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從不見有波瀾的忘川河,在此刻翻湧起血紅色的浪潮,埋藏在河床底部億萬罪人骸骨發出歡呼之聲,它們似乎已經察覺到逃離河床束縛的機會。
忘川河之水翻湧不息,小鎮裏的陰使和陽間之人,都在浪潮翻湧時候,立即從原地神速逃離,生怕自己的身上沾染上能自身存在的忘川河之水。
土伯臉色平靜走在血色長河裏,沒有因為四周的浪潮而止步,足以抹消此間生靈存在的忘川之水,打在土伯的身上也僅僅隻是將其身上衣物抹去。
“時機已經成熟,忘川之靈現在輪到你實現自己承諾的時候了!”
土伯展露出自己的真身,數百丈外丹道魔神之軀在忘川河浪潮的麵前,依舊顯得那麽的渺小,但此刻的土伯,張開自己充滿穢血的雙臂,任由手臂上流淌著的血汙滴落在幽都的聖河之上,土伯向動**的忘川河發出咆哮:
“協助我擺脫這該死的一切!”
“我願奉獻上祭品鬼帝之軀,讓我的軀體成為你的容器!”
隨著土伯解除所有的防禦,血色長河翻滾的更為劇烈,猩紅色光芒照亮幽都的天地,血色龍卷在江河上匯聚,頂端出現一張嬰兒般的麵龐,望著毫無防備的土伯發出一陣陣輕快的笑聲。
整座忘川河之水在此刻,都向著土伯所在地逆流而上,星星點點的水滴通過肌膚各處毛孔滲透進去,顯化魔神之軀的土伯身形逐漸扭曲,宛若是溺亡之後形成巨人觀的水鬼,異常猙獰恐怖。
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虎首三目隻會流露凶光的土伯,現在雖然遭受著無邊無際的痛苦,但他卻露出一絲笑容。
他……終於再度感覺到疼痛了。
幽都門扉的鎮守者、驅使萬萬億亡魂的主宰,凶名赫赫的土伯,曾經也隻是遊**在路邊的靈體,隻因一位陰使無意間的輪值遲到,便造就出一段幽都流傳千古的傳說,在忘川河逆流而上者。
但這些也僅僅隻是外界的流傳。
事實上,他在落下忘川河之時,因為沒有沉入到裏河底和溶解,他遭到初生的忘川河之靈萬般折磨,所謂逆流而上也隻是忘川河之靈抓著他來撕扯。
忘川河之靈在確定了什麽之後,沒有再繼續折磨土伯的神魂。
而是將一部分力量分給他,使他成為幽都世界的土地神。
這便是土伯名字的由來。
他遭到忘川河的詛咒,他擁有著人族時期的情感,卻失去了感官,擁有驅使借用亡者的強橫力量,卻成為一名渾身上下都流淌著死亡詛咒的孤獨者。
土伯已經擁有了一切,但他根本無法享受和理解這一切。
因為他是一個有著人心的怪物,唯有鴻蒙守護者和亂天地者們,能完全無視掉他身上的詛咒,但失去感官他的依舊無法體會到這一切,他依舊是當初落入到忘川河之水裏的靈體。
現在他完成忘川河之靈的任務,可以擺脫一直侵蝕著他的詛咒。
土伯已經受夠日複一日的重複,沒有意義和沒有方向的虛無,他也終於可以從噩夢裏解脫出來,回到都府裏,回到輪回慈母的懷抱之中,前往亂世裏。
“哈哈哈……”
土伯的軀體扭曲的不成樣,隨著大量忘川河之水的湧入,他原本體內的髒器以及血液都在向外流淌,就連修士最為重要的神魂,也溶解為灰黑色**流淌到幽都的聖河之上。
取而代之的是,僅僅隻有著求生渴望的忘川河之靈湧入到軀殼裏,占據土伯神魂軀殼溫養自己的靈智,讓自己真正的誕生出意識與認知,成功的化形。
忘川河之水都在逆流奔湧,通天大河外圍區域已經逐漸見底。
那些遭到囚禁的骸骨,在離開了忘川河之水的覆蓋之後,原本慘白色的骸骨之軀上逐漸生出各色異彩,一道道烙印在血脈骨髓深處的道法神通烙印,漸漸浮現在它們的骸骨體表上麵。
能遭到忘川河壓製的生靈,必然都是觸犯過幽都禁忌者。
有一些是強闖幽都失敗,有一些生前犯過遭天譴的罪行,死後遭到鎮壓。
它們雖然各有各的不同罪狀,但它們都存在一個相同點,就是實力過硬!
在脫離忘川河之水覆蓋的刹那,河床底部的骸骨大軍瘋狂向外湧,試圖衝擊幽都的秩序重歸到陽間裏。
“滾!”
站在忘川河邊上的龍爸,見到有骸骨試圖踐踏自己,從腦袋上躍過去,龍爸隨手一揮喚來赤紅色火光,將那些僭越者們都燒為灰燼。
龍爸目光緊盯著土伯方向,見到時機已經成熟,他踏空而行,身形進入空間間隙裏向土伯行去,無視掉那些從空間各處向自己湧現的忘川河水、同樣無視掉那些向自己殺來的聖靈。
龍爸在靠近土伯之時,抬手打出一道幽藍色的光芒,融入到忘川河之水。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龍爸的軀體早已變得破破爛爛,忘川河之水將其的軀體侵蝕去大半,而強行突破幽冥地府聖靈封鎖也受到不輕的傷勢。
但龍爸壓根沒有理會,在一切的事情都完成之後,身形立於虛空之上,臉色平靜的掃視追擊者一眼,冷笑一聲。
“撕拉——”
龍爸胸膛兩側肋骨蠕動,湛藍色骨骼從胸膛裏刺出,背後的脊椎扭動,散發森寒氣息的龍首從頸椎冒出,目露凶光望著幽冥地府聖靈,一口寒息吐出。
生有羽翼渾身浴血的冰藍之龍,雙爪按在肉體的肩膀上,羽翼一抖,將身上的橘紅血液抖落,順帶著把寄居的幽冥地府聖靈的軀體徹底破壞。
“哼!”
龍爸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幽冥地府的聖靈們,身周噴湧出寒霜,暫時凝結住忘川河之靈的追擊,身形快速向虛空裏麵橫挪消失在忘川河之上。
“……”
一直在遠方觀望的蘇言,在此刻好像有一些明白,為什麽父親再三叮囑自己不要靠近忘川河,也不要前往幫忙。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盤算著,一擊得手之後便立刻遠遁,不做糾纏,因此龍爸就沒有考慮帶著蘇言一起。
否則……能不能逃脫都很難說。
“你父親刺殺技藝非常熟練啊?以前在修真界經常這樣做嗎?”囍兒姐目睹著龍爸裝完逼就跑的全過程,對於龍爸的刺殺技藝之純熟,發出一聲感慨。
蘇言聽著囍兒姐的傳音,小狐狸臉頰不由得皺在一塊,幹巴巴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他將刺殺技藝練如此純熟,究竟想刺殺誰。”
“他往河裏麵投入了什麽?”太陰天子沒有在意二者傳音說悄悄話,一直都在關注著忘川河那邊的局勢,見到那刺客向土伯發動刺殺之後,他不由得向蘇言和囍兒姐開口詢問一句。
那刺客曾與蘇言單獨聊過,他們三人應該是互相認識的。
因此,想要知道那刺客向忘川河裏麵投入了什麽毒藥,問蘇言應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