張副堂,你如果找到了小汐,一定要跟我們說啊!”
張久之道:“放心吧。你們就先回去吧。”
目送著張久之和幾名靈影堂的前輩向著寒鏡淵內而去,蕭泠鳶眼神中還是掛有深深的擔憂。
她不知道雲汐的底蘊,隻知道寒鏡淵內有運靈境甚至誅靈境的妖獸。
手掌上傳來溫軟的觸感,蕭泠鳶轉頭,看到葉念寒對自己說道:“放心吧,小汐不會有事的,她命可大了。”
蕭泠鳶嘟嘟嘴:“是挺大的,所以才喜歡作死。”
“噗!”
奇怪的聲音傳來,蕭泠鳶頓時看去,望見頭偏向一旁的陸琪,說道:“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沒有啊。”
陸琪抿著嘴回頭。
蕭泠鳶凝著眉,握著拳頭,對她揮了揮:“等小汐回來我肯定揍你!”
陸琪縮縮肩膀,說道:“隻要她沒事,隨便你怎麽打!”
說完,幾人又看向寒鏡淵的方向,神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