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身上沒穿經常穿的那件灰棉襖，上麵隻穿著一件土黃色的舊毛線衣。
秦蔓蔓一看見老頭就害怕，往程小橙身後躲了躲：“咱們快走吧，萬一被他看見了，問我們任務進度怎麽辦。”
跟這種詭異的npc對上，萬一哪句話說錯了就被殺死了，離得遠遠的才是最安全的。
程小橙抬腳就要往老頭的方向走，秦蔓蔓趕忙拉住她：“橙姐，你去那邊幹什麽。”
程小橙：“剛才不是說了嗎，賺錢。”
秦蔓蔓：“……”賺npc的錢，姐你是認真的嗎？！
秦蔓蔓擔心程小橙，跟在她身後，準備一看情況不對就捂著她的嘴把她帶走。
程小橙走到老頭麵前：“老頭，一大早就被你家老伴趕出來了？”
老頭沉著臉，斜著眼珠子，狠狠瞪了程小橙一眼，果不其然開始嚇唬人：“你的任務做了多少了，大後天就是大……”
“別大大大了，”程小橙探著頭往大門裏麵看了一眼，院子裏的地上一片狼藉，鍋碗瓢盆撒了一地，就連老頭整天不離手的老煙袋都要折成了兩段扔在地上，“老太太氣得不輕。”
老頭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不用你在這看熱鬧！”
秦蔓蔓被老頭的一聲吼嚇得整個人一抖，拉了拉程小橙的袖子：“他，他生氣了，咱們快走吧。”
“沒事，”程小橙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粉色的盒子，對老頭說道，“女人就得靠哄，你把這個送給她，她肯定就不氣了。”
老頭看了看小盒子，正是昨天程小橙做的那個什麽看上去很厲害的定妝粉：“這是大美女秀梅的東西，旁的人是沒有資格用的。”
程小橙：“我做了兩盒，限量版。除了大美女秀梅，整個村子也隻有你家老太太能用了。”
老頭：“限量版？”還要這種高級的東西，一聽就很貴。
院子裏傳出來罵聲：“死老頭，摳門精，不想給我花錢就直接說！”
老頭被吵得頭疼，一咬牙：“多少錢？”
程小橙迫不及待地露出了奸商的嘴臉：“不貴，二十。”
秦蔓蔓眼睛睜得老大，一小盒麵粉賣二十，就算是在現實世界通貨膨脹的物價下也不帶這麽坑人的，這簡直就是搶錢。
老頭：“你這是搶錢！”
程小橙：“看在咱倆感情不錯的份上，給你便宜點，你說多少能買。”
老頭：“……”誰跟你感情不錯，巴不得你趕緊去死好嗎。
老頭：“……五塊。”
程小橙：“成交！”說著就把粉盒塞進了老頭的手裏，半點反悔的餘地都不給人留。
老頭：“……”怎麽感覺自己好像還價還少了。
程小橙拿到錢，衝著院子裏喊了聲：“姐，你真是好福氣，嫁了個這麽好的男人，他送你十塊錢一盒的化妝品呢。”
老頭：“……”不是五塊錢嗎？
秦蔓蔓：“……”對啊，不是五塊錢嗎。
老太太打開門出來，指著老頭罵：“死老頭，就會亂花錢。”嘴上雖然是在罵人，臉上還是很高興的。
老太太平時連五毛錢一包的孩兒麵都舍不得擦，一下子拿到十塊錢一盒的化妝品，感覺自己被深深地寵愛了呢。
程小橙對老太太說道：“姐，那我們就先走了。晚上見老頭。”
老頭氣得想跳起來打人：“……”你喊她姐，喊我老頭？
秦蔓蔓追上程小橙：“橙姐，你剛才坑了老頭五塊錢，他肯定很生氣，晚上交任務的時候又得針對你。”
程小橙把錢收起來：“他才不會生氣呢，他白白得了五塊錢的私房錢，高興死了好嗎。”
怎麽突然扯到私房錢上去了，秦蔓蔓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你剛才對老太太說十塊錢一盒，實際上老頭隻花了五塊錢，另外五塊錢他就可以偷偷藏起來了。”
老太太被哄高興了，冤大頭老頭也高興了，這難道就是做生意的藝術？
秦蔓蔓再次感歎，人和人的區別怎麽這麽大。當她還在算錢算不明白的時候，她橙姐已經在大氣層了。
皆大歡喜不說了，前後短短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賺了五塊錢。
這個副本的五塊錢帶到現實世界可以兌換五千塊。十分鍾賺五千塊，當之無愧的銷售界不朽的傳奇。
秦蔓蔓：“橙姐，你膽子怎麽這麽大了，你就不擔心npc老頭一氣之下把你殺了嗎。”
程小橙：“你還沒發現嗎，副本世界是有規則的，觸犯規則的人才會被殺死，npc並不能隨便殺人，不然老頭早把我砍了。”
秦蔓蔓：“……那倒是。”
秦蔓蔓想了一下，總結道：“規則是，第一，不能喊錯名字。第二，天黑不能留在外麵。第三，完成任務，順利把大美女秀梅嫁出去。”
程小橙點了下頭：“所以說，隻要不觸犯這三條就可以隨便浪。”
秦蔓蔓趕忙擺手：“不浪不浪，不敢浪。”
秦蔓蔓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橙姐，我去做任務了，你也趕緊去吧。”
程小橙轉頭到處看了看，往西邊一指：“那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的是不是阮嬌？”
“是他，”秦蔓蔓不太樂觀地說道，“他的任務是送喜帖給參加喜宴的賓客，多一個人不行，少一個人也不行，還全部都得對上名字。第一天他還能利用族譜完成任務。等送完了這些一定會參加喜宴的親戚，後麵幾天就難了。”
誰能猜得透大美女秀梅的心思呢，她想請誰，不想請誰，又不會告訴他們。
秦蔓蔓看了看阮嬌，這個大帥哥雖然脾氣暴躁，卻是整個隊伍裏麵顏值最高的男的，比校草韓旭長得還要帥氣，希望這位顏值擔當能活過今晚吧。
秦蔓蔓一拍腦袋：“我在這擔心別人幹什麽，我得趕緊去做任務了。”
還沒等程小橙走過去，阮嬌就看見她了：“看什麽？”
程小橙：“廢話不多說，我是來幫你做任務的，你打算怎麽辦，怎麽確定喜帖賓客名單？”
阮嬌指了下不遠處坐在家門口聚眾聊天的村婦們：“當然是加入她們，打探情報，看看大美女秀梅跟誰關係好。”
這個思路是正確的，程小橙：“那你給我表演一個。”
阮嬌用手理了下自己的寸頭，“刺啦”一聲，把皮夾克的拉鏈拉到最上麵，雙手揣著口袋，抬腳走了過去。
結果，還沒等他走近。
“那是我家的皮夾克，”一個村婦指著阮嬌，轉手拿起牆邊的一把大掃帚，扯著嗓子大罵，“小偷，抓小偷了！”
阮嬌：“……”沒偷，是他撿的。
農村婦女常年幹農活，身上的力氣都很大，其他村婦聽見也都加入戰鬥，娘子軍們卷起袖子叉起腰，前後左右把阮嬌包圍了。
她們才不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三兩下就把阮嬌身上的衣服扒了。
片刻後，程小橙在一棟廢棄房子的後麵找到了阮嬌。
他身上時尚帥氣的皮夾克已經被扒了，穿著個背心，被凍得縮在牆角，頭上都是灰，臉上還有幾道被村婦們抓出來的紅痕。
程小橙輕易不會嘲笑別人，除非實在忍不住。
“看什麽看，”阮嬌看了程小橙一眼，“再笑？”
程小橙遞給阮嬌一個黑色的大棉襖：“不要錢，送你了。”
算這個女人有點良心，阮嬌穿上棉襖，身上暖和很多，想到自己的任務，煩躁地踹了下牆。
程小橙適時露出一個熱忱的微笑：“一個喜帖名單一塊錢，買嗎？”
阮嬌偏頭看著程小橙，咬了下後槽牙：“你怎麽不去搶？”
他身上一共才二十三塊錢，參加喜宴的人少說也得上百，一個人名一塊錢，把他賣了都不夠。
程小橙：“知道你錢不夠，但我是誠心跟你做這個生意的，允許你賒賬。反正每天都要發工錢的，一共幹四天活，錢正好夠。”
阮嬌：“挺會算賬。”
程小橙：“過獎。”
阮嬌：“……”你哪隻耳朵聽我在誇獎你。
“你怎麽能保證名單是正確的，萬一錯了，要的可是我的命，”阮嬌看著程小橙，“你陪我死嗎？”
程小橙笑了笑，露出一對甜甜的小酒窩：“陪，我會對我的客戶負責到底。”
阮嬌眯了下眼睛，看了看程小橙身上格外洋氣格外時尚的酒紅色束腰羽絨服、黑色緊身棉褲，她腳上甚至還穿一雙暖和到冒汗的雪地靴。
她說自己進副本之前在拍農村年代劇才會穿成這樣，這種鬼話也就騙騙韓旭那種憨憨。
他進過六次副本，見過的老手新手加起來七十多人，從來沒見過這種穿得跟副本世界的設定一樣的人，跟bug似的。
阮嬌想了一下：“成交。”
程小橙給了阮嬌二十個名單：“這些村民平時跟大美女秀梅的關係很好，其中十個是她的同學。”
這是她昨天在村子裏閑逛逛出來的機密情報。
程小橙收了阮嬌十塊錢，剩下的十塊錢等晚上老頭驗收完任務了再收，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阮嬌拿了名單準備走，還沒走出去幾步，一個村婦拿著一個雞毛撣子健步朝他衝了過來：“又是你，偷完皮夾克還不算完，連蓋鹹菜缸子的棉襖都偷！”
阮嬌：“……”偷來的？蓋鹹菜缸子的？
程小橙，老子殺了你！
程小橙已經跑得沒人影了。
她今天隻在村子裏閑晃了半天，另外半天去打探大美女秀梅的住處了。她實在太好奇了，想去看看這個大boss到底長什麽樣，非得逼人喊她大美女，不喊就撕爛人的嘴。
程小橙昨天就打探到了大美女秀梅居住的房子。
她住在村口靠近雪山的那一側，房子比村長家的還大，是極少見的兩層樓，一看就很有錢。
程小橙正要上前敲門，聽見有人喊她，轉頭看見是賀老師。
賀老師從一棵大樹後麵走出來：“別去了，沒用的，不開門，隻有新郎才能敲開大美女秀梅家的門。”
程小橙指了指牆頭：“爬進去也不行？”
賀老師搖了下頭：“不行，上麵全是碎玻璃渣子。”
程小橙：“要不咱們把大美女秀梅的新郎拉過來，讓他敲門。”
說起來，她在村子裏晃了那麽久，問了不少村民，大美女秀梅要嫁到哪去，她的未婚夫是誰。
村民們一聽見這個問題就跟集體失聰了似的，不聽，不說。
最後她還是從兩個小孩口裏打探到的，大美女秀梅已經換了很多個未婚夫了。至於多少個，小孩掰手指頭掰了半天也沒掰明白，兩個小孩還未為此差點打了起來，一個說四十個，一個說五十個。
程小橙對賀老師說道：“總之就是，大美女秀梅一次都沒有把自己嫁出去。”
賀老師摘掉眼鏡，有些疲憊得揉了下眉心，倘若這個消息是真的，大美女秀梅沒有順利出嫁，說明所有來到這個副本的任務者都失敗了。
他原本以為這個副本的任務很明確，應該不會太難，沒想到根本就沒人通關過。
程小橙看了一眼大美女秀梅家的大門，透過門縫看見院子晾衣杆裏曬著幾件男人的衣服。
村民們說大美女秀梅父母早逝，是全村人一塊把她撫養長大的，她應該是獨居才對。
賀老師低聲道：“那幾件衣服不對勁。”
程小橙看了看，其中一件黑色的外套上印著一幅國漫圖案。這部國漫是近兩年才出來的，按照這個副本上個世界八九十年代的時代設定，不應該出現這幅圖案。
程小橙：“那會不會是任務者的衣服，比如我們這一批人的上一批或者上上批的任務者的。”
房子裏傳出來斷斷續續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又非常的聲嘶力竭，還帶著幾分嬌媚，時高時低，時急時緩。
她就算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的。
程小橙：“那位看上去還挺猛，大白天的……咳……也不害臊，民風真是開放。”
賀老師：“先回去吧。”
兩人一邊往回村長家的路上走，一邊討論，一致認為大美女秀梅的未婚夫被她藏在了家裏，並且這個未婚夫就是上一批的某個任務者，現在他們正在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程小橙轉頭往大美女秀梅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那個新郎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會不會從我們中間選一個人當她的新郎？”
賀老師嘴上沒說話，但他的眼神在說話，你能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
“跟那種詭異恐怖的大boss結婚入洞房，可真是嚇死人了，”程小橙感到萬分慶幸，“幸虧我是女的，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福氣當她的新郎呢。”
有資格的賀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