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燒烤的準備迅速完成了。

和馬根本想不到自家那倉庫裏居然還有個燒烤架,雖然很舊了,但家庭BBQ隻要能用就行。

作為傷號,他並不需要參加任何的準備工作,隻要坐在緣側的邊緣看風景就好。

他就坐那兒看著阿茂他們升火,搗鼓燒烤架,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小時候,上學路上路邊的那些小吃攤。

賣羊肉串的一般都是大胡子大叔,吆喝起來就陳佩斯在春晚上那味兒:烏魯木齊的羊肉串~

和馬掐斷回憶,看著已經沒有花的老櫻花樹。

這時候,忽然耳邊響起吉他聲。

他扭頭一看,發現北川沙緒裏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撥弄琴弦。

和馬:“你也去做準備啊!你難道想坐享其成嗎?”

北川沙緒裏:“是呀!”

麵對這理直氣壯的回答,和馬一時也沒了言語。

在幫著升火的錦山平太開口道:“幹活的時候有音樂聽也不錯嘛,就讓白峰小姐……哦不對,這種時候已經叫你北川沙耶加……”

“沙緒裏!”

“都差不多啦。”錦山平太一邊說一邊拿著手裏的團扇對著炭火一個勁的扇。

引火的木柴散發出的濃煙滾滾上升。

突然風向一邊,煙奔著錦山平太的臉去了。

關東聯合三代組織錦山組組長錦山平太,劇烈的咳嗽起來。

北川沙緒裏看著他,一臉無語:“你好歹也是個組長吧,現在你的樣子被組員看到,怕不是會讓他們生出叛心。”

錦山平太笑道:“那是已經晉升關東聯合直係的大組才有的煩惱啦。我們這種三代組織,平時除了威風凜凜的去催賬收租之外,還要幫街訪送煤氣啦救貓啦,有時候還修下水道。”

“這麽慘?”北川沙緒裏大驚。

“不賣麻藥了就是這樣啦,之前幫著住友建設趕人的時候,倒是收益很好,結果因為有人全力反抗,這一片的生意全都做不下去了,住友建設也隻能按市場價購地。”

和馬挑了挑眉毛——我的反抗還有這效果?附近居民都用比較合理的價格賣掉了土地?

北川沙緒裏根本沒注意和馬的表情,她開口提問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為什麽風間一係都要退出麻藥生意呢,我父親和爺爺日思夜想的就是衝進去分一杯羹。”

錦山平太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抬頭看了眼北川沙緒裏,說:“北川小姐去看看那些癮君子就懂了,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件事情是純粹的惡,那必然是麻藥生意。

“雖然當了極道就不指望能極樂往生了,但是至少我個人,希望在阿鼻地獄裏能混個輕鬆一點點的差事啊。”

和馬看著錦山平太,忽然開口:“錦山,就算你在這裏說這些,我將來也會毫不留情的把你送進監獄哦。”

“啊,我知道,我等著這一天。不如說,我等著你把關東聯合一網打盡——不,把整個東京的黑暗麵都一網打盡的時候。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

北川沙緒裏看著和馬,問:“那我呢?我是白峰會的少主哦。”

“你先說說你幹過什麽壞事。”和馬說。

北川沙緒裏想了想,說:“幫著家裏砍傷過幾十個敵對組的若眾,這算不算壞事?”

“不算,我也砍過。”和馬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北川沙緒裏略帶驚訝的說:“你居然毫不猶豫的就對我下達了判決,這不應該是法官做的事情嗎?正義的英雄,難道不應該恪守程序正義嗎?”

和馬一時語塞,他想了想才回答說:“那你就不應該問我這個問題,應該等將來我把你送上法庭的時候,再讓法官來回答。”

“噫,真絕情,你抓到了美少女,居然隻想把她送上法庭。”北川沙緒裏揶揄道,“你該不會是個……”

“兩位餓了嗎?”神宮寺玉藻出現在兩人之間,把裝了小點心的盤子放到兩人之間,“燒烤還要有段時間才能吃,餓了就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吧。”

北川沙緒裏看了眼盤子裏精致的糕點,就歡呼一聲“好耶”抓起一塊扔進嘴裏。

咽下糕點之後,她伸出舌頭把手指上的糖和奶油都添了個幹淨,這才繼續擺弄自己手裏的吉他。

剛剛的話題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神宮寺玉藻放下糕點之後,又回去忙她的了。

北川沙緒裏撥弄起琴弦,彈起了並不複雜的和弦,和馬以為她要唱,但她隻是專心致誌的彈著。

和馬又環視整個院子,然後看見花山昭正站在院牆旁邊,伸長脖子望眼欲穿,似乎在等什麽人。

和馬:“花山!你這摸魚摸得光明正大啊!”

花山猛回頭,急急忙忙的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剛剛還在幫忙來著,現在我是覺得,我訂的酒和外賣該到了,所以來等著。”

“外賣?”和馬皺眉,他穿越這麽久,隻在去年千代子生病的時候點過一次外賣,點的拉麵,外送費貴死人。

花山回答道:“對。我經常去的居酒屋叫雲仙居,最近他們受之前的事件的影響,生意變得很差,所以我就到他們那邊點了個外賣,幫襯一下。”

和馬一聽到雲仙居就想起來了:之前和北川沙緒裏大戰URB歌迷的時候,他騎上哈雷摩托順手抄起雲仙居的暖簾棍,就當騎槍使了。

事情結束之後和馬本來尋思著去道個歉,畢竟暖簾是店家的門麵,很多店的暖簾都用了很久了。

但是後來出了這麽多破事,就沒去成。

這次花山點了外賣,正好跟雲仙居的人道個歉——不對,送外賣的一般都是店裏的小工什麽的,道歉得跟店主說。

和馬正盤算呢,花山就高喊起來:“來了來了!居然是老媽媽桑親自送東西來,沒想到啊沒想到。”

和馬一聽,心想這不是正好嘛,就站起來,打算親自去迎接一下。

畢竟之前沒經過人同意就拿了人家的暖簾,是自己不對在先,這時候迎接一下順便道個歉,合情合理。

北川沙緒裏看他站起來,要放下吉他來扶。和馬擺了擺手:“瞧不起誰呢,你看我現在可以健步如飛了。”

說罷他健步如飛。

其實,健步如飛的時候被槍打到的地方還是會痛,但是應該無傷大雅。

和馬來到圍牆邊,正好看到一輛TOYOTA皮卡在自家門口停下,一個精神小——老太太坐在皮卡的車鬥裏,懷裏抱著一個挺大的箱子。

皮卡停穩後,老太太把懷裏的箱子扛到肩上,然後拎起擺在腳邊的水桶站起來。

花山趕忙迎上前:“您把東西先給我吧!”

“小心啊,可重了。”老太太說著放下水桶,把肩上的箱子拿下來遞給花山。

花山接過來差點沒直接把箱子摔地上,好不容易才撐住。

“小夥子,你鍛煉少啦。”老太太提起剛放下的水桶,和馬聽到了玻璃碰撞聲,盲猜水桶裏是冰塊和酒。

小老太太麻溜的下車,然後拍拍車門:“好啦,謝謝載我過來啊!”

開車的大叔把手伸出車窗豎了個大拇指,回應道:“不客氣,那我先走啦,關根老媽媽。”

花山問:“這是您兒子?”

“你覺得我們像嗎?別傻了,這是同一條街電器行的老板,他們那邊也沒生意了,所以提前關了點載我過來。真是的,這些搖滾歌迷亂搞什麽啊,還炸警署,直接讓街坊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姓關根的老太太嘀嘀咕咕的抱怨著。

這時候她終於注意到了在看熱鬧的和馬,然後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呀。”老太太拎著一桶酒,哐當哐當的跑到和馬身邊,繞著他轉了半圈,“哎呀呀,果然是鍋之助那樣的少年英豪呀。”

和馬作為老太閣立誌傳玩家,也用了幾秒鍾才想起來鍋之助是誰。

本多忠勝,乳名鍋之助。

想起來的瞬間和馬再一次確認小老太婆的頭頂。

什麽都沒有。

但是神宮寺玉藻也沒有詞條。

這時候小老太太又埋怨起來了:“唉,早知道我多帶點酒了,這怎麽夠喝嘛,少年英豪想必酒量也是很大的。”

和馬:“那個,老……媽媽,之前借用了你家的暖簾,實在是情勢所迫。”

“沒事沒事。我那暖簾啊,就是個破竹子,隻不過是當年老頭子留下的遺物,所以我才一直寶貝著。沒事沒事,斷了都沒事!”

和馬一時竟然沒聽出來這老太太是在陰陽怪氣還是真的豁達,應該……是在陰陽怪氣吧?

這時候道場的大門開了。

神宮寺玉藻笑眯眯的出了門:“阿啦,我聽到陌生的聲音出來看看,沒想到是這麽可愛的老奶奶呀。”

和馬疑惑的看了眼玉藻,日本這邊長幼排序非常嚴格,說長輩可愛很不禮貌。

然後他聽見老太太倒抽一口冷氣。

“TATATA……”老太太像是結巴了一樣,一直在發同一個單音。

玉藻:“玉藻(tamamo),神宮寺玉藻喲。”

“啊,原來是神宮寺家的小姐啊!”老太太回過神來,說話立刻流暢了,“您和令堂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我還以為太太死而複生了呢!”

神宮寺玉藻笑道:“很遺憾,不是。不過我會努力成為媽媽一樣的女性,支撐神宮寺家喲。老人家您是我媽媽的舊識?”

和馬這時候完全明白了,這老太太隻怕也不是人,至於什麽玉藻的媽媽,大概率都是扯談,說給現場唯一的普通人花山聽的。

至於這倆以前認不認識——和馬猜測大概認識,不然老太太也不會被嚇成那樣。

老太太回答玉藻:“我和太太有過幾麵之緣,沒有太深的交情,太太是個溫柔的人,就算是沒有太多交情的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溫柔。聽聞她出事的時候,我很難過。”

和馬看著老太太,完全沒看出來半點破綻。

“這樣啊。那今晚我們可要好好聊一聊媽媽的事情,希望您能多告訴我一些。”玉藻用誠懇的語調說道。

“不了不了!我想起來今晚還有事情,我先走了……”老太太說著把裝酒的桶往地上一放,就要轉身。

花山:“電器店的車已經走了哦,這裏附近開始改建了,車站拆了,要搭公交要走挺遠哦,您沒問題嗎?”

老太太愣住了。

這時候玉藻已經到了她背後,隻見玉藻彎腰提起地上裝酒的水桶,順勢把嘴巴貼到老太太耳邊低語道:“我還想順便請教一下,變老這件事。”

老太太狐疑的轉過頭,看了玉藻一眼,小聲問:“您也開始了?”

玉藻隻是微微一笑,直起腰看了和馬一眼,就走回玄關裏去了。

被晾在原地的老太太,看了眼和馬,忽然一副“哦懂了”的表情,然後快步跟上玉藻的腳步,也進屋去了。

花山這時候如釋重負,他剛剛繃著一張臉在硬撐呢,看來這箱子是真的重。

現在他終於看到可以放下箱子的希望了。

……

一個鍾頭後,桐生道場的主賓們全聚集到了後院已經沒有花的櫻花樹下。

東京大學劍道部的成員們大概從高見澤學姐這裏得到的消息,呼啦啦全過來了。

千代子堵著院門要求他們每個人先把燒烤的份子錢先湊了,這才放人進來。

最年長的白鳥晃領著大家向和馬舉杯:“為了慶祝桐生道場的掌舵人康複歸來!幹杯!”

和馬舉起果汁,跟著大家一起喊:“幹杯!”

這種時候不能喝酒老實說還是有點不爽,而且仔細想想,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殺過人的**了,居然還要遵守法律不能喝酒,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不喝酒,大概對剛剛遭受過重創的腸胃是個好消息。

酒過三巡,明顯喝高了的花山昭站起來大喊:“明治大學,花山昭!現在,要作俳句啦!”

眾人一起起哄。

花山醞釀了一下,大聲喊:“梅雨!”

他停下來,抬頭看著天。

今天月朗星稀,根本沒有雨。

俳句第一句要用帶有時令特點的風物,表現出季節。

梅雨顯然出局了。

花山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再次嚐試:“晚櫻……”

眾人一起看著一朵花都沒有的老櫻樹。

才從學校回來的花城武前輩大聲喝倒彩:“明治大學的行不行啊!”

小不點師姐甘中美羽顯然也喝高了,跳起來踩桌上,跟著喊:“對啊!明治大學的,你們行不行啊!就這還和我們東大並稱帝國雙壁?”

和馬對小不點學姐起哄:“學姐,帝國已經完蛋啦!灰都沒剩下啦!”

“啊,對,我的!”甘中美羽拍了拍胸脯,“我自罰一杯。”

然後甘中美羽就隨便抓了一杯咕嘟咕嘟都喝完了。

和馬不由得感歎:這青森也在東京的東北方,東北老娘們真猛。

學姐喝完,又拿起一大杯,高高舉起大喊:“敬燒掉腐朽帝國的李梅將軍!”

和馬嚇一跳,但轉念一想,這可是東大的學生,十年前他們還高舉紅旗打算讓日本走未曾設想的道路呢。

於是他也舉(橙汁)杯大喊:“敬斯普魯恩斯!”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熱烈了。

這時候,白鳥研二也舉杯大喊:“敬麥克阿瑟!”

所有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著白鳥研二。

和馬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來:“敬他什麽,聖誕節攻勢嗎?”

在座基本都是學霸,自然都知道聖誕節攻勢的梗,這會兒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瞬間,和馬忽然明白了,這就是國際聲望的一種啊!能把日本太上皇麥克阿瑟變成一個日本人都會嘲笑的對象,這就是聲望啊!

歡樂的氣氛中,燒烤宴會還在繼續。

等到夜深人靜,喝累了的年輕人們東倒西歪躺了一地,而麵色紅潤的中年人們則起身向和馬告別。

“我回組裏的事務所了。”錦山平太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從睡在地上的花山身體下麵抽出自己的外套,拿在手裏,“走了。今後我感覺會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恐怕會有很多人死在和真拳會福壽幫的交戰中。我要是回不來了,提前說聲抱歉,不能成為你升遷的墊腳石了。”

說完錦山平太轉身向院門走去。

白鳥刑警則和還保持著清醒的大兒子一起架起不省人事的白鳥研二,對和馬點點頭就轉身離開。

花房隆誌和搭檔若宮大輔跟在白鳥父子後麵,花房隆誌還對和馬擠了擠眼睛。

和馬目送幾人離開之後,掃了眼院子,發現沒看見雲仙居老婆婆的身影。

剛剛她應該也混在人堆裏一起喝酒來著。

於是和馬目光轉向正在幫倒地的人蓋毛巾被的神宮寺玉藻,大聲問:“雲仙居的婆婆回去了?”

“是啊,十點多的時候有個皮卡來接她。”玉藻如此回答。

和馬聳了聳肩。

也不知道玉藻和那婆婆——好像叫關根婆婆——聊了些什麽,聊得怎麽樣。

他拿起還沒喝完的橙汁,喝了一大口。

玉藻:“我啊,剛剛向關根婆婆請教了很多育兒問題哦。”

和馬一口橙汁噴了有兩米遠。

習武之人肺活量就是大。

玉藻咯咯笑起來。

這時候,北川沙緒裏彈起心愛的吉他,輕聲唱起來。

和馬:“我送你的歌?”

“是啊,不行啊?”北川沙緒裏沒好氣的回了句,然後繼續彈唱,一邊唱一邊抬頭看著皎潔的月亮。

和馬忽然想,這個時候自己來句月色真美,不知道北川沙緒裏會作何反應。

於是他說:“月色真美啊。”

話音剛落北川沙緒裏的吉他邦的一下斷了一根弦。

“你在說什麽呢!”北川瞪了和馬一眼。

和馬指著月亮:“這月色不美嗎?”

“是是,美,美!”

“你以為我在說什麽?”

“自己問夏目漱石去!”

“他死了啊!”

“那你下去問啊!你不是英雄嗎,像孫悟空一樣打到陰曹地府去,找到人問清楚嘛!”

和馬聳肩,發現神宮寺在看這邊,於是兩手一攤。

北川沙緒裏再次彈起吉他,這一次她唱的不是和馬送她的歌了,不過那曲子和馬也熟悉。

她唱的是電影《人證》的主題曲《草帽歌》。

和馬:“這歌一點都不搖滾吧?”

北川沙緒裏翻了翻白眼,換了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

和馬一看眼前這躺滿暢飲之後東倒西歪的大學生的院子,心想這歌的歌詞還真挺應景的。

這一天,就這樣在北川沙緒裏的吉他和歌聲中落下帷幕。

……

第二天一早,和馬從夢中醒來。

他剛剛夢到了三途川,還有滿開的彼岸花花海。

沒有麵孔的人影在花海中站成一排,無言的看著他。

和馬坐起來,按住額頭。

等稍微清醒一些了,他摸了摸腰上已經愈合的傷口。

痛感已經大大減輕了,輕輕按壓甚至沒太多感覺。

神宮寺已經向學校提交了延長病假的申請並且獲得了通過,所以和馬還不用急著去上課,可以繼續“在家調養”。

神宮寺說隻要報告什麽的記得交,學分就不會落下太多。

不過今天,和馬並不打算繼續在家調養。

自己窩在家裏什麽都不做的話,怎麽對得起那些亡魂,怎麽對得起那些家屬們對自己的感謝。

和馬精神抖擻的下了床,三兩下套上衣服然後去洗漱去了。

他剛洗漱完,到餐廳喝麥茶醒神,就聽見屋外有自行車的鈴聲。

他伸腦袋往玄關看了眼,正好看見阿茂開門進來。

阿茂沒走道場那邊,大概因為道場現在關著門。

和馬:“阿茂你是剛結束打工?”

“是的,剛送完報紙。今天的晨報我拿進來了,師父。”

“放門口好了。”和馬說著看了眼餐廳的表,確認距離阿茂去上學還有時間後,對阿茂說,“你現在去買一份東京地圖過來。要水係都畫清楚的那種。”

“我明白,便利店能買到的那種可以嗎?”阿茂確認道。

和馬:“那個就可以。”

現在這個時間點,便利店是個先進的事物,啥都賣還能代繳水電費,是現代生活的一種象征。

阿茂轉身又出去了。

在做早餐的千代子問:“老哥你又要出門去調查什麽?”

“……調查一些在意的事情。”和馬隻能這樣回答。

畢竟按照東京警視廳的官方發布,製造爆炸的犯人已經被擊斃了。

而且根據一般的常識,這個人也應該死了。就算他身上有防彈衣,打身上那幾槍沒效果,他肩膀的槍傷和刀傷,都不可能讓他在水中活下來。

防彈衣本身也是個殺招,這個時代凱夫拉還沒有普及,防彈衣都是插鋼板的。

另外,他落水的時候,河麵上又是警察的巡邏艇又是空中的直升機,兩岸也都被警察封鎖了,他隻能潛泳。

沒有人覺得這人落水之後還有可能活下來。

和馬除了幻覺和夢境,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人還活著。

所以他隻能自己調查了。

這展開,還真有點《警察故事》內味道了,超級警察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借用官方力量,隻能孤身調查。

這簡直經典得不能更經典了。

千代子看了眼和馬,似乎從他嚴肅的表情中讀懂了什麽,於是她歎了口氣:“記得手腳完好的回來哦。”

“放心,哪怕我變成鬼了,我也會找到回家的路的。”和馬調侃道。

千代子:“我打你哦!不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和馬笑了,然後自然而然的岔開話題:“你今天準備的早餐量有點大啊。”

“廢話,那麽多東大的學姐學長們在二樓睡著呢,當然要準備他們的早餐。”

“你今天這麽善良?餐費怎麽辦?”和馬驚訝的問。

“首先,我一直很善良。其次,昨天收了他們不少燒烤的份子錢,但其實燒烤我們沒怎麽出錢,炭是冬天省下來的,肉菜隻有一部分是我們自己買的,其他都是甘中學姐和那個雲仙居的老婆婆帶過來的。”

和馬:“所以你決定用幫大家做早餐的方式來讓自己數錢的時候安心一些?”

“對。”千代子說。

和馬再一次上下打量妹妹千代子。

好家夥,她小小的年紀,就掌握了資本家安撫工人的訣竅!

千代子把一份早餐放到和馬麵前:“你要是早上急著出門,可以先吃。”

和馬看了看煎得不錯的糖心蛋和烤得一般的麵包片,正要開口門外就響起自行車的鈴聲。

然後阿茂就開門拿著地圖衝進來。

“地圖買回來了。”

和馬:“拿過來,擺桌上。”

阿茂飛快的換好鞋跑過來,把地圖攤開在桌上。

和馬拿起一片麵包,也不抹醬,一邊吃一邊看地圖。

“昨天……不對,20天前,在這座橋上,目標跳水。”他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橋,然後手指順著橋橫跨的河流一直往下移動。

阿茂疑惑的問:“師父,你要找什麽?”

“在警方高度戒備的狀態下,”和馬一邊吃麵包一邊解釋,“對方如果活著,並且沒有被警方發現,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河邊有他的藏身處。他上岸之後可以立刻藏身。這是最合理的推測。”

阿茂大驚:“您認為那犯人沒死?”

和馬搖頭:“不,我隻是以防萬一。畢竟現在警方沒有打撈到屍體。”

他的手指這時候已經到了東京灣。

和馬咋舌:“東京灣……看來還得弄一本東京灣的水文地理圖冊來。”

“我這就去弄!”阿茂轉身要走,和馬拉住他。

“你傻嗎?這種必須去圖書館或者檔案館,這些地方開門,你也上課了。給我上學去。單車借我。”和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