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趕到隔壁房間,看見坐在地上嚇得一動不敢動的一名青年男人,他身上全是血,白色的衣服被染成了紅色,臉上也都是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躺在**死去的人跟昨天下午在村口死去的那名中年男人一樣,他把自己的嘴撕爛了,臉上還掛著詭異的微笑。

程小橙看了看,歎了口氣,這個死去的人是這一批新人裏麵比較機靈的一個,就連賀老師都對他青眼有加,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尖子生一樣。

她以為他會活到最後,沒想到才過了一夜就死了。

程小橙記得他的名字,叫周宇,是一個銷售顧問,說自己進來的時候吃飯吃一半,拿著筷子進副本的那個,還說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頓好的。

程小橙很詫異,死的人怎麽會是周宇呢。

作為一個新人,周宇的精神值都快接近老人了,是新人裏麵除了她以外精神值最高的人,加上他頭腦靈活,怎麽也不應該觸犯一個已經被揭露出來的規則。

賀老師走上前,眼裏的惋惜一閃而過,被沉著和冰冷替代:“他叫錯了名字?”

青年男人被人扶著從地上坐起來,緩了緩:“沒有,他沒叫過她的名字。昨天晚上我因為害怕,外麵又太吵,一直到淩晨三點才睡著,他是在我前麵睡著的,我睡在他旁邊,我聽得很清楚,他沒叫過她的名字。”

青年男人越說越崩潰:“沒叫過!也沒出房間!為什麽還會死!”

賀老師在麵板上看了一眼青年男人的精神值,已經跌到20了,再低精神就錯亂了,沒再多問,叫了兩個人把他帶出去換衣服。

眾人回到堂屋。

“開飯了,”一個看上去是村長老婆的婦人把飯端上桌,手在已經看不清顏色的圍裙上擦了擦,“好好吃,不然哪有力氣給大美女秀梅幹活。”

桌上的飯菜出乎意料地看上去還不錯。

煎得金黃的蔥花雞蛋餅、冒著熱氣的芹菜肉包子、剛出鍋的油條、紅薯粥、茶葉蛋。

因為周宇莫名其妙的死亡,大家都沒心情吃飯,就算有心情也不敢吃,誰知道這些飯菜是不是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的。

比如那幾個肉包子,裏麵說不定就是人肉。

程小橙咬了一口:“大家放心吃,牛肉。”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已經十幾個小時了,她的肚子早就餓了,一口熱包子下肚,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秦蔓蔓扯了下程小橙的胳膊,一臉擔憂:“別吃了橙姐,萬一裏麵有毒呢。”

程小橙還是那句話:“我們要是都被毒死了,就沒人幹活了。”

阮嬌蹲在凳子上,瞟了程小橙一眼,撇了下嘴:“貪吃、不夠謹慎,長相和智商不成正比。”

程小橙嘴上是絕對不願意吃虧的,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你在誇我長得漂亮嗎,謝謝。”

阮嬌從程小橙臉上挪開眼,煩躁地拍了下桌子:“老子現在沒心情談戀愛,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程小橙:“……”

您在說什麽,您到底到底在說什麽?

程小橙看了看坐在阮嬌身側的劉西正,他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手上的斧子不離身。

這個阮小嬌,昨天晚上還挺幸運,沒被劉西正給砍了。

阮嬌也在觀察程小橙,看她吃了飯菜死不死了。

這種沒腦子的新人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們可以試錯。就像昨天那個開局領盒飯的中年男人一樣,要不是他,他們也不會發現第一個死亡規則。

程小橙吃完包子又吃了半根油條,一桌子人還是沒敢動筷子,興許是還沒到毒發時間呢。

程小橙吃完碗裏最後一口紅薯粥,美美地打了個飽嗝:“看吧,沒事。”

賀老師第一個拿起筷子,他跟程小橙的想法一樣,大美女秀梅的目的是出嫁,弄死他們這些幹活的對她沒好處。

見隊伍裏最穩重可靠的賀老師都吃了,其他人也吃了起來。

眾人一邊吃飯一邊交流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每個人的經曆基本上都差不多,除了周宇的死,其他沒有異常。

唯一的異常就是程小橙特別能睡,秦蔓蔓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羨慕:“我要是也像橙姐這樣就好了,一下子就睡死過去了,這樣半夜就不用害怕了。”

“天知道那幾個小時我是怎麽熬過來的。”

賀老師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下:“周宇是睡死的。”

程小橙也睡死了,她就沒死,她很快就明白了:“他說夢話了。”

賀老師點了下頭,眼裏透著些許無奈,這麽好的苗子,竟然因為說夢話死了。

飯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稍微想一想就都明白了。

周宇因為白天太緊張了,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喊秀梅,要喊大美女秀梅。念叨著念叨著就在夢裏說了出來。

“不能喊秀梅,要喊大美女秀梅。”

導致前麵一個名字沒加大美女三個字。

要命的是,人在清醒的時候可以提醒自己不能說錯,睡著之後會做夢,夢境和夢話是人控製不了的。

“操!”阮嬌是個暴脾氣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尼瑪也行?!”

韓旭隻吃了半個包子,再也沒胃口了:“看來今天晚上不能睡覺了,萬一做夢的時候喊錯了怎麽辦。”

話雖然這麽說,他們還要在這兒待四天,哪能一點覺都不睡,幾個愛說夢話的人臉都白了,不能不睡覺,又不能說夢話,夢話又他媽不是人能控製的。

這個破副本,就是想讓他們死。

過了沒一會負責發布任務的npc老人就來了。

他手上還是拿著老煙袋,眯著眼睛掃了掃屋子裏的人:“看大家精神飽滿,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好。”

眾人:“……”不好。

老人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停下來,啪嗒啪嗒抽了幾口煙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本子:“你們這些經常給人幫忙辦喜事的肯定很了解婚禮的流程。”

老人在紙上寫了幾個人的名字,抬頭,拿著老煙袋點人:“你。”

被點中名字的韓旭嚇得大氣不敢喘:“您,您說。”

老人:“去把村口的樹伐了,要長得最粗最壯的那棵,這種樹伐下來做轎子最好了,大美女秀梅一定會很高興。”

“你,”第二個被點到名字的是秦蔓蔓,“你去縫嫁衣,記住,上麵的喜鵲刺繡一定要繡得栩栩如生。”

秦蔓蔓想哭,別說刺繡了,她連顆紐扣都不會縫,要是做不好刺繡,肯定會惹大美女秀梅生氣。

她鼓起勇氣:“我,我會洗碗,我碗洗得特別好,爺爺,讓我去廚房幫忙吧。”

老人看了她一眼,無情地念著台詞:“大美女秀梅說她最喜歡你繡的嫁衣,穿上你繡的嫁衣一定能變得更漂亮,你是不是不想幫她這個忙?”

秦蔓蔓欲哭無淚:“……想。”

她敢說不想嗎,說了不想大美女秀梅肯定會生氣的,她現在就得死。

被選中當廚師的人是劉西正,大家都很羨慕他,做飯誰不會,隨便怎麽都得會點吧。

老人點了一下阮嬌:“看你身嬌體軟的,體力肯定不行,給你輕一點的活吧,你負責送喜帖。記住,有多少個賓客就送多少喜帖,少一個不行,多一個也不行。”

老不死的東西,說誰身嬌體軟,說誰?!阮嬌抄起手邊的小凳子,眼看著就要往老頭身上砸,被賀老師攔住了:“把他弄死了還怎麽做任務。”

阮嬌氣得咬了下後槽牙,狠狠把凳子扔在地上。

凳子瞬間被摔得四分五裂,展現出他強大的力量。

見阮嬌盯著自己看,程小橙:“……”你摔凳子就摔凳子,盯著我幹什麽,又不是我說你不行的。

阮嬌踹開腳邊的凳子木頭:“少一個不行,多一個也不行,那到底是幾個?”

老人:“大美女秀梅喜歡聰明的工人。”

阮嬌操了一聲,這是讓他自己猜?

老人看了看賀老師:“婚禮少不了司儀,隻有有文化的人才能寫出世界上最美的文章,該怎麽做你應該清楚吧?”

賀老師是個語文老師,命題作文,專業對口。但他一口氣都不敢鬆,誰知道這短短一句話裏埋了多少坑。

其他人也都紛紛領到自己的任務,有抬轎子的、買煙酒的、放鞭炮的、吹嗩呐的、負責收紅包記賬、打雜的,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最後一個是程小橙,她還沒領到任務。

老人渾濁發黃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程小橙:“你不是負責給大美女秀梅化妝的化妝師嗎,你的化妝箱呢?”

程小橙:“……”這他媽讓她上哪弄去。

她已經可想象出老人會說什麽了:“連化妝箱都不帶,你是不是不想給大美女秀梅化妝,你嫌她醜!”

眾人一臉同情地看著程小橙,這個潛力不錯的新人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程小橙:“上次不是談好了嗎,說用你們這邊的化妝品。”

老人皺了下眉,似乎在回憶,自己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沒說過。”

“你說過,你說大美女秀梅最喜歡村裏的梅花,那當然要用這裏的梅花做成胭脂她才會喜歡,外麵帶進來的化妝品她是不會喜歡的,”程小橙看著老頭,“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不能抵賴哦。”

程小橙用陰惻惻的聲音繼續說道:“大美女秀梅不喜歡不誠實的老頭。”

老頭:“……”

眾人:“……”

操操操,牛逼,反殺了。

老頭昨天進村的時候的確說過大美女秀梅喜歡梅花,沒準真能被她給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