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聽到德沃夏克孩子就該回家了。”和馬打趣道,“不然可怕的妖狐就要來吃人心肝。”

玉藻看了他一眼,忽然舉起一邊手五指張開,做出要撓人的樣子,“嗷”的叫了聲。

“快跑,妖狐來啦。”和馬說著作勢往前跑了幾步。

但這肯定不能真跑,玉藻崴著腳呢。她要沒崴腳,倒是可以來一場充滿青春荷爾蒙氣息的向著夕陽的奔跑。

玉藻跟了上來,光看她走路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腳扭了。

“不疼嗎?”和馬問。

“疼,但是這點疼痛沒事的。”玉藻笑道。

和馬盯著她看了幾秒,確信自己再提把她背回旅館的建議,一定會被拒絕,這才轉身:“我們回去吧。”

“嗯。”

……

回到旅館前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美加子趴在二樓的欄杆上,一邊舔冰棍一邊看夕陽,身上穿著旅館的浴衣。

“和馬!”她看到和馬就開始揮手,“這裏的冰棍和牛奶都很不錯耶!”

日本人有洗完澡出來喝牛奶的風俗,看來美加子已經泡過澡了。

“澡堂感覺如何?”和馬問。

“女湯那邊相當不錯,很大很寬敞,男湯和混浴就不知道了。”美加子說著把冰棍三口吃掉,然後把剩下的棒子含嘴裏,空出兩手翻過欄杆,**到了一樓地麵。

和馬盯著她身上隨著劇烈運動抖動不止的贅肉,說:“你該減肥了。”

“你看著哪裏說這話啊!哪裏減掉了的話我會哭哦。”美加子說著拍了下和馬的肩膀。

和馬抓住她的手,湊近聞了聞:“嗯,沐浴液的味道,你洗過澡了啊,那今晚在混浴開泳裝派對你就不用來了。”

“咦?為啥不讓我去?我可以再洗一次啊!”

玉藻:“洗那麽多次,對皮膚不好呢。尤其是溫泉水這種蘊含礦物質比較多的水,泡久了皮膚會變得皺巴巴的。”

“真的嗎?我不信!”美加子說,“我待會再泡一次看看。”

這時候和馬正好看見蒲島女士帶著一個旅館的侍女從旅館大堂後方的過道經過,於是喊道:“女將!今晚我想包下混浴浴池,錢騷尼音樂那邊會報銷。”

“沒問題。”蒲島女士對和馬比了個OK的手勢。

美加子回頭看了看蒲島女士,對和馬說:“既然是包下了混浴,泳裝就不需要了吧,直接泡多好?”

這個瞬間和馬腦海裏浮現出了一般戀愛喜劇第八話一定會有的福利場麵。

好、好像可以有?

玉藻:“美加子,坦誠相見固然好,但是不覺得省略了太多步驟嗎?”

“誒~其實是雞蛋子你新買了泳裝想秀給和馬看吧!我懂的!我今天已經秀過了!”

和馬回想了一下,剛剛透過汗濕的裙子管中窺豹的玉藻的泳裝,貌似確實和去年去海邊時的款式不一樣。

玉藻:“美加子居然說對了一次,真難得。”

“你啥意思啊,好過分!”美加子撅起嘴,但馬上又笑起來,“好,我去告訴保奈美,讓她準備好泳裝。晴琉琉就不用說了,反正和馬也不會想看她的泳裝。”

和馬:“其實我還挺想看的。”

場麵瞬間冷了下來,美加子跟玉藻都盯著他。

美加子:“和馬你……難不成你也想看甘中學姐的泳裝?”

“不,那個就算了。”和馬維持住了作為人的底線。

玉藻笑道:“嚇我,我還以為該報警了。”

“雞蛋子你有沒有意識到你剛剛的發言對甘中學姐傷害更大?”美加子說,“幸虧她不在場。”

和馬突發奇想逗美加子玩:“美加子,看後麵。”

美加子毫無防備的扭頭:“啥?”

後麵當然是沒人的,但美加子沒有馬上嚷嚷起來,而是把目光轉向下方,看向地麵。

“和馬你耍我!”她這才回頭對和馬嚷嚷起來。

“你剛剛的舉動也對甘中學姐超級失禮吧!”

“我咋了?”

甘中美羽學姐忽然出現在大堂後方走道上,手裏拿著冰棒。

和馬笑道:“沒啥沒啥。”

“哼,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到啦,反正就是說我個子矮,小學生體形,我早都習慣啦。”

甘中學姐說完伸出舌頭舔起冰棒。

和馬打趣道:“學姐,你那小舌頭要舔到社麽時候才能舔完一根啊。”

“我也沒辦法呀,用嗦的一下子就冷得腦殼痛,我吃冰棒都隻能舔,所以好多都化掉滴在地上了。”

“不可惜嗎?”

“沒啥可惜的,畢竟便宜。”小不點富婆無所謂的說。

美加子把一直含在嘴裏的冰棒棍子拿出來:“學姐你可以舔快一點啊,像這樣,呸嘍呸嘍呸嘍呸嘍呸嘍。”

玉藻:“噗。”

和馬跟美加子一起扭頭看玉藻。

玉藻維持著大和撫子式的端莊,好像還有點疑惑兩人為什麽突然看過來。

“我臉上有什麽嗎?”她問。

和馬:“沒啥。我知道你是大和撫子,你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多好笑你都不會笑。”

美加子則再次表演了一下剛剛的“超光速舔冰棍”:“呸嘍呸嘍呸……”

可玉藻這次表現出了極高的專業素養,端莊素雅。

美加子:“切,沒勁。”

而甘中美羽則盯著手裏的冰棍,似乎在做心理建設,準備實踐美加子給她支的招。

“不用理會那個猴子也行啦。”晴琉拿著冰棒從販賣機那邊走過來。

“晴琉琉你也隻用舔的嗎?”美加子問。

“當然不是。”晴琉張開嘴,露出一口潔白但不是很整齊的牙齒,哢嚓一下咬掉了三分之一到冰棒,讓冰棒中間的木頭芯都露了一點點出來。

“哦,晴琉琉的吃法好搖滾!不愧是用嘴巴彈吉他的搖滾少女!”美加子仿佛化身搞笑綜藝主持人,用誇張的口氣和表情說道。

晴琉歎氣:“不是每個玩搖滾的都會用嘴巴彈吉他或者在舞台上把琴砸爛啦,搖滾也分流派的呀。”

美加子:“那晴琉琉你是什麽流派?”

晴琉:“神道無念流。”

“沒問你劍道流派啊!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美加子像漫才一樣吐槽道。

晴琉無視了他,看著和馬:“你們還打算在旅館外站多久?不熱嗎?”

和馬這才邁步進了旅館的大門。

晴琉繼續問:“神社那邊如何?買到跌打膏藥了嗎?”

和馬去神社,是想調查一下這邊的民俗信仰,看看這個玉藻不認識的禦社神是怎麽回事。但這個目的隻有他跟玉藻知道,其他人隻當他們是去買膏藥順便了解祭典的情況來著。

“發現了一些有趣……”和馬頓了頓,總覺得把死了人的事情稱作有趣的事情不太好,便改口道,“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哦?”晴琉眯起眼睛,明顯感興趣的樣子。

甘中美羽學姐比她還興奮:“是有人在召喚外神降臨嗎?”

和馬這才想起來,甘中美羽是新怪談研究會的會長來著,雖然被玉藻架空了實權。

“沒有啦……”

和馬剛要說話,就被美加子打斷:“是殺人事件!偵探到這種偏僻村莊的旅館下榻,一定會有殺人事件!”

“也不是殺人。不過去年……”

和馬把去年明治大學幻想生物研究會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

美加子:“是殺人事件!”

“你閉嘴啦。”和馬彈了下她的額頭,然後問其他人,“花山君呢?他也是明治大學的,我想問問他有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一般死了人的事情,學校裏都會有一些傳聞。

哪怕隻是道聽途說的傳聞,也有可能會幫助探尋者發現真相。

晴琉:“花山君好像拉肚子了,現在應該在廁所裏。販賣機裏有一種附近鎮子上的小工廠產的超辣飲料,別點。”

和馬挑了挑眉毛:“超辣飲料?”

“對啊,花山君說著‘哇辣味的飲料從來沒聽說過一定要嚐試一下’就買了一罐,然後就進了廁所。”

和馬咋舌,心想難道這個飲料用了華萊士燒雞同款噴射配方?

美加子:“我可以理解花山君的想法!”

晴琉:“怎麽你也想來一罐?我可以讚助買飲料的錢哦。”

“還是算了,今晚還要在混浴池開泳裝派對呢,我可不想在池裏……嘸嘸!”

和馬動手捂住美加子的嘴巴:“你住口!那景象太惡心了,大家還要在這裏住三周呢,不要搞得之後大家都不想下溫泉啊!”

“泳裝派對?”晴琉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和馬,“哼,男人。”

和馬:“你可以不來啊。反正你這麽搖滾,不合群大家也能理解。”

晴琉一口又咬掉一截冰棒,哢哧哢哧的嚼著,仿佛沒聽到和馬的話。

玉藻忽然問:“保奈美和千代子呢,她們在做什麽?”

“小千在電話間給阿茂打電話。”晴琉說,“保奈美不知道,一直在房間裏。”

“她在做教授布置的課題,”美加子說,“慶應義塾真慘,暑假還有作業的。話說雞蛋子你是不是還漏了一個人?”

和馬:“誰?”

玉藻:“啊,日南啊,她在幹什麽?”

話音剛落日南裏菜就揉著睡眼從二樓下來——這旅館三個樓梯,其中一個就在大堂。

“睡得好飽,可以吃晚飯了嗎?”她問完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嗯?我……我怎麽了?”

美加子:“你醒了?你這一覺睡得真久,快收拾一下吧我們馬上要回東京了。”

和馬輕輕一記手刀打美加子頭上:“她要真的昏睡三周我們不可能這麽淡定吧!”

“也是哦。那我重來一遍,裏菜菜菜!你終於醒了,可擔心死我了!”

沒人理會美加子的尬演

玉藻笑著對日南裏菜說:“應該馬上就可以吃飯了,晚上在混浴池開泳裝派對,日南你有帶泳裝來嗎?”

“帶了帶了!”日南裏菜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看著和馬露出得意的笑容,“我這次買了超大膽的款式哦!”

和馬心想行,待會我就看看有多大膽。

不是他吹,他桐生和馬可是見多識廣,多大膽的泳裝都見過——隻不過是在生或死沙灘排球這遊戲裏。

……

一個半小時後,和馬確認了,日南裏菜的泳裝果然很大膽。

他直接坐進池水裏,完全不敢起身,因為一起身那場麵可就太尷尬了。

日南裏菜挨個打量其他人的泳裝,然後握緊了拳頭,擺出一副“贏了”的表情。

要不是她臉已經紅透了,圍觀的人鐵定以為她是那種身經百戰的肉食係女生。

玉藻笑道:“不愧是前平麵模特,這麽大膽的泳裝都可以駕馭呢。”

“那、那當然。”

“你以前經常穿成這樣給人拍照吧?”玉藻又問。

“沒有沒有!沒有這麽大膽的泳裝!”

“誒,原來有穿過不是那麽大膽的泳裝被人拍啊。”

“什麽啊你這個說法!就是普通的比基尼啦!”

玉藻正調戲日南的時候,保奈美進了浴池,坐到和馬身邊。

她一身淺黃色的比基尼,係帶上打著很漂亮的蝴蝶結。

和馬:“這種係帶比基尼不會遊泳遊到一半係帶開了嗎?”

“不會啦,係帶上的蝴蝶結隻是裝飾,縫死的。”保奈美笑道,“確實有那種係帶上的繩結是真貨的款式,但那種穿著就不是遊泳用的啦。”

“你這麽清楚的?”

“這些新娘修行都會講哦,如何提升在夫妻生活中的情趣,這可是新娘修行很重要的一環。”

“是嗎?”和馬撓撓頭。

這和他印象中的大小姐接受的新娘修行不太一樣啊,難道那些不是教教插花啥的就完了嗎?大小姐應該那方麵的知識完全為零才符合設定不是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算在漫畫裏,也有藤原千花這種啥都懂的大小姐,於是決定不糾結這個了。

在和馬對麵,晴琉坐在池邊,一邊用腳拍著池水,一邊撥弄懷抱的吉他——她跟同樣下榻在旅館的騷尼音樂的人借了不怎麽怕水的木吉他。

當然木吉他好像弦受潮了也不行,但換個弦就好了。

千代子這時候也穿著泳裝從晴琉那邊下了浴池,她看到和馬盯著自己,便潑了一捧水過來:“別看啊,我是你妹妹啊!”

“確認一下妹妹有沒有好好發育也是哥哥的職責嘛。”

千代子對和馬做了個鬼臉,然後讓水沒過肩膀,於是曼妙的青春曲線完全看不見了。

這時保奈美在和馬耳邊小聲問:“跟花山君問過幻想生物研究會的事情了嗎?”

雖然和馬剛從神社回來的時候保奈美不在場,但吃飯的時候她搶了和馬身邊的位置,所以和馬一邊吃一邊跟她說了前因後果。

和馬歎了口氣:“我去問了,但是當時花山君好像很忙,就沒打攪他。”

這是委婉的說法,其實和馬去問的時候花山君還在廁所裏。

本來和馬打算隔著門問一遍結果才說了一句話,裏麵就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光聽著就太惡心了,他就隻好先放棄。

保奈美沉思了幾秒,又問:“你的想法呢?總該有個初步的推測吧?”

“神主的反應有些奇怪,尤其是我在問起他在哪裏看的寅次郎的故事的時候,那個停頓有點……玉藻說那就是一般人遇到預料外的問題時的正常停頓。”

“嗯……我沒看到現場,不好說你們誰對。唉,我也跟著去好了。我隻是想著三下五除二把課題搞定,之後就都能玩了。”

和馬安撫保奈美道:“沒事,我們在這呆三周呢,有的是一起行動的機會。”

保奈美笑了:“你這說法,仿佛認定了這三周一定會出點什麽事。

“但是,也許一年前那真的是個事故,神主隻是兒子去東京之後一個人獨居太久了有點神經質。

“而那些老婆婆說的妖狐也隻是鄉野間常見的嚇唬小孩讓他們晚上早點回家的故事。”

和馬扭頭看了眼保奈美,有那麽一瞬間有點想告訴她,未來中國會有一檔叫《走進科學》的故事,專注於把民間的怪異傳說解釋成她剛剛說的這種樣子。

保奈美也看著和馬,一副在等他開口的樣子。

但和馬不能把未來的事情說出來,隻能臨時找話:“那個……你的鎖骨裏居然能盛水耶。”

保奈美的體脂率應該非常低,明明那麽好的身材,鎖骨那裏卻依然有很明顯的凹陷,居然能有“積水”。

和馬:“我有點想用你的鎖骨來盛酒喝!”

保奈美笑出聲:“那什麽鬼!聽著好像是茹毛飲血的蠻人說的話。”

“什麽什麽?蠻人在哪裏?”美加子咋咋呼呼的跑進了池子,在和馬另一邊坐下,“保奈美,你知道嗎,今天和馬先是背我,然後背了雞蛋子。我跟你講,趴在他背上的時候,會覺得這背好寬,肌肉好結實,好有安全感!”

和馬:“要不我先起來,保奈美你先打她一頓,然後我再享受左擁右抱。”

美加子:“哼,說得你好像現在有在抱一樣。和馬你啊,嘴上風光無限牛逼得很,實際上……”

和馬右手摟住美加子的肩膀,別說,她的肩頭滑溜溜的手感還挺好。

接著他左手摟住保奈美。

倆妹子的身體直接靠到和馬肋骨上,感覺……有點好!

和馬正要飄呢,坐在對麵的晴琉吐槽道:“現在的和馬,看起來就像在俱樂部裏為了誇耀財力一點兩個陪酒女的那種中年大叔,就是頭頂有像河童一樣的禿頂那種。”

美加子哈哈大笑起來:“晴琉琉好懂!”

和馬正要懟回去,就聽見混浴池的圍欄外麵,有狼嚎一樣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浴池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圍欄頂部。

混浴池是露天的,被兩米高的圍欄包圍著,頭頂的夜空月朗星稀。

“狼嚎?”晴琉嘀咕道,“這裏……離東京不是三四小時車程而已嗎?這就有狼了?”

和馬剛要回答,更多的狼嚎仿佛在呼應頭狼一般,從遠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