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橙有點緊張地握著手機,聽著電話那頭周叔的電話:“喂,周叔,您怎麽不說話?”

別是什麽鬼來電吧,那可就太嚇人了。

周叔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在,好。”

程小橙鬆了口氣,不是鬼就好:“您這是剛從副本裏出來嗎,好幾個月沒有您的消息了,大家都很著急。”

周叔:“上次在副本的時候我不是答應過你送給你一個棺材嗎,這幾個月就在閉關給你做棺材。”

程小橙:“……能別說是給我做的嗎,多不吉利啊。”

當時她用她的金手指諾基亞板磚的計算器功能幫周叔過了死局,周叔說送給她一輛車。

她以為老木匠在吹牛逼,隨口調侃了一句,您一個木匠還不如送我一口棺材實在。

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以為周叔隻是在開玩笑,出了副本她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沒想到周叔消失的這三個月竟然一直在幫她做棺材。

程小橙想到周叔給大美女秀梅做的那頂喜轎,的確是非常好看,雕工一看就很厲害。

但一個老木匠做的棺材,再好又能值多少錢,頂天也就七八千。

周叔:“這口棺材費了我不少心力,一定能讓你賣個好價錢。”

感動於周叔的這份心,程小橙道謝收下了,但她依舊不覺得一口棺材能賣上什麽錢。

再說了,就算她賣的貴一點,賣個十萬八萬的,也得有人買單才行,一般人誰會花這麽多錢買一口死後才能用上的棺材。

周叔說讓人給她送過來,因為是大件貨物,大概五天能送到。

此時的程小橙打死都沒想到周叔的名字周江,竟然跟一個木雕藝術家重名,更不會想到,周叔就是那個木雕藝術家。

作品一件難求,有市無價。

很快棺材就被送到了火葬場,當時程小橙正在給一具損壞嚴重的屍體做斂容,器官重塑,手上全是塑泥,忙得不可開交,叫人先把棺材放在倉庫裏。

等她忙好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又累又餓,去火葬場的食堂給自己開了個小灶。

剛從外麵搬運一具屍體回來的劉場長也沒吃午飯,跟程小橙一塊吃了點,說他們定的100個冷櫃到了,冷櫃廠的人馬上進行安裝、調試,已經在催尾款了。

等冰櫃安裝好,驗收完,程小橙含淚轉過去五十萬塊錢的尾款。

新的冰櫃跟火化爐一樣,非常的高科技,智能化,再也不需要用人工開櫃門了。

一按遙控器,櫃子會自動從裏麵出來,節省了不少人力,工人師傅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盡管購買這些冰櫃很值得,但加起來還是很貴啊,一百萬啊一百萬。再加上新安裝上的發電機,那就是一百八十萬。

程小橙為自己的一百八十萬肉疼了好一會。

又算了算自己的積分,扣掉這些開支,和最近進貨用掉的,她現在的app個人賬戶隻剩下1950分了。

其實這些積分已經不少了,但她骨子裏是個窮人,錢一旦花出去,要是不賺回來就會沒有安全感。

程小橙正琢磨著怎麽把這筆錢賺回來,黃麥麥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黃麥麥的聲音一向充滿活力:“小橙,我最近有時間,可以開始給你的火葬場代言了。”

程小橙:“……你的經紀人沒打死你嗎。”在副本裏的時候程小橙在跟黃麥麥開玩笑,女明星代言火葬場,不是開玩笑是什麽。

架不住黃麥麥實在熱情,非要給她的火葬場當代言人,程小橙隻好問道:“請問這位女明星,你有什麽才藝,是會編花圈,還是會哭喪?”

黃麥麥:“我會唱情歌,會跳熱舞。”

程小橙:“……醜拒。”女士,這是喪葬行業,不是婚慶!

黃麥麥也覺得不妥,隻好說給程小橙介紹生意,報答她在副本裏救了她的狗命。

程小橙不覺得黃麥麥能給她介紹什麽生意,就算真給她介紹了一個有錢的死人,這個人就算再有錢,收的火化費也是按照政府指導價收的。

人死之後都是一把灰,富人窮人都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不會因為他有錢就把他的屍體燒得格外好看,頂多也就是棺材好一點,追思會辦得好一點。

“對了,我有個當大老板的朋友,非常迷信,老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正在給自己找棺材,說留給他死後用。問我有什麽認識的棺材商人嗎,讓我給他牽線,”黃麥麥正在背著助理吃薯片,吃得哢嚓哢嚓的,差點把程小橙都給吃饞了,“我尋思著,你不是開火葬場嗎,你們火葬場肯定有棺材,就想著把這筆大生意介紹給你。”

程小橙不覺得一口棺材會是什麽大生意。

“棺材我這邊倒是有,最便宜的幾百,一般的價格是一兩千到七八千,貴的也就一兩萬,最貴的兩個是五萬。你個朋友想要的是什麽樣的棺材?”

黃麥麥:“他自己已經看過很多棺材了,全國各地的棺材基本上被他看了一遍了,都不滿意。他說他喜歡有藝術感的,價錢不是問題。”

程小橙:“這樣吧,我去倉庫給你拍幾張照片,你讓他挑挑,看有喜歡的嗎。”

很快程小橙就到了火葬場的倉庫。

倉庫很大,裏麵放著很多備用品,在大大小小的貨架上分門別類地擺放著。

有各種各樣的骨灰盒、各種麵額的紙錢、金元寶、壽衣等等,占地麵積最大的就是棺材了。

程小橙走到存放棺材的區域,準備拍照。

雖然她的棺材利潤不高,跟她剛花掉的一百八十萬沒法比。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能賺幾塊是幾塊,她們生意人就是這麽實在。

程小橙對著那兩個價值五萬塊的全火葬場最高級的棺材拍了幾張照片,準備發給黃麥麥,突然想起來周叔送給她的棺材送到了。

她前麵一直在忙著給遺體斂容,沒顧上看。

周叔的手藝好,沒準做出來的棺材比她那兩個五萬塊的棺材還好呢,能賣出個十萬塊也不一定。

程小橙走到棺材前,打開上麵蓋著的厚厚的加了好幾層防磕海綿的白布。

這個包裝實在太結實了,程小橙用了好一會功夫才把白布全部打開,一邊擦汗一邊心想,就衝這個跟包裝寶藏似的包裝成本,起碼得再加價一千。

本來能賣十萬塊錢的話,現在漲價了,賣十萬一千塊。

等包裹棺材的白布全部打開,程小橙整個人都怔住了,就連一旁的倉庫管理員都被震驚得一動不敢動。

倉庫管理員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在這個火葬場裏看了一輩子的棺材:“這是金絲楠木的!”

管理員大叔站在棺材旁邊,想伸手去摸,又生怕自己的手把棺材碰壞了:“頂級的金絲楠木,先別說這巧奪天工的雕刻了,就是光木料就得三十多萬。”

程小橙簡直不敢相信:“叔你沒看錯吧?!”

管理員大叔又看了看上麵的雕刻,整個棺材雕刻著非常複雜的帶狀卷雲紋,正麵雕著栩栩如生的神獸,似羊似虎似蛇,是一種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的鎮墓獸。

管理員大叔不敢置信地看向程小橙:“場長,你這是從哪弄來的這麽厲害的東西,進貨價多少錢,少說也得五六十萬吧。”

程小橙也被驚呆了:“零,零元。”

管理員大叔:“……”

程小橙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起周叔的模樣,真的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叔叔,手上都是老繭,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的一雙手。

周叔別是為了報恩,把自己的房子、家底都給賣了,買了頂級金絲楠木送給她的吧。

她心裏過意不去,老人家年齡大了,最好在身上留點養老錢,不然怎麽過晚年。

她雖然是個見財眼開的財迷,真的不是什麽錢都要的。

尤其是一想到周叔到很老的時候,連房子都沒有,隻能住在四麵透風的橋洞下麵,生了病還沒錢吃藥,天天饑一頓飽一頓地撿別人吃剩的剩飯吃,她就更不忍心了。

程小橙撥通了周叔的電話:“周叔,您的棺材我收到了,我幫您賣了吧,賣的錢你自己拿著,買點腦白金、壯骨粉什麽的。”

周叔:“……叔不缺這點買東西的錢。”

程小橙:“一把年紀了,就別死要麵子活受罪了。您為了報恩,是不是把自己的房子賣了,以後老了住哪呢。”

周叔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在說什麽,但他能感覺到這姑娘語氣裏的關心:“你放心,我有地方住。”

程小橙:“橋洞沒法住人的呀!”

周叔:“……”

程小橙:“等我把棺材賣了,把錢打給你,你趕緊把你的房子買回來吧。正好有個人想買棺材,我看看能賣掉嗎。”

周叔:“……那你看看吧。”

掛了電話,程小橙讓管理員大叔把窗簾拉開,好讓陽光透進來,這樣拍出來的照片更好看,也能把棺材上麵的各種精美的雕刻細節拍得更清楚一點。

程小橙:“對了,再去拿點**和白色的百合花過來,擺在棺材旁邊裝飾一下。”

能不能幫周叔把房子贖回來,就看這一舉了。

程小橙對著棺材拍了好一會照片,挑了又挑,挑出來幾張滿意的發給了黃麥麥。

很快黃麥麥就回複了:“我那個朋友說,他正在趕去你們火葬場的路上,還帶了一輛拉貨用的車。”

程小橙:“……真是一個急性子啊。”

黃麥麥:“我那個朋友性格非常沉穩。就這麽說吧,你要是找了一樣東西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合適的,突然看見一個喜歡的,不得趕緊去弄到手嗎,萬一去晚了被別人搶走了怎麽辦。”

程小橙最關心的問題是價格:“他說多少錢了嗎?”

黃麥麥:“沒有,不過你放心吧,他是個做大生意的,有的是錢,不會虧待你的。”

程小橙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剛才倉管大叔說進貨價至少得五六十萬,就當她的進貨價是六十萬,一會要是談價格,她就賣六十八萬,給生意人討個好彩頭,另外還能多給周叔弄點錢。

很快黃麥麥的朋友就到了火葬場,一來就提出來去看棺材。

程小橙親自陪著過去,把這口棺材吹得天花亂墜,從做工到材質,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還扯到了機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最後程小橙裝作一臉肉疼,忍痛割愛的樣子說道:“八十萬。”

之所以說八十萬是為了給對方留出砍價的空間,做生意不都是這樣的嗎。

黃麥麥的朋友轉頭看著程小橙,眼神有點疑惑。

程小橙:“……”不會是因為她獅子大開口把人給嚇住了吧。

“真沒跟您亂要價,您看這個材質,頂級金絲楠木,可遇不可求!看在大家都是黃麥麥的朋友的份上,也不是不能……”

“我看材質幹什麽,我看的是材質嗎,我看的是藝術價值,”黃麥麥的朋友看了看程小橙,“程場長,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這是誰的作品。”

“這是周江的作品,他的作品都是有市無價的,我去年就找過他,磨了他很久,說隻要他老人家肯做,不管出多少錢都行,他沒同意。”

黃麥麥的朋友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棺材上麵掛著的一個小木牌,上麵刻著周江的簽名:“我一看見這個簽名,趕忙就趕過來了。生怕別人給我搶走。”

程小橙整個人都蒙了,說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間,趕忙在洗手間裏搜了一下周江的名字,人家哪裏是什麽老木匠,分明是木雕界的泰鬥。

是她有眼不識泰山。

程小橙回到倉庫,黃麥麥的朋友已經把支票都開好了,一邊把支票遞給她一邊說道:“八十萬折辱周老了。”

程小橙接過支票看了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百萬!

這人要不是黃麥麥介紹過來的,她會毫不猶豫地懷疑這個人是個騙子。

一直到黃麥麥的朋友走後很久,程小橙才從五百萬的巨款中回過神來。

這算不是她的新人金手指諾基亞板磚帶給她的財富,還有第二個副本的黃麥麥。

程小橙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喂,周叔。”

周叔笑了笑:“棺材賣出去了嗎,我還在等你給我打錢贖房子,買腦白金壯骨粉呢。”

程小橙:“……您就別打趣我了。”周叔那麽厲害,根本不缺這點錢,給她打電話就是逗她玩的。

跟周叔聊了幾句掛了電話,程小橙看著手上的五百萬塊錢的支票。

她是多麽地希望,以後還能跟周叔一個副本,把他的命救一救,出來再讓他送她一口棺材。

這五百萬一下子就把剛花出去的一百八十萬填平了,還多出了三百二十萬。

對了,還得交稅呢,她是個守法的好公民,按時交稅,絕不偷稅漏稅。

就算是交完稅,也能剩下好大一筆錢呢。

程小橙決定犒勞一下自己,一到周末就去了市中心的大商場,給自己買了秋冬天穿的衣服,還買了包包和鞋子。

好開心,好快樂!

一些平時她進都不敢進的專櫃現在也敢挺直腰板進去了,就算是不打折的新款也能一次買兩三件了呢,非常闊氣。

不說是個大富婆,也算是個小富婆了。

她怕冷,又給自己買了兩件毛衣,一件又厚又暖又耐操的黑色羽絨服。

掃完貨,約了幾個在市區工作的朋友吃了飯,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的大別墅燈沒亮,看樣子阮嬌和謝辰都不在。

程小橙停好車開門,發現客廳大門沒鎖,當即就想罵人,要是被小偷進來偷東西了怎麽辦。

阮警官性格謹慎,從來不會忘記鎖門。隻有前呼後擁的謝影帝會不鎖門就出去。

程小橙正想打電話把謝辰罵一頓,客廳裏就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誰?”

程小橙嚇了一跳,趕忙打開燈,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謝辰,氣得更想罵人了:“你在家怎麽不開燈,把人嚇死了怎麽辦。”

謝辰起身,幫程小橙手上的大包小包拿下來,一邊答道:“給你省電。”

程小橙:“居然能從謝大公子嘴裏聽見省電兩個字,可真是新鮮。”

程小橙洗好手出來,接過謝辰遞給她的一杯水,看了看他:“你今天不太對勁啊,是演什麽失戀戲還沒從戲裏出來嗎。”

謝辰坐在餐椅上:“我家裏人讓我相親,我不願意,跟他們說了咱倆的事。”

程小橙:“……等等,咱倆有事?”她跟謝辰有什麽事嗎,不就是在副本裏扮演了一對假夫妻嗎。

從副本出來後,謝辰經常稱呼她親愛的夫人,她認為是他戲癮發作,演著玩的,不覺得謝辰會真的會喜歡她。

她覺得這太突兀了,明明他們都沒怎麽相處過,每次相處還都會鬧得雞飛狗跳。

謝辰看著程小橙臉上的表情,原本清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去了,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夫人。”

不管別人怎麽看,從他在副本裏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覺得她應該是他的夫人。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宿命一樣的感覺,比一見鍾情更強烈。

任何感情鋪墊都不需要,她天生就該是他的夫人。

他固執地相信自己的感覺,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看著她:“我不會個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

程小橙看著謝辰,從認識他以來,她還沒在他臉上看見過這麽正經的表情。她一直都覺得影帝太愛演了,不著調。

“你不怕你爸媽一氣之下剝奪你的繼承權嗎,然後還動用關係,把你娛樂圈的路也給斷了,那你豈不是很慘。”

影帝愛演戲,按照電視劇裏的劇情發展一般都是這樣的。

謝辰沒說話,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因此沒什麽好說的。眼前的人才是他真正在乎的。

謝辰吸了吸鼻子,在程小橙身上聞了一下,非常不滿意,從玄關上拿來經常往她身上噴的玫瑰香水,對著她一陣噴。

程小橙被嗆得咳嗽,氣得想罵人:“停停停,你跟阮嬌這是什麽毛病,老喜歡往人身上噴香水。”

謝辰聞到屬於自己的玫瑰味,滿意地把香水放回了玄關,還壞心眼地把阮嬌放在上麵的一瓶six god扔進垃圾桶裏了。

反正阮嬌也經常扔他的香水。

做好這一切,謝影帝又恢複了活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塊精致的蛋糕,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彎著:“親愛的夫人,請用餐。”

說著幫她把蛋糕切成小塊,又給她榨了一杯鮮橙汁,遞給她之前自己先倒出來嚐了嚐,覺得有點酸,放了一小勺糖攪了攪。

不管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副本裏,影帝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沒見他幹過活,程小橙還挺稀奇的:“什麽時候學會榨果汁了。”

“姓阮的會的我都會,他不會的我也會”謝辰一臉期待地看著程小橙,“嚐嚐,味道肯定比他榨的好喝。”

程小橙不覺得榨橙汁有什麽味道好不好的,一樣的橙子一樣的榨汁機,榨出來的橙汁味道肯定一樣。

謝辰:“我的加糖了,肯定很甜。”

程小橙嚐了一口:“你確定自己加的是糖?”

謝辰嚐了嚐,差點被鹹死,皺著眉頭咽下去,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榨的橙汁比阮嬌的差,厚著臉皮,麵不改色地給自己挽尊。

“加點鹽可以去澀,就跟吃菠蘿一樣,加了鹽格外好吃。”

阮嬌一下班回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先是把玄關上那瓶玫瑰香水給扔進垃圾桶裏,走到廚房重新給程小橙榨了一杯橙汁,像一個勝利的孔雀一樣看著謝辰,

還當著他的麵挖了一勺糖放進橙汁裏,好像會榨橙汁,還會加糖,是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一樣。

程小橙:“……”她的房客們為什麽這麽幼稚,她不是在出租房子,她是在開幼兒園吧。

程小橙吃著謝辰的蛋糕,喝著阮嬌的橙汁,兩邊都不得罪,喝完吃飽趕緊上樓隱身,以防被兩隻孔雀比武的時候誤傷到。

程小橙回房後,阮嬌洗了個澡去他的健身房鍛煉去了,謝辰去了影音房練歌。

程小橙白天上班,晚上回來,有時候能在家裏撞見阮嬌,有時候會跟謝辰碰麵,偶爾三個人會同時在家。

劉場長認識的那個高人的師傅還沒出關,暫時沒法幫她看鎮壓符。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兩個月,到了十二月,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程小橙穿上了她新買的羽絨服,戴上一條毛茸茸的圍巾,來到火葬場上班。

跟往常一樣,一走進大門就刮過來一陣妖風,把她身上的花露水味和玫瑰味全部吹散。

冬天的火葬場看上去比秋天更蕭瑟,樹葉禿了大半,窗戶玻璃上結了霜,就連追思廳裏傳出來的家屬的哭聲都哀戚了不少。

程小橙回到辦公室,脫掉身上的羽絨服,在毛衣外麵套了件搖粒絨的馬甲。

窗外的氣溫很低,室內非常暖和,像是有人在地毯上放了一個熱烘烘的火爐一樣。

就連她倒在杯子裏忘了喝掉的水都不會冷掉,每時每刻都很適口。

最開始的程小橙感到很害怕,認為有鬼在嚇唬她,捉弄她,在水裏下毒想毒死她,她根本不敢喝離開視線的水。

後來她把奇怪的水拿去化驗,發現水還是那杯水,裏麵沒有毒。

嚐了嚐,味道不光沒變怪,還有一種像清泉一樣的回甘,非常好喝。

程小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玻璃看著火葬場裏忙碌又處處充滿人情味的日常。

花了高薪給劉場長招來的搬屍工小徒弟已經上崗了,小夥子又能幹又懂事,正跟劉場長一塊往停屍間搬屍體。

火化師傅李二甜的頭發又長長了,到腰下麵了,讓她剪也不肯剪,死活都不剪。

貨車停在院子中間,幾個工人師傅從車廂裏搬出來一盆盆漂亮的**,那是麗莎新培育出來的品種,說什麽都要給她送過來。

程小橙看著自己的火葬場,對這片新打下來的江山很滿意。

她轉身準備從窗邊走開,一抬頭看見大門口走進來一個非常高挑、漂亮的女人。

女人紮著慵懶的丸子頭,穿著一件粉嘟嘟的大衣,腳上踩著一雙白色的靴子,兩條腿又長又直。

盡管看不清臉,光看身材和氣質就能知道,肯定是個超級漂亮的大美女。

程小橙以為她是來參加追思會的,直到看到她往辦公樓的方向走過來。

她想起來了,人事今天告訴她,有個斂容師要來麵試,八成就是這個漂亮的女人了。

程小橙非常開心,她可喜歡大美人了,男人喜歡看美女,女人也是一樣喜歡看美女的。

要是這個美女的專業技術過關,她一定要把她留下來,讓她當場裏的斂容師,這樣她自己也能輕鬆很多。

程小橙放下水杯準備去麵試,還沒走出辦公室的門,一陣熟悉的眩暈就來了。

她已經暈出經驗了,知道自己這是要進副本了。

進副本倒是沒什麽,她正想進副本賺錢呢,關鍵是能不能稍微晚幾分鍾再拉她進去啊,她還沒看到大美人的臉呢。

一陣眩暈過後,程小橙一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出現在了一個車站候車廳。

這個副本的風格既不是落後的小山村,也不是有錢的歐式莊園,非常現代化。

候車廳裏的人也都穿著現代的冬天的衣服,整個候車廳就像從現實世界中直接搬運過來的一樣。

讓她產生一種自己並沒有進副本,隻是買了張車票來車站乘車一樣。

程小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脫掉的羽絨服神奇地穿在了她身上,這讓她鬆了口氣,這樣她就算從開著空調的候車廳出去也不會凍著了。

她摸了摸口袋,新手金手指什麽的肯定是沒有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車票。

上麵寫著G4444號列車,14:44出發,起始地和終點站都是她沒見過的地方。

這麽多4,一看就很不吉利,太陰森了。

程小橙想到自己之前在app論壇上看過一個帖子,了解過關於這個副本的信息。

副本名字叫“旅客朋友們,你們好”,非常的恐怖。

任務者需要在規定的時間內乘車,遵守乘車規則和副本規則,違反規則就得死,並且還要在飛速行進的車廂內存活五天。

再多的信息就了解不到了,app不允許任務者透露出太多信息。

程小橙轉頭到處看了看,想看看這個副本裏有什麽熟人嗎,聽見有人在喊她。

“橙姐!”

程小橙轉過頭,看見韓旭那張陽光帥氣校草臉。

韓旭沒想到自己會進副本,一進來就慌了,這裏到處都是人,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他連這些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直到看到了程小橙,趕忙跑到她麵前,激動地說道:“遇見你真是太好了,橙姐。”

在跟程小橙一起下過副本之後,他做夢都想在下一個副本遇到她,前幾天還上山燒了香,祈禱能跟程小橙一個副本。

燒香有用,等從這個副本出去,他再去燒香,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程小橙能好好活下去,所有的好人都能好好活著。

看到熟悉的人,程小橙也很高興,對韓旭說道:“看看你身上的車票。”

韓旭拿出來看了看,兩人正好就在同一個車廂。

這時,廣播裏響起了播音員清晰流暢、大方得體的女聲回**在整個候車大廳:“旅客朋友們,你們好。”

這幾個字正是副本的名字,給人一種非常恐怖的感覺,好像她說的不是歡迎語,而是在說,“旅客朋友們,你們準備好去死了嗎。”

廣播聲繼續響起:“由周無開往白嶺方向的G4444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

“有乘坐G4444次列車的旅客,請您整理好自己攜帶的行李物品,到4號檢票口檢票。”

程小橙拿著自己的車票,跟韓旭一塊往檢票口走去。

他們的任務就是乘車,在車廂裏存活。

程小橙有點好奇:“不知道要是上不了車會發生什麽事。”

韓旭是見識過程小橙的烏鴉嘴的:“……咱們還是先別說話,省點力氣往前擠擠,爭取早點上車吧。”

車站裏的人非常多,跟春運的人一樣多,越是接近檢票口的地方越擠,程小橙都快被擠成肉餅了,怕是還沒走到檢票口就被擠死了。

韓旭個子高,走在前麵,一邊往前擠一邊幫程小橙開路,走得很艱難,很慢,很努力地往前擠。

兩人還沒從人群裏麵蹚出來呢,詭異的廣播聲又響起來了。

“G4444號列車即將發車,請還沒上車的旅客盡快檢票上車。”

廣播聲還在繼續響,一聲比一聲急促,像在催命一樣:“距離檢票口關閉的時間隻剩下二十八秒了,請還沒檢票的旅客盡快檢票上車。”

生怕催得不夠急,又重複播了一遍:“距離檢票口關閉的時間隻剩下二十六秒了,請還沒檢票的旅客盡快檢票上車。”

最後還充滿惡趣味地加了一句:“過時不候。”

程小橙看著眼前比春運還恐怖的人山人海,別說給她二十六秒了,就是給她二十六分鍾她也擠不過去。

這車根本就沒法上!

程小橙:“……”

還是那句話,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