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上被黑霧抓走的小萊德,大獅子飛得非常快。

這一路上,程小橙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驟停了,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氣流擦著她的耳朵,涼颼颼的。

好在阿火是屬火的,身上熱乎乎的,她這麽靠著倒也還算舒服。

“阿火,”程小橙提了個建議,“你這個大獅子既然能變成一輛邁巴赫,為什麽不能變成一輛超級豪華的直升飛機呢,我還沒坐過私人直升飛機呢。”

阿火:“真身跑起來比較快。”

大獅子“嗷嗚”叫了一聲,足下生風,跑得更快了。

程小橙看了看前麵,什麽都看不見,那團把小萊德卷走的黑煙早就看不見了。她不禁有點擔心:“阿火,我們還能追上嗎?”

阿火點了下頭:“他跑不遠。”

程小橙:“那股黑煙是赤葉嗎,還是他手下的那隻什麽黑烏鴉。”

阿火眯了眼睛,他眼型狹長,眯起來的時候顯得格外危險:“是他,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程小橙有點害怕,忍不住抓了抓獅子身上的毛,獅子本來飛得很穩,被她這麽一抓,嫌癢,晃了一晃。

程小橙被一個顛簸嚇得心髒怦怦直跳,不自覺地往身後的人身上靠了靠。

男人個子高,她這麽坐著,往後靠,頭剛好貼在他的胸口。

她聽見“砰砰砰”的心跳聲,發現什麽大秘密一般:“阿火,你表麵上看上去那麽輕鬆,原來都是裝的!”

阿火一低頭就能聞到程小橙頭發上的香味,他怕她掉下去,又不敢唐突了她,虛虛地從後麵箍著她,像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

醒來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靠她這麽近,他又貪婪又克製,手心生生出了一層薄汗。

她說得對,他遠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輕鬆。他仗著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對她編了很多自作多情的瞎話。

程小橙:“說,你的心跳為什麽這麽快,你是不是在緊張。”

阿火有一種看穿了的窘迫,正想著該怎麽把她哄過去,就聽見她說道:“你是不是對赤葉也很忌憚,怕自己打不過他?”

阿火:“……”他在自己心裏搭了一個舞台,自導自演了一場纏纏綿綿的兒女情長,竟然被某人粗暴地拆解成了打架鬥毆。

他臉上的不屑從來不是裝的:“我說過,區區小妖,何足掛齒。”

程小橙本來想問,既然他不怕,也不緊張,為什麽心跳那麽快。

不是因為打架,那就是因為她。

按照他的說法,他跟她是老夫老妻,又不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跟她靠得近了竟然還會心跳加速。

程小橙沒仔細琢磨,眼下先救小萊德要緊,她有點擔心:“赤葉把小萊德帶走,肯定是要用他做陷阱引我們過去,前麵會不會有什麽埋伏?”

阿火不以為意,輕飄飄地哦了一聲,仿佛她擔心的隻是下雨天忘了收衣服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雖然阿火胸有成竹,但程小橙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過了不知道多久,大獅子停了下來,從半空落到一片茂密森林的空地上。

程小橙下來打量了一下,周圍沒有建築,隻有高大的樹木和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看不出來這裏是哪。

程小橙走在阿火身側,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透過影影綽綽的樹葉看見前麵有一個山洞。山洞周圍的樹葉全是紅色,像被一場血雨染過一樣。

洞口縈繞著一縷黑色的煙霧,跟掠走小萊德那股黑煙一模一樣。

很快那股黑煙就鑽進山洞裏不見了。

程小橙趕忙縮起頭,把自己藏在一棵大樹後麵,轉過頭,小聲問道:“赤葉是不是把小萊德帶進那個山洞裏了?”

阿火點了下頭:“裏麵有赤葉的氣息,他們在山洞裏麵。”說完抬手撩起眼前的樹枝,直接走了出去。

程小橙:“……”

“等等,大佬,你就準備這麽進去嗎,不商量一下作戰對策嗎。”

阿火轉頭看著程小橙,似乎在說,對付這區區小妖還需要對策嗎,難道不是直接殺進去嗎。

程小橙:“您可真夠橫行霸道的。”

阿火在程小橙腳邊畫了一個圈,對她說道:“一會就算天塌下了都不要踏出這個圈,最遲半個小時,我把小萊德給你帶出來。”

程小橙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斤兩,那些大人物打架她還是縮著最好,不能給人拖後腿。

阿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腳步,又轉身折了回來,對程小橙說道:“你跟我一塊進去。”

幾千年前她已經從他眼前消失過了一次,他經受不起第二次了,非得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放心。

程小橙探頭探腦地跟在阿火身後,邊走邊疑惑地問道:“赤葉好歹也是個大魔頭頭,老窩門口怎麽連站崗的都沒有,一點都不威風啊。”

阿火:“我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邪靈大人呢,你看我帶人了嗎。”

程小橙好奇地問道:“一人之下,誰這麽厲害,能在邪靈大人上麵?”

阿火:“你。”

程小橙:“哦,前世的我啊,也就是神靈娘娘,怪不得你會被她當街搶走,肯定是打不過她的。”

阿火低頭彎了下唇角,沒繼續說這個話茬,解釋了一下剛才的問題:“赤葉雖然出來了,大部分妖魔還都是被封印的狀態,他身邊沒什麽人可用,還不如我。”

程小橙想到阿火召喚來的那一屋子專門負責調香、泡茶、更衣的仆人,心想,一般人的確是趕不上這個奢靡的。

程小橙跟著阿火繼續往山洞裏麵走,阿火不愧是屬火的,他一進來,原本黑漆漆的山洞被照得滿堂亮。

這條山洞很長,像一條走不到盡頭的隧道,中間甚至還拐了幾道彎。

程小橙生怕自己跟丟了,緊緊攥著阿火的上衣下擺。

兩人走著走著,迎麵突然湧過來大股黑色煙,那些煙一層一層的,又薄又厚,像一條又密不透風又無孔不入的薄紗,直往人臉上撲。

程小橙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被阿火帶進懷裏,捂住了口鼻。

緊接著她的視線就被隔斷了,隻能聽見耳邊有刷刷的風聲,應該是阿火在驅散那些黑煙。

過了一會,程小橙感覺眼前的黑暗散去了,她整個人好像浮在了半空中,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程小橙有點慌,心想,自己別是被那股黑煙殺死了吧,這是要去投胎了嗎。

她的靈魂一直在往上飄,等她再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非常氣派的大殿裏麵,周圍跪了一地的人。

他們似乎看不見她,對她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反應。

程小橙觀察了一下,這些人穿著古代的衣服,表情非常虔誠,正在求坐在最高處的人。

程小橙看過去,隻見高台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人,她的姿態優雅端莊,周身散發著白色的聖光。

她幾乎對求她辦事的人有求必應,就連別人要錢都給。

程小橙歎為觀止,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冤大頭聖母病。要是換成她,別的不說,敢隨隨便便問她要錢,多大臉啊,直接就給轟出去了。

這時,殿門外踉踉蹌蹌地跑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哭:“求神靈娘娘做主!”

程小橙:“……”神靈娘娘?!

由於這個大殿過於氣派,麵積太大,她根本沒看清那位聖光籠罩的女人的臉。一聽說是神靈娘娘,趕忙走上前,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女人的臉。

那張臉果然是她自己,就是太陌生了,那種端莊優雅又嚴肅的表情她這輩子都不會有,裝都裝不出來的那種,看著就讓人透不過氣。

這竟然就是她前世的生活,每天什麽都不幹,就坐在這幫助別人解決困難,還給人撒錢,這樣活著真的開心嗎。

跪在地上的人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繼續說道:“就是那位邪靈大人搶了我的山田,還打傷了我。他跟那個赤葉大魔頭狼狽為奸,離經叛道,無惡不作,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程小橙第一次知道,原來很久以前阿火和赤葉竟然是一夥的。怪不得阿火說,就算赤葉化成灰他都認得。

程小橙就站在神靈身旁,很快有人過來向神靈稟報,說的確是邪靈搶了人家的田。

邪靈看上了那塊地,想在那裏挖個池塘種荷花,留著夏天避暑用。但他沒白搶,給了那人一塊金子,把人打發走了。

誰知那人不小心把金子給丟了,那人丟了田又丟了金子,自然不甘心,非說那塊金子是一塊石頭變的,還想要金子,被邪靈的人打了一頓扔出來了。

程小橙聽見神靈低聲說了句:“在山上挖池塘種荷花。”

殿堂下麵跪著的人立刻附和道:“哪有在山上挖池塘種荷花的,簡直荒唐!”

程小橙看向神靈,神靈嘴上沒說話,很奇妙的,她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她很向往,她向往那份荒唐。

緊接著,畫麵一轉,程小橙漂浮在半空,看見神靈娘娘被一群人簇擁著在街上走,一輛金色的豪華馬車從一旁跑過去又停了下來。

馬車上的人撩開簾子,程小橙一看,這不是阿火嗎,打扮得還挺人模狗樣。

人模狗樣的阿火盯著神靈看了一會,一揮手,直接引來一陣邪風把人給掠走了。

程小橙:“……”阿火果然說謊了,像個土匪一樣當街搶人的分明是他,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