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健”,是穿越者的必修詞。

其實考慮安全性,這樣的下雨天並不適合雲汐繼續行動下去,但如今已經十一月份,寒冥山脈氣候變化,一個月有二十多天都在下雨,如果這樣等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天靈令為什麽沒有天氣預報這種功能?’

雲汐對於天靈令的設定稍稍有些不夠滿意,心想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給盟內提提意見。

走到大樹籠罩的範圍邊緣,雲汐抬頭望了眼天。

烏雲密布,整片天空都見不到一抹藍色,這雨看來會下很長一段時間。

雨勢漸大,茂盛的樹葉被雨水拍打到嘩啦啦的響,雲汐看到不少雨珠壓著葉片滴落,有的就砸在她的頭上。

“放心,下雨也不全是壞事,雨水會幹擾氣息氣味的感知,那些妖獸想要發覺你的蹤跡也不容易。”

一夢看出了雲汐的顧慮,出聲說道。

“那我要是被發現了我就怪你咯?”

雲汐立馬找好了背鍋俠。

“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一夢不鹹不淡的說道。

雲汐笑笑,也知道瞻前顧後優柔寡斷難成大事,因此在短短兩秒中的思考過後,她衝進了大雨之中。

沒有一味地在雨中奔跑,雲汐很聰明地選擇了在樹枝間跳躍,利用樹葉遮蔽雨水,盡可能避免自己痕跡的暴露。

不過即便如此,她終究還是未能逃過一劫,在途經一座山峰的時候,雲汐聽到了一聲銳利的鳥鳴聲。

那是一隻劫靈境的獵鷹!

靈識一震,雲汐能夠感受到危險的來臨,她二話不說身形一轉,身法運轉。

‘霓裳羽衣舞·繁花!’

大雨下透明的身影微微一閃,一個和雲汐身形長相別無二致的分身從透明的身影下分出,向著與雲汐相反的方向飛去。

獵鷹展翅,目光在兩個不同狀態的身影中來回掃了兩眼,隨後翅膀一震,向著雲汐的本體追了過去。

天靈的妖獸雖然不像天獸大陸那邊的妖獸年紀輕輕就能化形說話,但這並不代表它們之中的強者就是傻子,分身這種手段,這隻獵鷹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雲汐一看這隻獵鷹朝著自己追來了,立馬意念一轉,控製著分身朝著寒冥山脈深處逃去,而自己則調轉方向往其他的地方跑去。

寒冥山脈深處強大的妖獸雖然多,但同樣的,這些妖獸各自的領地也很大,一隻劫靈妖獸的領域內,除非是伴侶,否則基本不會存在其他同境界的妖獸。

而境界越高者,往往都是未破之身。這個定律在妖獸的世界同樣適用。

獵鷹沒有去管逃跑的假雲汐,而是飛速朝著雲汐本人追逐而去,它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追上了雲汐。

可就在它鷹爪落下的瞬間,雲汐雙手飛速結印,光芒閃爍,雲汐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不是她的分身,而是一隻本是躲在樹洞避雨的低階妖獸。

‘陣法.移幻夢影!’

強大妖獸的領域中,自然是不缺乏低階妖獸的,就像人類一樣,它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勢力發展!

雲汐根本不指望分身幫自己吸引走這隻獵鷹的注意力,她需要的是分身幫助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替換目標,讓她通過移幻夢影陣法轉換位置逃離獵鷹的追逐。

因此,在陣法施展成功後的第一時間,雲汐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她將分身消散,同時本體氣息一收,直接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

獵鷹此時一爪殺了自己手下的妖獸,不禁一愣,有些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等它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已經沒有了雲汐的靈力氣息。

雲汐藏在距離它約莫一公裏之外的樹洞裏,屏息凝神、氣息收斂,在星雲長袍的庇護下,這隻獵鷹想要發現她並不容易。

然而,事實證明,雲汐的想法還是過於天真了,既然她能夠找其他的妖獸互換位置,那作為這片領域的霸主,獵鷹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居住在何處?

它羽翅拍打,在大雨滂沱中,朝著雲汐所在的方位飛過來。

“被猜到了?”

當發現獵鷹朝著自己飛來後,雲汐沒有抱著任何僥幸的心理,立刻從樹洞中躍出,朝著遠方奔去。

剛躍出不過數百米,雲汐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聲,那是獵鷹覺得自己被戲耍了之後憤怒的嘶鳴!

利爪劃過,三道爪光從天而降,向著雲汐的後背落去!

這隻獵鷹的進攻明顯比雲汐之前所遭遇的大猩猩更加迅猛,雲汐試圖躲避它的進攻,卻發現這爪竟是跟著她一起發生了移動!

追蹤性的進攻,雲汐避無可避!

“雲汐,這一爪子我可抗不住!”

一夢焦急的聲音在雲汐腦海中響起,它就算是天獸,可終究也隻是一個靈魂體,以它目前的精神修為,壓製一些通靈甚至化靈境界的妖獸還行,劫靈境的……這不叫壓製,叫不知死活。

雲汐也沒有指望一夢,她靈力流轉,仁之玉再度施展而出,這一次,玉佩化作了一張翡翠色的盾牌。

仁之玉不愧是尊神所傳之物,不久前才挨了那頭大猩猩一巴掌,這次再遭受到一直劫靈妖獸的爪光,竟是沒留半分痕跡!

隻是,仁之玉能夠阻攔爪光的鋒芒,卻格擋不住這背後的力量。

受到重擊的仁之玉直接向著雲汐砸開,其上力量湧動,雲汐便是想要操控它一時間也難以做到!

雲汐麵色驟變,想要躲避已經是來不太及,正當她打算持劍硬扛這力量的時候,她手腕上那條帶著些許淡粉色的銀白手鏈忽然亮了起來。

氣浪排空,雲汐仿佛看到一道近乎透明的靈波以她的手鏈為中心,向著四周散去。

靈波接觸到了仁之玉,玉上的力量便消散了,而它繼續擴張,拍在了那隻獵鷹的身上。

一聲嘶鳴帶著痛楚,獵鷹僅僅是被這道靈波掃過,便感覺渾身一陣刺痛,身上的毛羽斷裂,血痕累累!

它發出驚恐的呼聲,向著遠方逃去!

看著前一秒還不可一世的獵鷹下一秒就嚇破膽似的落荒而逃,雲汐還有些怔怔的,過了半響,她才抬起自己的手,看向那條掛在她雪白皓腕上的漂亮手鏈。

這手鏈是當初她從天獸大陸回到天靈之後,她的老師時錦送給她的防身物,她身上除了時錦送的手鏈外,還有魏老給的耳墜。

這些她都戴著,隻是這手鏈畢竟是雲汐在遭遇襲擊之後才戴著的玩意兒,而耳墜一開始也隻是屏蔽他人感知,防止一夢被發現的東西。

對於這兩樣防身物,雲汐本身的依賴性並不強,或者說她下意識地沒有去想著靠它們作為自己的保命鎖,但事實證明……

大佬是真的靠譜。

此刻,手鏈上的光芒已經消失,這條漂亮纖細的手鏈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

“不愧是老師,僅僅是手鏈中的一條靈波,就能夠打跑一隻劫靈妖獸。”

劫靈分十境,每一境之間的差距不能說天差地別,但也絕對不容忽視。

雲汐無法通過這一道靈波來推測出時錦具體的境界,但至少在劫靈境中,他也絕對算得上非常強的那一類了。

一夢問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這樣了?”

“我要早就料到還會被那大猩猩打一巴掌?”

雲汐將仁之玉收回,重新披上星雲長袍,轉身向著寒冥山脈的更深處繼續行去,這短短的一段經曆,已經讓雲汐明白了寒冥山脈中的危險。

如果沒有老師送的項鏈護身,她別說完成任務,就算是想要找到寒鏡淵恐怕都頗為困難,有這些劫靈妖獸在,寒冥山脈的最深處,一般修者根本都進不去。

這也難怪天靈民間流傳的四大險地中,排列首位的叫寒冥山脈而不是寒鏡淵。不光因為寒冥山脈本身太過危險,更因為對於無數人來說,寒鏡淵是他們從未見到過的地方。

有了時錦的手鏈相助,雲汐這回底氣足了不少,她一邊小心趕路,一邊摸了摸耳朵上的吊墜,覺得心裏一陣踏實。

……

……

武道大會結束後的這些天,對於整個天靈大陸而言都絕對是難以平靜的一段時光。

一個接一個的家族被查封,一件又一件的罪孽被曝光,清風堂和靈影堂合力出擊,對於天靈黑市的打擊力度空前強盛!

雖然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讓不少犯罪分子都僥幸逃脫了,但經此一遭,天靈的黑市再想恢複以往的盛況,至少也要再過數百甚至上千年才有可能。

隻是這樣的掃**傷經動骨不斷根,天靈盟的高層都知道,黑市存在時的最大受益者,其實並不是那些話語權有限的家族,而是在那之上的,更具權威的一些人。

天靈盟總部,望尊殿。

望尊殿是天靈盟中的一處會議殿,隻是和十堂內部的會議殿不同,望尊殿隻對天靈盟內運靈及以上的強者開放。

通俗點講,望尊殿是天靈盟高層的開會之地。

以往,望尊殿幾百年都難開一次,因為對於這些高層而言,很多事情並不需要通過開會來決定,隻需要三華廷一個簡簡單單的命令,很多事情便能夠立即執行。

但這幾日,望尊殿已經開了數次,今日是人最齊的一次。

召開會議的不是三華廷也不是天靈盟主,而是隱閣的長老。

如今的天靈盟隱閣共有八位長老,召開會議的名叫長孫公,是一名看上去貌若中年的男子。

望尊殿的大殿中,包括長孫公在內,八位長老已至其六,而除了隱閣的長老,三華廷也是通通到齊。

他們之下,天靈盟二十七桂督已至十八,三十六郡郡王更是全部到齊。

這可謂是整個天靈盟近千年來最隆重的一場會議!

在天靈盟內,隱閣是一個長期存在卻又鮮為人知的部門,能夠進入隱閣的隻有誅靈境強者,這些人一般都是已經退休的舊時代華廷,又或者當年盟主之爭的失敗者及站錯隊者。

他們沒有實權,但因為實力強大的關係,他們的身份和地位一直以來都很高,話語權往往也不小。

因此對於曆代盟主而言,隱閣其實都是一些不太遭他們待見的家夥。

如今的天靈盟主也不例外。

隱閣長老在望尊殿召開了高層會議,華廷桂督郡王能來的都來了,但天靈盟的盟主大人,卻是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

大殿金碧輝煌,裏麵空間寬敞,長孫公挺直腰杆坐在專屬於他的位置上,目光掃過四周,最終停在那一襲儒衣身上。

“魏華廷,盟主大人呢?”

魏歸衣向後微靠,一手放在座位旁邊的茶幾上,端起茶杯淺飲兩口,對於自己泡的茶味道頗為滿意:“盟主大人日理萬機,自然沒空來參加這場會議。”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別說隱閣的諸位長老了,就連其他兩位華廷和各位桂督郡王都是眼皮子抽了抽。

整個天靈盟的高層誰不知道,盟主大人早早放權,每天就喜歡待在書閣中寫寫畫畫。毫不誇張的說,他應該算是天靈盟曆代以來最輕鬆的一位盟主了!

長孫公也是嘴角不禁抖了兩下,他凝眉說道:“既然盟主大人不願來,那我便直說此次會議目的了!”

“關於這次的全麵清掃天靈黑市行動,隱閣從未收到任何消息,我們要求暫停行動,重新製定行動計劃。”

“嗬!”

白裙勝雪,身姿挺拔,若甘雨輕哼一聲,道:“行動既然已經開始了,又豈能隨意停止?重新定製計劃?是給那些人逃跑的機會,還是讓某些人提前準備好應對的手段?”

長孫公的左側,一名兩鬢斑白的老人眼目輕抬:“若華廷這是話裏有話?”

此人名叫蕭承桓,同樣是隱閣的一位長老,同時……他也是上一任的華廷!

若甘雨麵對這位足以讓自己稱一聲前輩的老人,沒有任何的客氣,她冷笑道:“隻怕是某些人心裏有鬼!”

蕭承桓嗬笑一聲,問其他幾人:“你們也不同意?”

秋金來攤了攤自己肥肥的手,笑容憨厚:“商人逐利,此時暫停行動,委實不太合適。”

魏老將手中的茶放下,聲音平淡:“黑市的清掃,就是我下的命令。”

他下的命令,他自然不可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