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至少給我一個解釋。”
小林陽子用力握拳，猛地抬頭，看著藤原廣介，呼吸微微急促，強撐著道：“你又是怎麽得到，我也赤日心成員這個結論。”
“久保龍彥是你最信任的下屬，你剛剛提起有人給他下命令，以前途為要挾，讓他前往地下停車場開槍，我有理由懷疑你就是給他下命令開槍的人。”
“有證據嗎？你隨口一說，現場的人是不是都是赤日心的成員，你也是，我也是，刑事部部長也是，就連警視廳總監，內閣總理大臣也可以是，隻要你願意的話。”
“這是詭辯。”
“不，我這是實事求是，先不提疑罪從無原則，你讓警備部帶走另一個部門的警察本來就不符合規定。”
“規定我比你更熟悉，我現在是帶你回去詢問。刑事部前些時候帶走了龍崎海，本質上這是一回事。”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我是按規定行事，刑事部的職責是刑事偵查，組織、協調偵破刑事案件，擁有刑事鑒定權，訊問犯罪嫌疑人權。而警備部的職責是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偵查、反恐防暴等工作，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赤日心的案件就是反恐工作。”
“赤日心屬於野狗組織，按照規定相關案件應該由天選部對策課負責，而不是警備部。”
小林陽子和藤原廣介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唇槍舌戰。
並且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整個樓層，就隻剩下了兩人的爭論聲。
大概是沒想到小林陽子一介女流也那麽剛吧。
逼上去的警備部成員動作停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而爭論的結果。
明顯小林陽子更勝一籌。
畢竟按照職責來說，赤日心這樣的野狗組織，確實該由天選部負責。
所以藤原廣介很快就落於下風。
“如果藤原副總監真的懷疑我跟赤日心有牽扯，就請下令讓天選部介入調查吧，對此我沒有意見，但如果讓我前往警備部，恕我拒絕，這不是合理的命令，我無法服從。”
小林陽子最後丟下一句話。
其他人臉色有些怪異的看著藤原廣介。
藤原廣介眼角抽搐了一下。
“……對策課課長七海澄子目前身處北海道，對策課沒有主理人，我現在以警視廳副總監的身份，宣布此次案件定義為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事件，交由警備部負責。”
藤原廣介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環顧一圈周圍後，看著小林陽子：“現在你還有問題嗎？”
“有。”
小林陽子咬著銀牙：“七海課長的工作自然有人代理……”
“我說——此次案件定義為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事件，你沒聽清楚嗎？”
藤原廣介突然一聲怒喝。
直接將小林陽子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怒喝。
直接讓小林陽子肩膀一縮，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現在聽沒聽清楚？”
藤原廣介來到小林陽子身前，逼問道：“告訴我，聽沒聽清楚命令！”
“……”
小林陽子手心冒汗，慢慢低下頭。
“我問你，聽清楚了嗎！？回答呢！”藤原廣介再次逼近，並伸手用力拍了一下身側的桌麵。
啪的一聲。
桌麵上的雜物跳動起來。
小林陽子肩膀再次一縮。
接下來。
就是長久的沉默。
藤原廣介持續不斷的逼問，讓小林陽子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什麽區別。”
而在這種環境下，無論誰說了什麽。
立刻就會被聽到。
一清二楚。
“你說什麽？”藤原廣介突然停下逼問，看著低頭的小林陽子。
“我說，這跟暴力集團，黑道有什麽區別。”
小林陽子猛地抬起頭來，倔強的和藤原廣介對視：“藤原副總監，你是警察，你是警視廳的副總監，但你現在跟外麵那些暴力組織，什麽住吉會，弘田組的會長一模一樣！
你現在以暴力威脅的手段，脅迫別人配合，跟他們沒有任何區別！還說這是命令？如果這是命令的話，我拒絕服從！
另外，我現在很懷疑，藤原副總監是為了逃避接下來刑事部的追查，故意使絆子，我剛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你，你就出現在刑事部，我不得不懷疑！”
“……你說的證據在哪！？”
藤原廣介臉色變了，如同快要爆發的火山。
明顯是被小林陽子的一番話給激怒了。
“我沒必要向你說明，我的直屬領導也不是你，而是刑事部部長！”
小林陽子看向了塚原彥四郎。
“塚原彥四郎！”
藤原廣介扭頭，直接逼視塚原彥四郎。
“……”
塚原彥四郎沉默許久，艱難開口道：“小林。”
“部長，這是刑事部的案子，你確定嗎？”小林陽子臉上的失望根本藏不住，“你確定要讓我跟嫌疑犯——”
啪。
一巴掌，直接打斷了小林陽子。
小林陽子腦袋甩到一邊。
長發遮羞了她的臉蛋。
“一口一個嫌疑犯，證據！證據了證據！”
藤原廣介帶著獰笑：“你連證據都不說，卻指控警視廳副總監，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小林陽子吸了口氣，將眼淚憋回去，重新回過頭。
她的臉蛋微微紅腫，但依舊昂首挺胸。
“小林。”塚原彥四郎吐出一口濁氣，“說吧。”
小林陽子看都不看他，硬邦邦道：“我拒絕。”
“小林警部補……”
“你不如問天選部，問我吧。”
就在這時。
一道男聲從眾人後麵傳來。
藤原廣介以及塚原彥四郎話語一頓。
小林陽子則像泄氣一般，瞬間跨下了肩膀。
人群分出一條路。
北原南風獨自一人穿過人群，來到了藤原廣介和小林陽子的前麵。
“現在案子由天選部接手。”
北原南風看了眼小林陽子的臉，隨口宣布道：“別跟我說七海澄子不在歸警備部管，天選部現在有部長，主管部門的部長都在，課長在不在無所謂，我會指定人選去追查案子。”
“天選部？”藤原廣介看著北原南風。
“不然呢？”
北原南風站在藤原廣介麵前，利用身高優勢俯瞰著她。
藤原廣介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峙的雙方突然就變了。
變成了藤原廣介和北原南風。
原先的塚原彥四郎和小林陽子不管有意無意，都站在了北原南風身後。
整個樓層，突然變得一片寂靜。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好一會後。
藤原廣介吐出一口氣，突然笑道：“這是你的意思嗎？北原部長。”
“廢話。”
“哦……”
藤原廣介自然垂落的右手食指慢慢彎曲，悄無聲息的敲了一下自己大腿：“如果僅僅隻是你的意思，不算數，不妨讓小林警部補來做決定好了。”
簌。
他食指指尖輕敲褲子。
指肚摩擦布料，發出輕微的聲響。
小林陽子身形一晃，突然麵露恍惚，如同半夢半醒。
北原南風扭頭看了她一眼，接著重新望向藤原廣介，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
一陣莫名出現的微風，拂過眾人的臉。
人影一閃而逝。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就發現居中的焦點，北原南風和藤原廣介不見了。
哢擦——
突然，大片的紙張被卷了起來，像是狂風卷落葉般，飛掠至天花板。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地板撕裂的聲音。
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至眾人腳下。
眾人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愕然地看向前方。
一片狼藉的桌椅前。
地板被撕裂、震碎，揚起，露出底下的混凝土地基。
北原南風背對著所有人，迎著濺射的木屑，按著藤原廣介的腦袋，眼角逸出紅芒，麵無表情道：
“你再用那個術式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