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怎麽進來了?”徐妙娘的表情先是驚詫,隨後嗬斥出聲,“誰讓你們兩個進來的,萬一敗壞了這位公子的興致怎麽辦!”
“出去出去,趕緊出去!”
徐妙娘斥責的同時還不動聲色的注意著陳諾的臉色,在看到陳諾眉頭皺起,臉有薄怒的時候,話語中的催促之意更是加重了幾分。
事實上,陳諾現在確實有點生氣,隻不過不是徐妙娘以為的那種被冒犯了的不爽,而恰好是因為她的舉動。
陳諾正欲發火。身後卻是傳來的自己大山哥的聲音,隻是那聲音中似乎還含著其他的意味?
“妙娘,你別生氣,是這公子覺得我倆有緣才特地讓我們跟著進來的,並不是我等冒犯了這位公子。”王大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聲音一時間竟實現的有些許靦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自己的這位大哥好像有點…害羞?
“是啊,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和我大哥並不是玩忽職守才進來的。”一旁的王大海也是附和著解釋道。
“哦,那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安排人…呸,誰是你大嫂!”
徐妙娘下意識的回道,隻是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朝著王大海輕啐了一口。
“嘿嘿…”
王大海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沒在說什麽,而王大山則是一臉傻樂。
“……”這一幕讓本來正欲發火的陳諾心中頓感複雜,他聽出來了,徐妙娘並不是真的在生兩人的氣,而是不知道自己和他們關係的情況下怕他們惹怒到自己的緣故,才對他們訓斥出聲,為的便是先發製人讓他們免得受自己的責難。
想明白這點,他心頭的那點怒氣也是煙消雲散,剛才的一瞬間他想到了階級思維,時代的枷鎖、曆史的鐐銬雲雲之類的長篇大論打算傷春悲秋呢,這麽一看,倒是自己有點想太多。
不過,這樣看來,這個叫做徐妙娘的所謂飄香樓的管事人似乎是有著一副玲瓏心竅啊!
而且,對方似乎跟自己這大山哥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是妙娘冒昧了,還望公子恕罪。”徐妙娘見到陳諾盯著自己,也是展顏一笑,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我這就為兩位公子安排花船,您看可行?”
“嗯。”陳諾微微點頭,見他應許,徐妙娘也是不再逗留,留給王大山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後,施施然走到一個看起來頗為機靈的小丫鬟身旁囑咐了起來。
看著對方離去的綽約背影,陳諾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花船?難道黑金請帖的位置不在這飄向樓中嗎?不過說起來,飄香樓倒也確實是臨江而建,風光不凡,有遊街…呸,遊江花船這種充滿噱頭的東西倒也是理所當然。
嘖,難不成自己也要體驗上曾被自己唾棄的罪惡生活了嗎,鵝盒~
這般想著,陳諾的眼神也變得罪過起來……
“陳兄弟不必驚訝,黑金請帖的安置之處確實不在飄香樓中。”
就在陳諾心中暗忖的同時,他身旁的銀袍青年出聲解答了他的疑惑,原來,見陳諾一臉沉思,對方還以為他是在思考著花船之事。
因此也倒是十分熟絡的進一步和陳諾解釋器了飄香樓食色夜宴的規矩。
“受邀者所擁有的請帖等級不同,來赴宴時也會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
“而這些位置則是正好的對應著飄向樓的三層區域,白紙黑字的受邀者一般被安排在一樓的大廳,招待的是一些小有名氣的才子和京城中久富盛名的老人家。
而二樓則是招待擁有著青邊請帖的受邀者,一般是城中的富商和有名的商賈。而有些商賈作為飄向樓的資助者,倒是可以破例收到藍花請帖,前往三樓,像張兄所代表的張家便是如此。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能夠赴宴被安置在三樓的,都是哪怕在整個應天中都極負聲名的存在,朝中大臣,公侯貴胄,而張家在這些人之中則是會顯得有些籍籍無名了。”
“至於陳兄弟你手中的黑金請帖,飄香樓則是會為你單獨安排一艘花船,不但會為你特別提供上好的佳肴,而且會有飄向樓專門的清倌人為你獨自表演節目。”
“而且如果陳兄弟有興趣的話,一擲千金搏佳人一笑也是可以的喲。”
說到最後,銀袍青年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揶揄。
陳諾雖然還是個雛鳥,但是也聽得出來對方所說的意思,一時間也是有些臉紅。
不過好在陳諾心理素質不錯,他衝著青年聳了聳肩,微微點頭。
“看情況嘍。”
“哈哈,陳兄弟倒是心態不凡。”銀袍青年見他如此則是一笑,隨後拱手告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暫別,希望這場夜宴可以讓陳兄弟玩的愉快。”
“嗯,你也一樣。”陳諾沒有多想,隻是客氣的回了一句,卻是讓銀袍青年為止一怔。
銀袍青年一怔,隨後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也是帶著身旁的青衣青年吳所為離開了這裏。
而陳諾則是看著他的背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陳諾偏頭看向了身後的山海兩兄弟,開口問道。
“大山哥,大海哥,這個人以前有來過飄香樓嗎?”
順著陳諾目光的方向,注意到陳諾指的是剛剛離開的銀袍青年後,王大山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沒見過,看他離開的方向,應該是去三樓,但是以往飄香樓舉辦的兩次夜宴,我倒是沒有注意到有此人的身影。”
“大海,你有那位公子的印象嗎?”
王大山看向王大海,但王大海也是攤開了手,表示他也沒有見過此人。
“大哥,你也知道,飄香樓每次食色夜宴看守大門和核對邀請函的任務都是咱倆負責的,而那些能收到藍花請帖的在整個應天城中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對飄香樓來說無比重要,咱們自然是會更加上心,但杠杠的而那個公子看起來十分的麵生,想必是不曾來過這裏。”
“不過即便是前兩次的食色夜宴,也有著不少因為各種緣故收到請帖卻沒有前來的人物,想必這位公子便是如此。”
“咱們飄香樓雖然出名,但畢竟是煙花之所,放浪形骸之地,還是有不少的人會顧忌名聲的,雖然飄香樓以前也有過舉辦宴會的習慣,不過像食色夜宴這種的也是兩個月前才開始舉辦……”
陳諾收回心神,但眉間的疑雲確實更加濃重了幾分,按照大海哥所說,這飄香樓的的食色夜宴召開的而時間並不長,總共也就舉辦了兩次,而請帖的形式更是不久前才形成的,那銀袍青年如果之前並沒有來過此處,那他為什麽會對飄香樓食色夜宴的事情如此清楚?
而且,這飄香樓的鳳娘似乎對於銀袍青年的到來並不意外,甚至連請帖都沒看邊說要為兩人準備花船?要知道如果真按照銀袍青年所說,花船是給擁有著黑金請帖的受邀者準備的,那豈不是說,銀袍青年也擁有著黑金請帖?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他為什麽又去到了為藍花請帖的受邀者準備的三樓?這豈不是自降身份?
這銀袍青年到底是什麽身份?看樣子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身份地位在應天城中都能算得上無比珍貴的那一撮?
想了半天,陳諾這完蛋玩意終於還是沒有想出來,畢竟他是個理科生,曆史素養這方麵也就有個基礎常識的水平……
不過陳諾這人心大,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去動腦子想了,反正自己又不是穿越的宮鬥劇,也沒有什麽爭霸天下的意圖,何必去考慮那麽多有的沒的?
更何況自己的係統都擺爛了,自己鹹魚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我陳諾今天就是要好好深入體會一下這種奢靡的生活啊!
想通了的陳諾一臉頹廢,換上了一副標準的鹹魚模樣。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鵝盒~
正好此時,先前那個被鳳娘囑托的丫鬟正一臉笑意盈盈的朝著三人的方向走來,聲音嬌翠,似黃鶯啼鳴……
“公子,這邊請。”
不過陳諾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丫鬟紅珮引著他們離開後一會,守在門口的張天賜終於也是迎來的解放,原來獲得片刻閑暇的徐妙娘突然想起來了門口的護衛工作,特意來查看了一番,在看到是張家的公子哥在替自己家兩個護衛代班後也是嚇了一跳,趕忙找人將張天賜給替換了下來,同時一個勁的表示歉意。
不過好在今日的張天賜似乎特別好說話一樣,隻是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後便一臉落寞的離開了飄香樓,走之前還朝自己深深看了一眼,神色複雜。搞得她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今天這事咋這麽怪呢?
不但一個陌生的公子哥能讓殿下親自陪著,就連一向心比天高的張家大少竟然給自己這飄香樓當起了護衛,甚至還沒生氣?
徐妙娘纖細的手掌扶著額頭,輕輕晃了晃腦袋,“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思索片刻無果,徐妙娘對著門口的兩個護衛囑咐了一番後,也是回到了飄香樓中。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卻是叫住了她。
“妙娘。”
徐妙娘身形頓住,轉過身來,看向身後。
飄香樓門前不遠處百年大桑樹的陰影下,此刻正站著一個隱約的身影!
看到來人,徐妙娘那媚眼如絲的眼神中也是浮現了一道略顯淩厲的眸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