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直奔直升機頭部的座艙,但是和馬一把拉住他。

“前麵那座艙視野好,所以是武器操作員的,駕駛員的座艙在後麵,視野稍差,這是雙座直升機和F14這種雙座飛機不一樣的地方。”

F14後座是武器操作員,因為空戰中飛行員要有好的視野,跟雌鹿這種武直正好相反。

不是說武直不能空戰,但是武直的空戰沒有那麽複雜,主要是拚雙方武器的使用水準,武器操作員視野好的一方占便宜。

和馬正要鑽進機頭的武器操作席,黑崎反過來拉住他:“你也上去嗎?”

“不是我上不上去,沒有武器操作員,就算你水平再高也沒有辦法搞定駕駛。”

就算在風起雲湧越南這種遊戲裏,武直也是兩個人開比較牛逼。

黑崎撇了撇嘴鬆了手。

和馬鑽進座艙。

晴琉大喊:“喂!敵人開始進兵了,你們還沒好嗎?”

“上吧晴琉琉!”和馬大喊,同時從座艙裏伸出豎著大拇指的手。

可惜寶可夢還有大概十年左右才會誕生,晴琉並不能Get到這個梗。

她咬牙切齒的拿著斷時晴雨,擋在衝鋒的騎兵隊麵前。

“該死,衝鋒的居然還是赤備鐵騎,該不會這人召喚的全是戰國強兵吧?”晴琉一邊這樣嘟囔,一邊在地上翻滾,一刀帶倒了打頭的紅甲騎兵。

“我要是死了,就做鬼回來詛咒你!”

……

和馬扭頭看著黑崎:“喂,晴琉都這麽喊了,快讓這東西動起來啊。”

“我學過的是美國的直升機開法,這個是俄國的,標識全是俄語……引擎應該是這個。”

不知道黑崎做了什麽,和馬聽見引擎啟動的聲音。

渦輪發動機運轉的時候沒有柴油機那樣的轟鳴聲,但很快旋翼製造的噪音就蓋過了發動機的聲音。

“槳距是這個吧?”黑崎一邊念叨一邊做了什麽,和馬敏銳的聽覺立刻意識到旋翼的聲音變了。

“哦,聽聲音是了,油門應該是這個……”

下一刻,直升機緩緩升空。

“好,接下來,我們前進!”黑崎說完,飛機機頭突然抬高,然後整個飛機向後狂退——直升機是靠旋翼的朝向來提供向前向後的分力的,機頭抬高自然就會獲得向後的加速度。

和馬:“往前啊,往前!晴琉在等我們去解救她啊!”

“馬上!”

飛機終於恢複了低頭的姿勢,但是因為已經有了向後的速度,並沒有立刻向前飛,此時的場麵非常的詭異:一個播放著瓦格納的《女武神的馳騁》那雄壯的旋律的雌鹿直升機麵對潮水一般的紅甲騎兵瘋狂後退。

感覺就是赤備鐵騎逼退了武裝直升機一樣,看到這一幕的蘇聯軍人肯定會血壓飆升。

終於,直升機恢複了前進,黑崎的聲音從和馬的耳機裏傳來:“小官這邊搞定了,接下來就看警部補的了!警部補你會使用武器嗎?那個應該比我這邊要複雜多了……”

和馬:“我可是東大的學生。”

黑崎沉默了一秒:“抱歉。”

其實東大不教使用S21火箭彈。

但是和馬是戰爭雷霆玩家,有段時間他最喜歡開局上武直掛四個火箭巢用S21給北約鐵罐頭開瓢。

一般來講在被對麵擊落之前他能帶走四個人,有時候撞大運能幹掉七個,直接打崩一條線。

現在,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和馬伴隨著音箱播放的旋律,跟著“當當當”哼起來,同時火力全開。

第一個火箭齊射的兩發火箭彈就直接把赤備鐵騎的楔形陣炸掉了頭部,把陣型從三角形變成了梯形。

他隱約聽到晴琉在怒吼:“你想把我也揚了嗎?”

一定是錯覺,不用在意。

和馬繼續狂射火箭。

“哈哈哈哈,看啊,人——哦不對,這些是鬼吧,鬼在像垃圾一樣被炸飛啊!”

黑崎:“小官……對警部補的認知又更新了呢。”

“別說了,上天守閣!”

“得令!”

直升機旱地拔蔥。

晴琉忽然出現,三兩下爬上一顆大樹,然後高高躍起,抓住了直升機的輪子。

幸虧黑崎開得還不熟練,不知道蘇聯飛機能收起落架。他學開的可能是休伊商用型,起落架是固定的雪橇式。

……

天守閣上,重弘元司麵如死灰地看著下方。

蘇製武裝直升機“雌鹿”,從兩側短翼下射出宛如浩劫的密集火箭彈,摧枯拉朽般的夷平了他精心布置的炮陣,然後就這樣朝著天守閣升上來。

上升途中,有一隊守城弓兵嚐試用弓箭狙擊空中的雌鹿。然而戰國長弓射出的箭矢在途中便被風壓吹歪,甚至根本挨不到裝甲板的邊緣。

反過來雌鹿頭部的機炮轉動著掃過去,火線所過處便是灰飛煙滅的結末。

“那是什麽……”

重弘元司死死盯著那冉冉上升的雌鹿,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失算了!

常黯夢鄉是他營建的亦真亦幻的夢源鄉,在這裏他擁有近乎不受限製的創造力。重弘元司本以這股力量足以碾壓任何入侵者,卻怎麽也沒想到桐生和馬居然能竊取他的權柄!

竊取此地權柄的桐生和馬,也同樣能在夢源鄉中創造出他想要的事物,於是結果便變成了兩人認知跟想象的比拚。

毫無疑問,這樣的比拚下重弘元司再無任何優勢可言——

像那架會噴火洗地的飛行怪物,便是遙遙超出重弘元司認知的武器,對上他創造的戰國軍隊更是降維打擊般的存在。

要說當前時代肯定存在著能克製它的武器,可遺憾的是,重弘元司卻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眼前這座雄偉堅固的城堡,以及數以萬計的戰國軍隊,己是重弘元司所知曉的最難以戰勝的事物。

不過這些玩意兒在當前時代的戰場卻隻有輪為炮灰的下場。當然重弘元司也知道,人類在一戰二戰中發明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但他卻從未有過興趣去了解,結果現在不得不為自身傲慢付出代價。

“原來如此,所以玉藻前才……”

重弘元司歎息著,抬頭望向己然升到天守閣上方的雌鹿。

從俯視到仰視給重弘元司帶來相當奇妙的感觸。在夢源鄉中桐生和馬握有著跟他相同的權柄,然而認知體係卻全麵淩駕於他。

兩個時代的巨大落差,結果便是這般被淒慘碾壓的下場。重弘元司不禁回想起前次溫泉鄉遇到玉藻前時,那隻狐狸吐嘈他老是活在過去。具體是指什麽,此時此刻他才有所體悟。

“嗬……”

重弘元司自嘲著,看著那架飛行怪物懸停在天守閣的露台處。

桐生和馬和他的小跟班跳到露台上,而雌鹿則像為他們掠陣般的懸停在後方,機首的黝黑炮口瞄著這邊。

雌鹿座艙中的男子以噴火般的眼神瞪著他,之所以沒有發動機炮掃射,估計多半是看著旁邊人柱的緣故——其實是因為武器操作員已經空降下去了,黑崎開不了炮,但是重弘元司哪兒知道這些。

重弘元司微微瞥向那名男子,覺得好像有點眼熟。不過事到如今已不重要了,重弘元司搖搖揮去雜念,目光落到走過來的桐生和馬身上。

以巨大猛獰的鋼鐵怪獸為背景,掀起的風壓翻舞著桐生和馬的衣衫,那鼓舞到極致的昂揚氣勢,就連重弘元司亦為之心驚。

“該叫你食夢貘還是重弘元司?雖然費了不少周折,但總算見麵了。”和馬微笑著,以打招呼般的口吻開口說著。“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畢竟要在現實中我可沒機會乘上那玩意兒。”

那玩意兒當然是指武裝雌鹿。要說和馬作為戰爭雷霆八年老玩家,早就想實際開一次雌鹿了,今次在夢源鄉中得償宿願。

雖然情勢多少有些微妙,但感謝的心情卻是確實存在的。

真的。

“被你感謝我卻一點也不高興。”重弘元司額前青筋跳動,和馬這番話在他聽來根本是**裸的嘲諷。

“嘛,我想也是。”和馬聳聳肩膀,把話題扯到正務上,“說說正事吧,你跟合川法隆想搞的事情我大概弄清楚了,那確實是相當厲害的構想,甚至把玉藻都嚇了大跳……不過我覺得你們應該沒機會成功。像這類反動複辟的操作,在曆史上從來沒有成功的先例,就算暫時做成了也很快會被推翻。”

和馬的話語並非虛張聲勢。

實際上踏進夢源鄉後他也曾震撼於大妖怪的真力,但到召喚出武裝雌鹿後便想通了。

曆史車輪滾滾向前是不可阻擋的趨勢,神秘側退居幕後亦是大勢所趨。

這樣的趨勢幾乎是法則層麵的流湧,決定不會因些許的陰謀盤算而扭轉。

任何人想翻盤複辟的隻有被車輪碾碎的下場,就像先前雌鹿碾壓那群古董足輕一般。

“也許吧……”不知是否理解到和馬的意思,重弘元司呼出口氣,抬眼瞪過來。“你這怪物。”

“謔?”和馬挑挑眉毛。

被名留史冊的大妖怪稱為怪物,或者應該感到榮幸?就實際情況來說,就算此刻站在大妖食夢貘麵前,他也沒生出半點怯弱,氣勢甚至比旗鼓相當還要高上那麽一點。

“很高興我們在某方麵達成一致。那麽,你差不多也可以把小彩香還過來了吧?還是打算再繼續抵抗下?”

“你想要她?”重弘元司略意外地看著旁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身邊戴著能麵的官女抓著動彈不得,卻不住抬頭看向雌鹿那,臉上滿是抑不住的渴仰。

重弘元司微微皺眉,小女孩是支撐這塊常黯地最重要的“人柱”,因而一直以來都被重弘元司謹慎保護著。然而在夢源鄉已然淪陷的情況下,再繼續維持常黯之地已無意義。

“既然你想要……好吧,拿去。”

重弘元司嘴角彎出微微弧線,陡然抓起小女孩,揚手拋出天守閣外。

“什……”

被拋出的小彩香臉上凝固著驚愕神情,而不遠處的和馬等亦為之錯愕。

次瞬間和馬發出怒吼,旁邊戒備著的晴琉搶先衝出去,追著小彩香跳出窗外。稍遲半步,背後的雌鹿亦怒嘯著往那邊掠過去。

和馬轉頭看到黑崎從機艙跳出來的身影,跳出機艙的黑崎抖手拋出兩條索鏢,一條往上勾向城堡的椽木,一條往下追向晴琉跟彩香。

大約兩三拍後,向上勾住櫞木的索鏢陡然繃緊,同時下麵亦傳出晴琉如釋重擔的呼聲。

晴琉跟黑崎奮不顧身的努力確保了小彩香的獲救,不過失去控製的雌鹿卻是作為代價徑直撞向城堡另一側,在轟然巨響聲中化成火球爆散。

爆炸的衝擊波搖顫著城堡,和馬不得不伏低身子以維持平衡,卻聽到那邊重弘元司發出扭曲的笑聲。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來決鬥吧,桐生和馬,像你期待的那樣。”

借由拋飛小彩香把黑崎跟晴琉引開,從而讓局麵重回一對一的均衡態勢上。對老奸巨猾的食夢貘來說,這招舍車保帥算是有望翻盤的妙招。

或許純粹比拚劍道他不是桐生和馬的對手,但配合法術的話也未必就沒有勝算。拔出太刀的食夢貘這樣想著,但就在這時候,他耳中突然聽到一清脆的錚響。

刀鳴?重弘元司驚訝抬頭,但前方的桐生和馬卻已不見蹤影。

到哪兒去了?這個念頭湧出來以前,胸前驟然一涼,食夢貘低頭望去,隨即看到正宗刀鋒從背後透胸而出的光景。隻見正宗刀身靈光流轉,同時耳邊響起一蘊含怒意的低沉聲音。

“天道好生,順則昌,逆則亡……你該亡了。”

那聲音洋溢著難以抗拒的威嚴,食夢貘甚至不確定宣告的究竟是桐生和馬還是別的什麽。

一股無法形容的虛脫感飛快拽住了他,太刀脫手掉落,就連膝蓋也突然失去了力氣——食夢貘是操夢的妖怪,夢中的食夢貘本來是不可能被消滅的存在。

然而這裏卻是他營造的夢源鄉,夢源鄉亦真亦幻,假的也會變真,因此食夢貘也就變得可以被殺死。

“人生五十年,嗬……”

重弘元司歪了歪嘴,往前蹣跚走了幾步,隨即如夢般的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