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領著北川沙緒裏出了咖啡店,正要跟她商量接下來該去哪裏,就看見北川沙緒裏摸出一根棒棒糖。

和馬:“你在店裏剛吃了聖代,現在吃棒棒糖還有甜味嗎?”

“有啊,為啥沒有?而且我這是薄荷味的,又不是吃那股甜味。”北川沙緒裏說著開始撕綁糖紙的細繩。

和馬忽然想起來,神宮寺給自己準備的“貢品”裏,有棒棒糖!

比起北川沙緒裏手裏這支粗點心店150日元一根的便宜貨,神宮寺準備的那根看著就高級很多。

於是和馬從書包裏摸出了神宮寺準備的棒棒糖,伸到北川沙緒裏麵前,這時候他才發現這棒棒糖也是薄荷口味的。

北川沙緒裏停止撕係繩的動作,看了看棒棒糖,又看了看和馬。

“為什麽你會有這種東西?”

“我徒弟孝敬我的。”和馬把實話換了個方式來說。

北川沙緒裏皺著眉頭:“好可疑!包括剛剛給我擦鼻涕的手帕,都好可疑!”

“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北川沙緒裏一把搶過棒棒糖,然後把自己那支便宜的遞給和馬。

“不,我不怎麽吃糖。”

和馬把她的手推開,結果北川沙緒裏用更大的力氣推回來:“拿著,我不想欠你人情!”

“等一下,你這話有問題,你這糖也就一百五十日元,我給的這個怎麽看也不止150日元吧?”

“那我給你補差價!”

和馬皺起眉頭,他也不知道神宮寺這支棒棒糖多少日元能買到,考慮到棒棒糖的包裝上有神宮寺家的家徽,說不定是非賣品。

別特麽是知道北川沙緒裏喜歡棒棒糖專門訂製的吧?

這麽專業的嗎?

和馬很窮,不光是家裏窮,他自己更窮,零花錢被妹妹卡得死死的。

於是和馬一把接過北川沙緒裏的棒棒糖,隨後把另一隻手伸到少女麵前:“差價算你一千日元。”

北川沙緒裏把一千日元的紙幣拍和馬手裏。

和馬美滋滋的,明天有錢買零食和可樂了。

上輩子和馬作為一個重度可樂患者,每到周六下班都會買一支兩點五升的可樂回家犒勞自己。

但是穿越到了這邊,他連可樂都要省著喝。

要不就是蹭保奈美的可樂喝。

保奈美好像也很樂意買一罐可樂跟和馬分著喝,高三的時候天天買。

和馬把一千塊揣兜裏,直接撕開剛剛北川沙緒裏扯了半天沒扯開的繩子,撥了糖紙把糖塞嘴裏。

北川沙緒裏也用跟和馬幾乎同步的動作,把那根超級華麗的棒棒糖塞嘴裏。

接下來幾秒鍾,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站在嗦糖沒說話。

然後北川沙緒裏先開口:“接下來咋辦,直搗黃龍衝去URB的練歌房?”

“你知道在哪裏嗎?”和馬反問。

“當然知道,那可是現在地下搖滾圈最火的樂隊。”

“那我們就直搗黃龍。”

北川沙緒裏:“可是,這個樂隊很可能也是受害者,跟犯人沒有直接聯係那種。而且現在警視廳的人肯定也詢問過他們了。”

“你怎麽確定警視廳詢問過了?”

“在神田川附近活動的地下樂隊基本都被問過了啊,連我這種主要不在神田川附近活動的,都被問了。還有地球屋的店長桑。”

和馬挑了挑眉毛:“這個店長桑,就是你那個樂隊的鼓手吧?他空手道很厲害啊。”

上次看“斷時晴雨”的演奏,和馬直接看到了鼓手的詞條,就叫“地球屋”,詞條的說明是“一間普通的樂器行”。

以和馬的金手指不講人話的尿性來分析,這樂器行肯定普通不了。

順便店長的空手道等級高達51級,雖然和馬之前沒見過50級的人什麽戰鬥力,但想來跟67級能從直升機上肉身空降的人形高達也差不了多少。

北川沙緒裏一臉意外的看著和馬:“店長會空手道?為什麽這麽說?”

“你從來沒見他用空手道?”和馬也驚了,他以為這個北川沙緒裏也知道,所以打算裝個逼,說一些什麽“我一看他就知道他身手不凡”“武者跟武者會互相吸引”之類的裝杯話。

“我當然沒見過!我每次去地球屋,他不是在修琴就是在打鼓,或者玩其他的樂器。他竟然會空手道?不對,你為什麽說他會空手道?你亂說的吧?”

和馬搖頭:“我看他的肌肉,還有走路的方式,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

“那也不一定是空手道啊。”北川沙緒裏沒有被和馬糊弄到,直接點出問題。

“我猜的。”和馬隻能這樣說,“畢竟空手道和柔道是日本最流行的格鬥武術,但老先生沒有練柔道的人常見的‘柔道耳’,所以我猜的空手道。”

和馬強行蒙混過去。

“嘖,到頭來還是亂猜嘛。”北川沙緒裏翻了翻白眼,然後她忽然拽著和馬跑起來,“車來了!快跑!要去URB的練歌房就得搭那一班!”

和馬撒腿狂奔起來。

而且因為他有“像傑克陳一樣跑酷”詞條,他跑得明顯比北川快,於是他一把扛起身形苗條的北川,然後用仿佛忍術的身法跳過擋路的欄杆。

周圍行人見狀紛紛驚歎。

北川沙緒裏則哀嚎道:“我要鯊了你!”

話音剛落,和馬就把北川扔進即將關門的公交車。

北川不愧也是練家子的,而且敏捷度拉滿,她竟然在落地之前調整好了姿勢,穩穩的落在公交車的鋼地板上。

不過慣性還是讓她的屁股咚的一下撞到了公交車司機座位旁邊的雜物箱。

公交車司機嚇一跳,手一抖就按下了關門的按鈕。

和馬在關門的排氣聲中竄上車,然後向司機出示月票。

司機:“你們不要命了?”

“要的要的。”和馬說著拍了拍北川沙緒裏的肩膀,意思是讓她趕快交錢,或者拿出月票什麽的。

北川沙緒裏拿出月票,對司機晃了晃。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不看司機。

“等一下!”司機喊道,“不要壓住月票的姓名欄啊!”

一般來說司機也就看一眼月票意思意思就算了,不會仔細看,所以有人用過期月票什麽的逃票,很常見的。

這次大概司機被和馬跟北川趕汽車的行動氣到了,要較真。

北川沙緒裏露出一張死媽臉,然後把擋住姓名欄的手指移開了。

司機看到北川沙緒裏的真名“白峰雨音”的時候,直接被嚇到聲音都扭曲了。

“大、大小姐!我不知道是您……”

北川沙緒裏擺手:“好了好了好了,什麽大小姐,我認識你嗎?你也不認識我,懂嗎?”

司機連連點頭。

“開車!”北川沙緒裏說。

司機連忙把臉轉向前方,鬆開手刹,踩下油門。

看著年近四十的中年大叔對北川沙緒裏這水手服小姑娘這麽唯唯諾諾,場麵還挺滑稽的。

和馬跟著北川沙緒裏向車廂裏麵走去,到了位置才小聲問:“怎麽回事?”

北川沙緒裏歎了口氣回答:“這個公司的司機工會,是我家罩著的,我家剛代表他們跟公司講好了新福利。”

和馬“哦”了一聲。

“其實就是一點小恩小惠啦,他們就把我家當成神來供,真傻。”北川沙緒裏不屑地說道,“明明我家也從工會那邊分了很多利益,吸了他們的血汗。我家和資本家是一丘之貉啊。”

和馬看著北川沙緒裏,忽然覺得她這個發言非常的搖滾,然後他想起唐朝樂隊翻唱過一個搖滾版的國際歌,便哼唱起來。

北川沙緒裏看了和馬一眼,說:“在車上唱歌很沒禮貌的,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和馬剛要閉嘴,就看見北川沙緒裏從背後解下吉他:“所以我覺得你可以更沒禮貌一點。”

和馬大笑,然後按住了要北川沙緒裏要撥琴弦的手:“得啦,別太麻煩別人。”

“哼,你也不過如此嘛。”北川沙緒裏一臉不爽的把琴背回去,“我還以為‘雨夜的人斬’不會在意這麽多條條框框。”

“雨夜的人斬什麽鬼,我什麽有這樣的綽號了?”和馬疑惑的問。

“津田組的幸存者就這麽跟我爺爺描述你的,我當時就在旁邊聽著。”北川沙緒裏說。

“這樣啊。我先聲明,那天晚上我一個人都沒斬,唯一的死者是白鳥刑警開的槍。”

“但所有人都說,你是帶著大殺四方的意誌去的,最後你拔出刀來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死定了。

“那個說這話的津田組的若頭說,他當時醒過來了,掙紮著上了三樓,看到的是仿佛地獄一般的圖景,當時他以為新之助叫來的人被你砍死了大半,當時就失去戰鬥意誌。”

和馬呢喃著:“津田組的若頭……叫啥來著?我隱約記得是個光頭?”

“過分,人家的小拇指還送到你家去了,好歹記住小拇指上綁著的紙條寫的名字吧?”

“是嗎?我不知道啊,我看都沒看送來的盒子裏的東西,隻是把它們一股腦兒都埋在了櫻花樹下……”

“是你家院子裏那棵超級大的櫻花樹嗎?難怪那櫻花開得這麽燦爛。”

北川沙緒裏話音剛落,坐在他們附近椅子上的上班族就一臉恐懼的站起來,低著頭往車廂後麵走去。

有這個人起頭,坐在和馬他們倆附近的人全站起來,能躲多遠躲多遠。

北川沙緒裏瞪了眼和馬:“都怪你聊這些!”

“天地良心,這不是你起的頭嗎?”

北川沙緒裏撇了撇嘴,然後又說道:“反正,當時連警察都覺得你至少砍死了20人,結果一查一個沒死,你怎麽辦到的?明明是那種黑暗中的混戰,就算是一流的劍豪也不可能全砍在非要害的位置。”

和馬心想說來你不信,這八成是刀的問題。

但既然說了對方肯定不信,所以和馬就不說實話了,他得意的說:“那當然是因為我是超一流的劍豪啊。”

“超一流的劍豪就是劍聖了吧?那你為什麽上次創關東聯合的總會的時候不砍了上杉宗一郎?我以為你就是來幹這個的。我當時已經準備好拔刀和你**對砍了。”

“難道不應該拔刀和我並肩戰鬥嗎?”

“誰要和一個死人並肩戰鬥啊。當然是砍死你邀功啦。現場可是有七八個頂尖高手,還有好幾個帶了槍的保鏢,都不用宗一郎閣下拔刀,你就死了。”

話音剛落,公共汽車一個急刹車,和馬都做好準備接住倒進懷裏的水手服美少女了,結果北川沙緒裏站得跟和馬一樣穩。

和馬:“你基本功提高了啊。去年北高文化祭的時候的你,鐵定會撞進我懷裏來。”

“哼,少瞧不起人了。”

被突然的刹車打斷了對話之後,和馬發現一時間沒法接上剛剛的話頭,於是他跟北川沙緒裏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再開口的時候,北川沙緒裏說:“就是下一站。”

和馬點點頭:“哦,知道了。”

幾十秒後,公交車停下來,司機高聲報站。

而北川沙緒裏不等車門完全打開,就竄了下去。

和馬緊隨其後。

眼前是一片看起來就非常老舊的街區。

和馬上輩子來日本旅遊,隻在景區看見過這樣的街道。

和馬:“這真的是東京都內嗎?”

“當然是了,你住的葛氏區,帝釋天前的商店街也不比這個新多少吧?沒有在李梅大火中燒掉的街道基本都這樣。”

“居然還有沒有在李梅大火中燒掉的東京街道嗎?”

和馬感歎,就算是那位李梅也幹得不夠稱職啊,你看這不是給日本的東京都再開發計劃添麻煩嘛。

北川沙緒裏:“等下,我們這段對話,作為日本人來說是不是有點太沒心沒肺了?”

和馬心想我就不是日本人啊,我對李梅的做法隻想說“好耶”,如果我要給李梅東京大空襲紀錄片配樂,我會配《歌聲與微笑》,而且我一定會把“明天明天這歌聲將是遍野春花”這一句,配上炸彈在東京地麵上遍地開花的畫麵。

至於日本人北川沙緒裏嘛……

和馬:“你玩搖滾的嘛,你本來就沒心沒肺。”

“也對哦。”

說著北川沙緒裏對著眼前老舊的街道雙手合十:“無意冒犯,要怪就去怪約翰列儂吧。哦對了,他現在好像也是鬼了,你們可以和他對打一下,贏了之後把他的靈魂塞進軀殼裏讓他回來吧。”

和馬:“什麽鬼?”

“我玩搖滾的,喜歡胡言亂語。”北川沙緒裏說,“這邊走。”

然後水手服少女調整了一下背後吉他的位置,邁著雀躍的步伐向老舊巷子的深處走去。

和馬趕忙跟上。

這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的旋律。

北川沙緒裏抬起頭:“哇,這個地方還有沒拆掉的喇叭啊?我印象中很小的時候才會在放學路上聽到這音樂,然後區公所的喇叭逐漸都拆掉了,城裏就再也聽不到這聲音了。”

和馬點頭:“我家附近本來也能聽到,但是隨著改建工作逐漸展開,也聽不到了。”

和馬家附近那一圈,都預訂要拆遷改建成全新的城區,最近終於開始動工了的樣子。但是施工單位好像很怕和馬,所以不敢晚上施工打擾桐生道場的人休息。

這對喜歡加班的日本人來說有點不可思議,而相應的桐生道場周圍一圈地麵的施工進度肉眼可見的比其他地方要慢。

和馬跟北川沙緒裏站在原地,抬頭聽著改編自德沃夏克的世界名曲的旋律。

北川沙緒裏:“我小時候,就覺得這個曲子有點恐怖,後來我家一個擅長講故事的若眾跟我說,這曲子就是故意編得這麽恐怖的,為的是嚇唬還在外麵的小孩子趕快回家。鄉下地方還有小孩子聽到曲子沒回家,然後被狼叼走的故事。”

和馬:“不是妖怪叼走的故事嗎?”

“現在的小孩子,信妖怪的越來越少了,怕狼的卻很多啦。”

“是嗎?明明每個學校都有什麽七大不可思議的傳說,靈異雜誌也賣得各種好。”和馬吐槽道,“你卻告訴我小孩子不信了?”

“當然,看恐怖故事什麽的,不過就是尋求刺激而已,沒人真信。你看筆仙碟仙相關的恐怖故事那麽多,結果女高中生還不是玩筆仙碟仙玩得飛起,也沒幾個人會認真的處理請過神的道具。”北川沙緒裏提到“女高中生”的時候,充滿了不屑。

看來她自己並沒有把自己劃進女高中生的行列,她認為自己是與之不同的生物。

北川沙緒裏聳了聳肩:“不聽了不聽了,我都聽得冷汗出來了,我們趕快走吧,再晚點人家要出門去走穴了。”

和馬應了一聲,正要跟上北川的腳步,忽然聽見在《自新世界》的歌聲中,混入了人聲。

那哼唱,細若遊絲若有若無。

跟鬼叫一樣。

北川沙緒裏明顯也聽到了,她停下來,向後退了一步。

不管她是為什麽退這一步的,看起來就像她在靠近和馬一樣。

“女高中生,你不是不信鬼神嗎?”

和馬說。

“我是不信,我這是在遠離可以藏匿偷襲者的地方。我可是極道大小姐,雖然我很討厭這個身份。不是我吹,我從小到大被暗殺了三次。”

北川沙緒裏說,因為她的表情看起來確實不像是在害怕,所以和馬相信了她的說法。

下一刻,北川沙緒裏從吉他裏,拔出了明晃晃的小太刀。

和馬:???

“出來吧!別藏著!”北川沙緒裏朗聲道,“我乃白峰會白峰總吾的孫女,白峰會少主,白峰雨音!來者何人?”

回應北川沙緒裏的隻有不知道安置在何方的區公所喇叭播放的《自新世界》,以及混在裏麵若有若無的男聲哼唱。

忽然,電線杆上一隻烏鴉發出呱呱的叫聲,拍打著翅膀飛向暮色漸濃的天空。

幾根黑色的羽毛緩緩的落下。

和馬率先察覺到氣息。

不對,準確的說是他看到了氣息。

就像一年前獨闖龍潭對決津田正明時那樣。

和馬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看到了津田正明身上有種具現化的、若有若無的黑霧,然後在抓住備前長船一文字正宗的時候,刀上噴湧出的光,和黑霧激烈的對抗著。

當時和馬以為那是自己精神高度亢奮看到的幻覺。

現在看來那並非幻覺。

這一年來,和馬經常在擁有詞條的人身上看到類似的東西,比如保奈美和美加子對打的時候,就仿佛超級賽亞人一般釋放出了金色的氣。

這個黑霧一樣的氣,肯定是有詞條的人放出來的。

所以和馬直接把目光鎖定了霧氣湧出的位置。

然後他緩緩的把手伸向背後,解下裝著竹刀的帶子,接著緩緩的解開綁著袋口的繩子。

和馬把袋口解開露出竹刀刀柄的時候,混在音樂裏的哼唱停了。

然後有人鼓掌。

戴著鴨舌帽的人一邊用慢得仿佛巨人心跳的節奏鼓掌,一邊從隱藏的位置走了出來。

“桐生和馬,果然名不虛傳。”那人說。

他戴著一頂鴨舌帽。

之前白鳥刑警專門打電話給和馬,跟和馬說過死亡深坑的經理供述的內容。

眼前這人的外表完美符合死亡深坑經理的描述。

鴨舌帽人得意的說:“看起來你認識我。那麽,say my name!”

和馬:“海森堡。”

“沒錯,就是我。”對方抬起頭,仿佛麵具一般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的雙眼、瞳孔幾乎沾滿了整個眼眶,看起來像極了那些恐怖片裏厲鬼。

北川沙緒裏看到這眼睛就倒抽一口冷氣,顯然被嚇到了。

然而和馬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人臉上,他看詞條呢。

逆教皇

說明是:別想多,這就是塔羅牌的意思。

和馬不由得皺眉。

他不熟塔羅牌,不知道逆位的教皇牌是什麽意思。

隻能回去問問神宮寺了。

神宮寺玉藻熟悉各種靈異相關的事情,塔羅牌作為熱門占卜道具,她應該也略懂。

這時候,鴨舌帽人忽然笑了:“看來沒嚇到你呢,桐生君。”

說完他抬起手,伸向自己的眼睛,撥開眼眶,一副要把眼球摳出來的樣子。

北川沙緒裏再次倒吸一口冷氣,而和馬也不由得皺眉。

然後,叫海森堡的家夥從眼眶裏取出了一片隱形眼鏡。

不對,那應該叫美瞳?反正整個鏡片都是黑色的,看起來就是這個東西製造了“瞳孔幾乎占據整個眼眶”的現象。

“從拍鬼片的朋友那裏弄到的這個道具,還挺有用的,沒想到這次失敗了。”

說著他從另一邊眼睛裏取下了鏡片,用恢複了正常的眼睛看著和馬。

然而取下美瞳之後,他那張慘白的臉看著還是挺恐怖的。

尤其是和馬的視野裏,他還在冒黑霧。

這黑霧呼應著他身後那斜照進巷子的夕陽那血色的光。

和馬:“有何貴幹啊,海森堡先生。”

“不是你們在找我嗎?”海森堡推了推鴨舌帽,“所以我就主動來迎接了。”

北川沙緒裏:“原來你就是海森堡,哼,我就奇怪了,你看起來挺顯眼的啊,我老爸他們怎麽就找不到你?”

看來白峰會也在全力搜捕海森堡。

海森堡笑了:“因為我隻會在我想要現身的時候,才現身啊。所以,你們要見音樂之神嗎?”

“誰要見那種家夥?”北川沙緒裏嗬斥道,“我還沒有懦弱到要借助那種歪門邪道的地步!”

“那你就永遠不可能追上你麵前的天才音樂家了。”海森堡冷笑道。

“不要抵抗,像你這樣的半吊子,最終一定會走進音樂之神的殿堂。因為哪怕隻是短暫的一段時間,那也能讓你穿過窄門。

“朝聞道,夕死足矣。”

北川沙緒裏橫過小太刀,擺出要突刺的架勢,和馬一把拉住她。

和馬把北川沙緒裏拉到自己背後,然後朗聲對海森堡說:“她才不是半吊子呢。她的歌聲不需要那什麽狗屁音樂之神,就能穿過窄門。”

這裏穿過窄門,形容的是藝術家突破了自己的瓶頸和極限,得到自己所追求之物。

“哈哈哈,看看看看,傲慢的天才,隻認可了你的聲音,你除了聲音一無是處。”鴨舌帽人如此說道。

“要你管!”北川沙緒裏吼道,“桐生,你不是要抓他嗎?我們一起上!”

“哦!”

和馬點頭,架起竹刀就要突刺,誰知道這裝了半天的海森堡,扭頭就跑。

也是,他頭上沒有武道等級,大概戰鬥力十分低下,隻能跑。

和馬正要追,然後就看著這家夥利用沒開門的老店的卷閘門和電線杆子反複彈跳,直接上了房。

卷閘門還在抖動不已的同時,海森堡人已經跑不見了。

這速度,和馬都沒信心能直接追上。

但是不追一下怎麽能知道呢?

和馬撒丫子要追,突然一票人從和馬身後的巷子裏湧出。

“發現了!在這裏!音樂之神的敵人在這裏!”

這幫人各個麵目猙獰,穿著打扮一看就十分的搖滾。

而且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狂熱,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拆下來的水管。

“廢了他們!”有人大喊道。

一大幫人立刻揮舞著水管衝上來。

北川沙緒裏轉身就跑,還對和馬大喊:“你愣著幹嘛?打這麽多,刀砍鈍了都不夠砍的!”

和馬本來想說“真的嗎我不信”的,然後他發現手裏的不是備前長船一文字正宗,而是普通的竹刀。

這……確實是不夠砍的。

於是和馬也轉身堅定的跑起來。

其實沒有北川沙緒裏,和馬就上房走了。

這幫嗑藥了的家夥肯定追不上。

但是扔下北川沙緒裏,作為男人就太次了。

和馬看了眼北川沙緒裏。

“別扛我!”她敏銳的發現了和馬的意圖,大喊。

和馬直接懶腰抱住她,把她扛到肩上。

“我要鯊了你啊!”北川大喊,一邊喊一邊揮舞著手裏的小太刀,但是她這揮舞根本就沒威脅到和馬,反而形成了不讓追兵靠近的屏障。

追逐的人裏有人喊:“扔管子砸啊!”

話音落下就有幾根管子砸過來,都被北川沙緒裏用刀擋開了。

但下一刻一大堆水管向和馬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北川沙緒裏:“管子來了!快躲啊!”

和馬猛的拐進側麵的小巷。

管子犀利咣當的全砸和馬身後,不少還打到小巷口的牆壁。

巷口附近的店家的招牌全都遭了殃。

但緊接著追和馬的人也遭了殃,地上的管子稀裏嘩啦絆倒了不少人。

“包抄他們!”又有人命令道。

這時候和馬聽出來了,這是URB樂隊主唱的聲音。

果然這個URB樂隊就他媽的有問題!

為啥白鳥刑警他們不直接抓了這幫人啊!

……

白鳥晃在櫻田門警視廳總部的連續殺人案搜查本部裏歎氣:“完全沒線索嘛!就不能把這個URB樂隊什麽的抓起來嗎?”

島方義昭看了白鳥一眼:“你也是老刑警了,怎麽還會說像是新手一樣的話呢?這是那邊那個叫目暮的會說的話啊。”

白鳥晃看了眼在不遠處忙碌的新人目暮歲三。

島方義昭的搭檔行田惠士說:“檢測表明,URB樂隊的人不是癮君子啊,逮捕令根本批不下來啊。除非我們像60年代的前輩們那樣行動,找個隱秘的倉庫什麽的,把他們抓起來,拷問。”

“別傻了,被揭發之後會引發輿論風暴的。”白鳥晃歎了口氣,“他們怎麽可能不是癮君子,這不合理啊。”

“確實不合理。”高山刑警端著裝了四杯咖啡的盤子過來,“更不合理的是,至今為止我們檢測過的號稱見過音樂之神的人,最多也就是用了一些軟性大麻。”

白鳥晃:“要不是有連環凶殺案,這東西連立案都立不了,最多就讓麻藥管理科進行追蹤。”

這時候麻藥管理科的居田刑警過來了,加入對話說道:“如果能實際繳獲幾顆‘藍色魚肝油’,那就真相大白了。說不定是我們現有的檢測手段測不出來的大麻。

“就好像奧運會,其實大國都在用興奮劑,隻不過用的是不在興奮劑列表上的新型興奮劑或者現有手段檢測不出來的新型興奮劑。

“奧運會獎牌就是檢測手段和興奮劑技術發展的博弈,所以科技不行的國家都是陪跑。”

島方義昭:“你說得有道理啊,不愧是麻藥管理科的秀才,你是理科畢業?”

“是啊,築波大學化學係。”居田刑警說。

“可惜啦,進不來金表組,你去那些商業公司多好,進去就是準高層,過個幾年就能混上開發部長什麽的。”白鳥晃說。

居田刑警聳肩:“我不後悔。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業。”

“哦?聽起來有故事啊。”白鳥晃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問,你也別講,我們討論下還能從什麽地方突破案情吧。”

……

同一時間,和馬正在小巷裏狂奔。

“腿伸直!”他大喊。

北川沙緒裏就伸直腿。

和馬把她的腿當武器,撞向前方衝出來的敵人。

敵人倒下後,和馬用手裏的竹刀猛拍從斜刺出來的人的腦袋,一棍子就把人給打翻在地。

北川沙緒裏一刀砍爛路旁邊掛著曬玉米的竹竿,於是晾曬的玉米嘩啦啦滾了一地。

後麵追上來的人踩在玉米上,紛紛滑倒,還有人直接衝進了路邊的公廁。

“往路上跑,我們搶輛車!”北川沙緒裏大喊。

“那也要別人給才行啊!我感覺他們在把我們往河邊趕!”

話音剛落,和馬就衝出了巷子。

麵前就是神田川。

最近的橋在左手邊大概一百米開外。

但是從附近幾個巷口了湧出的人一下子就封住了和馬往橋去的希望。

和馬向右邊看,結果發現這邊也出來一堆人。

桐生和馬和北川沙緒裏被堵在了神田川邊上。

北川沙緒裏:“不是我吹啊,我到了水裏會秒沉底的。可能是因為個子小密度大。”

“旱鴨子就別找理由了。”和馬吐槽。

表情扭曲瘋狂的“搖滾青年們”揮舞著水管和砍刀,漸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