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此刻。

會議室裏。

小林陽子話音剛落,下麵立刻一片嘩然。

但作為當事人的藤原廣介卻十分冷靜,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麵無表情。

北原南風看了眼藤原廣介,接著轉移目光,重新看向了小林陽子。

“這是很嚴重的指控,請問你有證據嗎?”

就在這一片嘩然中。

底下有人發聲了。

正是警護課的龍崎係長。

“請稍安勿躁。”

小林陽子輕輕敲了一下自己麵前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第三起案子的死者照片和個人信息跳了出來。

“雖然我不打重複說明案子的細節,但為了等一會各位能跟上,還是請各位跟我回顧一下第三起案件被害人的信息。”

“……眼前這位死者,名叫山下日生,原名唯原日生,現年41歲,全職太太,死於槍殺。”

大幕布上,放大了那位全職主婦額頭上的搶傷,旁邊還給了一張單獨的彈頭照片。

“而根據彈頭上的膛線痕跡,我們確認了殺害被害人的槍支,槍支在警視廳內部剛好登記過,其擁有者,正是刑事部的中村警部。”

“但是這把配槍,在三年前被搶了。

一名IT公司的普通社員,被老板當眾羞辱,憤而持刀襲擊了外出的中村警部,並捅傷中村警部,搶走了他的配槍,接著又跑回到公司,當眾槍殺了自己的老板。”

小林陽子將三年前的失槍案案宗投影到幕布上,繼續道:“最後,這位犯人被抓到了,但被搶走的配槍,卻不翼而飛。為此我詢問過當時被搶走配槍的中村警部,得知這起失槍案的負責人,正是剛剛提問的警護課龍崎係長。”

下麵,龍崎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我和天選部的北原部長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龍崎係長,經過‘友好’的交流後,得到了這麽個信息——他說,當時失槍是找到了,但他的一位前輩,中途拿走了,並示意他隨便寫個報告。而他口中的那位前輩——就是當時任警備部部長,同樣畢業於日本中央警察大學的藤原副總監。”

“……”

隨著小林陽子這話一說出口。

會議室再次嘩然。

“我沒有,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龍崎海看了眼眼簾低垂,似乎壓根就沒認真聽小林陽子話的藤原廣介,有些慌張,立刻矢口否認。

“你確定嗎?龍崎係長?”

小林陽子靜靜的看著他:“現在可不是舊時代了。”

她調出一條音頻。

“……”

龍崎海肩膀瞬間垮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麽。”

看到龍崎海的表情,小林陽子也懶得播放音頻了,直接看向了藤原廣介:“藤原副總監,對此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聽到小林陽子的問題。

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了藤原廣介。

藤原廣介半抬起頭,看著小林陽子,突然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有這麽一回事嗎?我不記得了。”

“還真的是萬能的搪塞詞啊,不記得……不愧出身於傳統政治家族。”

小林陽子也不在意,俯身再次敲了敲鍵盤,繼續道:“既然藤原副總監暫時不記得了,那不妨讓我幫助藤原副總監回憶一下吧。”

“我知道,這起失槍案,代表不了什麽,槍是不是你拿走的暫且不提,就算槍是你拿走的,其實也證明不了什麽,這點我很清楚。”

“但是,我真的很奇怪,你當時就已經是警備部部長了,何必為了一支失槍大費周章呢?難道你是為了三年後的此刻做準備?這別說你了,連我都不信,因為這不符合邏輯,而且憑借你的身份,搞一支黑槍並不算難,所以我猜測,你拿走那支失槍,肯定是當時,哪一刻,你就需要那把槍……”

“……”

藤原廣介徹底抬起頭,看著小林陽子,笑容慢慢消失。

“抱著這樣的疑惑,和某種直覺,我把失槍案遞交給宮內廳後,瞞著天選部的北原部長,暗中稍微……再調查了一下。”

小林陽子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北原南風所在的方向,繼續道:

“然後,我順著藤原副總監的履曆,一路回溯,還真的查到了一些東西。”

小林陽子說到這,頓了頓,深呼吸一口後,這才敲下鍵盤。

一個妙齡少女的照片和個人信息,跳了出來。

“大家現在看到的女性,名叫……若鬆奈美,同樣畢業於日本中央警察大學,死亡時間是三年前的3月21號,畢業式的當天,同樣死於槍殺,一槍斃命。而這位若鬆奈美,正是藤原副總監的學妹,根據日本中央警察大學老師的說法,當時你們還是戀人關係。”

這個照片一出來。

藤原廣介突然輕顫了一下,繼而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瞪著小林陽子,如欲吃人。

同時,他還竭力忍耐著什麽,根本不敢去看幕布上的照片。

“而這位若鬆奈美的案子,同樣很奇怪,沒有抓到犯人,卻早早結案了。我花費了很多時間,拜訪了一位已經退休的鑒識課驗屍三係的老驗屍官,然後打聽到了這一起案子的始末。”

“據他說,這起案子死者從被發現,到結案,僅用了兩天。”

“兩天後,案子便結案封存,據那位老驗屍官的說法,當時傳言,這涉及到了……皇室醜聞,被緊急叫停了。”

“皇室醜聞啊……我記得藤原副總監正是三年前和現任伏見宮禎子內親王確認的戀愛關係吧?”

小林陽子再次看向藤原廣介。

藤原廣介瞪著她,腮幫鼓動著,似乎正在咬牙。

小林陽子毫不在意的移開目光:“總之,那位老驗屍官的話,讓我起了疑心,我去翻找了當時案件的記錄,但很可惜……我沒有找到任何案件的記錄文件,隻知道有這麽一起案子。

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案宗肯定是找不到的了,所以,我換了個方向——證物。”

“或許是對方疏忽,或許是我運氣好吧,我還真的找到了當時案子的證物。”

小林陽子一邊說,一邊從桌子上,慢慢拿起了一個證物袋,裏麵裝著的,正是一枚彈頭。

小林陽子拿著證物袋,轉身,再次看向藤原廣介,平靜問道:

“這就是三年前,打入若鬆奈美頭骨的彈頭,稍早些時候,我去鑒識課,比對了彈頭上的膛線痕跡……得到的結論是,和殺死山下日生的槍支,是同一把!正是中村警部丟失的那一把失槍!請問對此……藤原副總監有什麽話想說嗎?”

小林陽子話音剛落。

嘩然再起。

這次。

整個會議室都鼓噪了起來,甚至隱約有些失控的意味。

也在同一時刻。

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北原南風接到了個電話。

同一時間。

台上。

一道影子在警視廳總監,神屋宗堪的身後浮現,在他身後耳語了幾句。

神屋宗堪臉色驟變,猛地扭頭,看向了低頭不語的藤原廣介,帶著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