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山山頂的氣氛有些凝固，其他天獸族的強者們神色各異，他們看著龍淵，這位蛟龍族的族長此時臉色十分精彩。
天靈盟三位華廷，其中魏歸衣屬於老一輩的修者，他年壽雖然比不過龍龜族的那位老妖怪，但卻也是活了數千年的人物。
論輩分，即便是如今十大天獸族中的不少族長都得喊他一聲魏老，而與魏歸衣輩分相齊的，還有他的實力。
數千年前他便已經是站在整個混靈界頂峰的強者，千年前與龍淵的一戰中更是令他一戰封神，雖然現在天靈盟對外的事宜基本都是由若甘雨或者秋金來負責，但如果提到天靈華廷，如白夭金剛宸這等強者第一時間想到的必然還是那個總是穿著一襲青衣的老人。
龍淵對於雲汐的了解不多，並不知道她在天靈盟內極受魏歸衣的重視，此時聽到若甘雨提到這個他許長時間未曾聽過卻從未忘記的名字，他的表情有些陰沉且尷尬。
好在作為一個活了數千年的老妖怪，龍淵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他笑著道：“原來是魏老看重的弟子，難怪年紀輕輕便如此不凡。當年與魏老一戰後，便再未見過他了，這些年間倒是緬懷的很。隻可惜如今蛟龍族一堆爛攤子要收拾，本座也是難有時間前去拜訪啊！”
他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遺憾，似乎與魏老之間真的有很好的交情。
雲汐不知道龍淵和魏老之間的恩怨，不過通過若甘雨的態度和周圍這些大佬們的眼神大致也能猜到龍淵和魏老之間恐怕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友好。
不過作為一個晚輩，在龍淵舉辦的會宴之上，還是不能太過狂妄。
雲汐態度稍顯恭敬道：“龍族長的意思，晚輩會幫忙轉達給魏老的。”
“嗯。”
龍淵淡淡的點點頭，很快的將話題轉移回來，對著白卿說道：“白卿，你繼續說下去吧。”
正坐回桌麵上的白卿再度站起，也不廢話，繼續講著秘境內發生的一切。
“我醒來之後，那兩個入侵者已經死了，那時候整個祭壇內便隻剩下雲汐二人以及我與魔族的幽婷靜。因為正好隻剩四人的緣故，所以我們便各自取下了一枚玉佩，隻等結界上的齒輪結束便去往下一層。”
說到這裏的時候白卿頓了頓，果不其然，就在白卿停頓的那一刻，蛟不覺疑惑的問道：“你們居然沒將幽婷靜淘汰？”
幽婷靜作為魔族之人，而且是魔族子弟中的大姐頭，以天靈盟的關係，怎麽也不應該讓幽婷靜跟著一起獲得傳承才是。
不遠處的雲汐雙手抱胸，淡聲說道：“幽婷靜即便是魔族之人，在我掩護我的隊友們離開第三層的時候她也是出過力的。天靈與天魔的恩怨雖在，但我雲汐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這話直接說的蛟不覺啞口無言。
當時靈霄雲等人出來了之後，都是跟他們裏麵的情況，那時若非幽婷靜出手，他們的確很難全部離開……雖然她出手主要是為了救魔族的眾人。
白卿見蛟不覺沒話了，便繼續講道：“在齒輪轉完的那一刻，祭壇上出現了一座光門，我們憑借那道光門前往了第四層。和前麵不同的是，這第四層並不是什麽爭鬥之地，而是一座城。那城名為佛尊城。”
“佛尊城……”
眾人輕喃著這個名稱，雖不知城貌，但也覺得這必然是一個恢宏大氣的城市。
“我們剛進佛尊城的時候，便被壓製住了靈脈，無法動用靈力，於是……”
白卿將裏麵發生的事情基本是毫無保留的講了出來，就連佛尊給他們看千萬年前的畫卷這一場景也未曾隱瞞。
甚至，眾人在聽到她們合作登塔的時候，還稍稍有些驚訝和動容，天靈人和魔族人合作，這還真是少有。不過也正是因為她們的相互合作，最終才能夠幫助她們成功獲得傳承。
隻是白卿在講到傳承的時候，它稍作了修改。
“佛尊前輩說他真身已於他方位麵逝去，因此在佛尊城內留下的東西其實並不多，因此，他隻賦予了我們三等傳承。”
“其一，是一道名為萬佛經的佛法，這佛法是以醍醐灌頂之勢傳授，因此在我將此法融會貫通之前，也沒辦法將其貢獻出來。”
白卿直接斷去了將萬佛經傳授出去的念頭，這等高深術法，自然是不可能給其他人的。
“其二，便是那四枚玉佩，那四枚玉佩是佛尊前輩凝練之靈物，如今已與我等靈魂相融，也無法再給他人。”
關於玉佩，白卿隱瞞了可以利用此物前往佛尊城這一消息，這是雲汐的建議，對於任何勢力而言，最忌諱的便是出現不屬於自己管轄內的力量。
雖然佛尊城隻是一座生活著普通人的城市，但難保會有誰因此生疑。而且佛尊城既然已經脫離了混靈界，那便已經沒必要將其卷入進混靈界的紛爭之中了。
“其三，便是我們接受的靈力灌頂了，我們幾個受到了佛尊前輩的靈力灌頂，隻是……雲汐的境界卻要更高一籌。佛尊……很看好雲汐。”
一聲聲嘩然，一道道目光聚焦在雲汐的身上，雲汐身軀挺拔，神情淡然，不卑不亢。
白卿說的不心虛，她受之也無愧，因為佛尊確實很看好她，隻是沒有親口說出來罷了。
不過她能感覺到，事實上佛尊前輩應該對於她們都很看好，隻是不說其他三位，隻說她一人，便能有效的控製住事情的走向。
斷章取義。這是雲汐在前世的生活中，營銷號們最擅長使用的手段，她如今借來一用，也能起到不小的效果。
至於這些人究竟信還是不信，那便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自己沒本事前往第四層，那是他們自己無用，怪不得別人。
白卿說了這麽多，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了，直接小爪子捧起一旁的茶杯狂喝了兩口，然後稍稍休息了會兒。
眾人也沒有誰在追問什麽，大家都在消化白卿說的那些內容，相比於佛尊傳承，這些處在混靈界頂峰的強者們更在意的是千萬年前的浩劫以及佛尊對於這個時代難出尊神的解釋。
愈是強者，此刻愈是沉默，尤其是紫舛俞。
誰能想到，混靈界千萬年來尊神難出竟是因為戰事頻發？
他們心中對此存疑，但仔細去想，關於這種事白卿有說謊的必要嗎？而且就算是說謊，真的能說出這般謊言嗎？
九重天上的淩霄閣，五位傲視天下的尊神，坍塌的天空，其他位麵……
這些事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又怎麽講得出來？
隻是，戰爭這種東西，不是因為一句話語就能夠消除的。
見眾人沉默了有些久，雲汐忽然站了出來。
“雖然佛尊的傳承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但是除了這些之外，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收獲。”
雲汐手一揮，一道道卷軸和一柄柄樣式不同的靈兵飛出，加起來足有過百之量。
“佛尊城內還遺留著一些上古流傳的術法和兵器。因為佛尊城的僧人們會定期重抄這些術法以防腐壞失傳，所以即便時隔千萬年，這些術法依舊流傳了下來。而這些兵器，質地很好，隻是其中的靈氣已經近乎流失殆盡了。”
雲汐看著半空中懸浮的那些卷軸與兵器：“出來之前我們四人便已經商量好了，將這些東西平分。”
她手隔空輕撥，分別向著雪狐一族和魔族各分了四分之一，隨後又將自己手中剩下的一半中再撥出一半多飛向蛟龍族。
“按照之前的約定，蛟龍族獲取一半，因為萬佛經和玉佩皆是無法分配之物，這古傳之物，我們便少占一些。”
就在雲汐做出這般決策的時候，幽婷靜和白卿也皆是隔空一擺，本屬於她們的靈物也被分出了一半多出去，留給了蛟龍族。
對於她們這樣的決定不管是天靈盟、魔族、亦或者雪狐一族都沒有發聲，這本就是她們這些後輩拚死取得的東西，她們有這個資格決定如何分配。
蛟龍族的眾人眼神微**，雖然關於分配一事早早便商量好了，但是雲汐能夠如此豪氣不扭捏的直接送來，還是讓人忍不住高看幾分。
這一刻，不論是妖族還是魔族，忽然都有些羨慕天靈盟出了這麽一個好苗子。
龍淵手一揮，看也不看，直接便從這些靈器與卷軸中抽出部分，分別給了在場的其他各個天獸勢力，還有一些勢力不俗的妖族勢力。
他嗬嗬笑道：“既然大家都來捧了這個場，這傳承之物老夫便也不會吝嗇。這是蛟龍族對於諸位的回饋。”
眾人起身，齊齊對龍淵行禮：“多謝龍族長。”
龍淵擺擺手，道：“此番試煉已經結束，老夫的宴會卻還沒有結束，諸位接下來若是願意，依舊可以在龍骨山再多逗留幾日。若是族中有事，先行離開倒也無妨。”
天空中的那座黑色大山已經失去了它的光澤，它重新化作一塊小小的黑石，回到了龍淵的手中，這一次，這塊石頭已經失去了它的能量。
龍淵心情談不上好，卻也說不上是糟糕，他隻是有些惆悵。
不是因為蛟龍族弟子的死，也不是因為蛟龍族沒能獲得尊神的傳承，通過白卿所描述的經曆以及她們目前的情況，還是能夠判斷的出這尊神秘境中的傳承對於他們這些老家夥基本是沒有任何幫助的。
這也難怪這秘境為何會有限製。
龍淵之所以惆悵，還是因為聽到了更多的東西。
遠古的浩劫，廣闊的世界，無法成神的原因……
對於年輕的後輩們而言，佛尊所說的過往隻是一個故事，所說的其他位麵也隻是對世界的一個描述，他們還年輕，這些距離他們還很遙遠。
但是對於龍淵這個層麵的人而言，那是點燃他們對於成神執念的導火索，是他們心生神往之地。
佛尊城的人見慣了佛尊城的模樣，知曉城外還有其他的世界，因而對此滿是憧憬，看到會說話的狐狸也不害怕。
混靈界強者們活了數千年，他們遊曆過山川湖泊，見慣混靈界的風景，因此再得知還存在其他的位麵的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好奇、激動、無奈……等等複雜感情摻雜到一起的情緒便就此蔓延開，一時間變得格外傷感和惆悵。
龍淵相信，有這般情緒的，一定不止他一人。
在龍淵的話說完後不久，龍骨山上漸漸少了許多人。
尊神秘境中蘊含的東西，比眾人想象的要多，對於某些人或者妖來說，這個時候或者需要靜一靜。
……
天靈盟的萬古雲舟出了龍骨山的範圍，懸浮在龍域某處的高空之上。
今日的萬古雲舟很是熱鬧，雲舟的甲板上除了天靈盟的眾人外，還有雪狐地牛二族的妖在，甚至就連龍龜族的人也在這裏。
他們當然不是來和天靈盟的諸位玩的，隻是這幾族的強者來找若華廷有事商討，便帶著他們一同來了。
長輩們在船艙內談論事宜，晚輩們在甲板上聊的盡興。
雲汐站在護欄邊，雙手靠在護欄上，望著天空中的雲卷雲舒，神情怡然。
嗯……如果能將旁邊那個緊緊抱著她手臂的家夥趕走的話就更好了。
“抱夠了沒有啊？夠了就鬆手啊。”
“沒有！”
蕭泠鳶還沒等雲汐把話說完的時候邊直接回複了，她理所當然的說道：“現在我就是小汐的貼身保鏢，有我在，小汐肯定不會再出事了！”
葉念寒插嘴道：“小鳶，現在小汐能打十個你。”
雲汐白了葉念寒一眼：“念寒，怎麽說話的！”
蕭泠鳶挺挺可愛的小鼻子，驕傲的看著葉念寒：“哼哼！怎麽說話的啊你！”
“起碼得再加個零。”雲汐補充了後半句。
葉念寒恍然，微笑著看著蕭泠鳶：“那的確是我說錯了。”
蕭泠鳶驕傲的神情頓時消失了，她憤憤的說道：“小汐！你是不是覺得我弱？！”
雲汐疑惑的看著她：“我有這麽說過嗎？”
“你剛剛就是這個意思！”
“哎呀，肯定是你誤解了嘛……”
“臭小汐！你最壞了！”
“誒？最壞的應該是念寒吧？明明是她先說的呀。”
“啊？怎麽又怪到我頭上了啊？我隻是說實話啊。”
“啊啊啊！！！可惡，你們都壞的很！”
“……”
白雲與雲舟反向互移，女孩們清悅動聽的聲音隨著清熱的風，飄向藍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