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種?嗬嗬,你沒聽說加斯特伯爵大人新發布的法案吧?過來這個冬天後,以後可沒有免費的吃得了!”

 “我就不信,還能讓咱們餓死不成?”

 “真是個沒見識的家夥。”那個行商冷冷的一笑,又張口了:“你可真是太想當然了,血腥男爵是克洛伯子爵大人的附庸,而他的繼承人也都死了,聖堂騎士大人們看起來也將土地放棄了,但教廷可沒有接受捐獻這片土地!所以咱們的這片土地,會被克洛伯子爵大人收回。你們應該聽說過那位大人吧?嗬嗬嗬嗬...”

 吱嘎的一聲,彈奏被不小心拽出來了一個長長的噪音。圍在酒館門外的好事者們,散去了一群。

 隨後,夜晚的寒風從那敞開的酒館窗子、門口吹了進來。在火坑火焰的搖曳之下,整個酒館全都靜了。

 為了把那些事兒全都從自己身上撇幹淨,有些領主可謂是煞費苦心。但有些領主,卻從來都喜歡一恐懼為自己冠名。

 克洛伯子爵便是那一位!

 這一邊有人極力的想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一邊有人喜歡將那髒水給接過來。這使得這位原本就不幹好事的‘扒皮者’,名聲比那惡魔還要響亮!

 而可怕就可怕在,這位原本讓所有人都希望立馬死掉了的領主,卻‘幹淨’得讓人挑不出毛病——這讓許多原本戰戰克克,以為主教要將穀地貴族趕盡殺絕的貴族們,都安心了下來。

 的確,隻要與惡魔沒有瓜葛,人家聖堂騎士們就不管你的過往。按照規矩、以及喬治的話來說,那就是——“你們貴族的事兒,貴族來辦。”(這件事其實在聖堂騎士之中有些爭議的,雖然他們對領主所說的一切話,都不會產生質疑的想法,但一些思想比較極端的人,還是忍不住私下裏稍稍議論的。)

 一想到他領地中的那些人都是怎麽活著的,許多人都流出了汗。人群不由都議論紛紛,猶如災難降臨。

 那個貪婪的家夥,來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所有的糧食都搜刮一空!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雖然克洛伯的確會這樣幹。但這一次,那些糧食去不會被他塞入自己的囊中,而是悄悄的全給市政廳。

 “放心吧,給你們一條活路。你們沒聽說鎮長‘瘸腿的吉姆’正在召集人手,去伐木開石了嗎,隻要去幹活,就能吃飽飯的!不然...嗬嗬,聽說,克洛伯子爵大人可從來不養廢物!你們就算有那家裏有糧的,最好也去早點活兒,不然,那山上的巨人,可都餓著呢!”

 “加斯特大人不是已經去和巨人之王談判了嗎?!”“你以為談的東西是什麽?每個月要送一批人過去的!”

 隊長等人聽到這裏都偷偷的笑了,的確是去談判了,不過去的是他們的黎明大領主,至於送人...嗬嗬,許多軍士與傭兵都已經在命令下往西南去了。

 然而酒館裏的人卻全都嚇蒙了。有些人直接奪門而出了——名額可是有限的!聽說不招多少!

 但這幫家夥在看到那原本被擠滿了酒門外,此時已經空無一人之後,有的人直接兩眼一黑,腦中嗡嗡的響。撒起腿來就往那市政廳狂奔。

 酒館的說客還在說,彈奏者在他的安撫下,繼續拉唱。隻是那剩下的聽眾,已經大多心不在焉了。

 總有那不信邪的人在...

 當然,這幫不信邪,在這裏硬挺的人不知道的是,許多笑著,喝酒的人,早就有了退路了——甚至,已經通過關係和錢,賣到那幹活的名額了...

 “老吉姆過來之後,這一連串的事情,可幹得真是漂亮...”漢特忍不住小聲的說道。的確,那老吉姆在來之前就收到了領主的指點,再加上克洛伯子爵的全力相助,以及屬下一群文官的出謀劃策,所幹出來好事,可不止一件兩件。已經在喬治所提拔的各個鎮長之中,漸漸展露出他的頭角來了。

 “那幫軟骨頭貴族,與各個鎮長的這番一黑一白的唱戲,算是給這幫懶蛋都給唱蒙了。”

 “軟骨頭?你沒看那幫貴族治理這幫民眾的手段呢,嗬~!”

 “刁民還得惡人磨。以前伊麗莎白伯爵大人,可真是對這些刁民太好了。每個城鎮,都放了許許多多的糧食。”

 說到這裏,眾人都不說話了。

 穀西的存糧數量已經統計出來了,三百萬蒲式耳!按照一年8蒲式耳——也就是兩百來公斤算,這十萬人就算啥也不幹,也夠吃四五年的!

 而且據說,其中大部分,都是從伯爵領地下撥過來的——她在十年之前,就開始存糧了!

 “按照傑克老大的話說,咱也算是給伊麗莎白大人翻案了。如果她真能上天國,怎麽說,也不能怪罪咱們了。”

 “的確啊,我這幾天,總能想起莊園中的那些血裔們...”漢特喝了一口麥酒說道。原本他是對這些血裔恨之入骨的,但這些天來,卻總是能想起那些曾經被父親送到山上的女子們。

 那些可憐無辜的女孩子,也都成了血裔啊...

 而在整個莊園突然受到詛咒的那一刻,許多人還懵懵懂懂,直到現在,除了那些真正覺醒了的,以及逃離伊麗莎白管束的血裔之外,不少的人不光沒有做過壞事,還一直在與那北方的邪祟們戰鬥...

 “你不會針對那些血裔也心存憐憫吧?想象咱們結果的那些懸賞!老子恨不得將那些惡魔全都屠了!”這話不由讓眾人想起了他們這些日子裏,查過的案子——那些慘死的鎮民、那些被當做了血奴的女孩,那些祭品的小孩子甚至嬰兒!讓人恨得怒火衝天...

 “不過,也得分人啊...在我們查過的案子裏,許多喪心病狂的凶犯,可並非血裔...”

 “的確,某些血裔相比於這些人來說,更加像人...”

 傭兵們都沉默了,想起了在那白晝驅散迷霧、傭兵團跟隨軍團湧入莊園,在搜索殘餘勢力之後,所看到的情況。

 以及之後傑克所說的話來...

 伊恩歎了一口氣,喝下了一口麥酒。

 他的眉頭突然一跳,看向了某個手中拋著一個袋子,即將走出酒館的背影。

 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心裏。

 因為他發現,如果不是自己剛好看向門那邊,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人。

 自己一直都在觀察酒館中的每個人,尋找著那可疑的目標。可在印象之中,卻好像沒有看到過這個人。就好像是這個穿著皮衣兜帽的小個子,是憑空出現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