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灰黑色的惡龍龍吟震天響，一直待在無生帝肩頭上的蘇言，思緒逐漸從混亂無序恢複過來，默默地把自己差點震驚到脫臼的下巴給合上，滿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複雜表情。
無生帝和夏崇名短短幾句話裏，透露出的信息量把蘇言給震傻眼了。
中部州原初的魘鎮教派，竟然是無生帝化名為育化萬靈聖母之後，一手主導成立的出來用於研究魘鎮之法，想逆轉夏禹帝魘鎮法纏身藥石難醫的結局。
感情魘鎮高層是夏禹曾經功臣，所以才能這麽囂張跋扈，以至於名頭在夏禹民間都響當當的夏禹三師，一直都沒有插手過魘鎮之徒作亂的事情，歸根到底還是魘鎮教派高層有功勞護身緣故。
如果隻是這樣，蘇言頂多就是讓無生帝給秀到頭皮發麻罷了。
真正讓蘇言震驚的是，曾經的無生帝竟然是一名擁有九尾狐血統的人族！
要知道，在如今夏禹境內，所有讚美無生帝民謠裏都在說，無生帝生來就是一隻強大的九尾狐，以至於如今的夏禹掀起一股無狐仙不成村的文化風俗。
無生帝是夏禹狐狸崇拜的源頭，現在魘鎮教派修士竟然說，曾經無生帝隻是一名火行人族少女，並非什麽天生擁有純血九尾狐血脈的氣運之子。
這一番話裏，蘇言能腦補出無數黑深殘的皇族宮廷故事。
一想到無生帝弑母殺兄的可能，稍微沾點九尾狐血脈的蘇言，心底裏忍不住生出一陣惡寒和驚悚的感覺。
“癡人……”
無生帝檀口輕啟談了一聲，側目看了一眼肩頭上的蘇言，抬起手一握，無窮無盡黃風把夏禹帝遺蛻裹挾，削磨灰黑色惡龍的血肉、經膜、髒腑……
眨眼之間，怒吼震天惡龍隻剩下風化過後墜落的龍形骸骨。
“哪有什麽道化無為之法，有的隻是皇兄臨終前的饋贈……”
恢複情感的無生帝，臉頰上稍微透露出些許哀傷的思緒。
夏禹帝王之位看似珍貴，但對於人中龍鳳的無生帝而言，並非什麽值得日夜掂掛的珍寶。
無生帝的人族血脈，給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修煉速度，夏禹帝在世時，無生帝修為已經在宮廷裏數一數二，隻不過夏禹帝身體一直不好，皇後也一直四處為夏禹帝尋醫問藥。
這才有太子主持著朝政，大公主無生帝在外麵戎馬征戰局麵。
那時候的夏禹不像如今般安穩，就連夏禹三師也抽不出空來，他們在夏禹帝臨終之前一直都守在身側，用自己修為壓製住夏禹帝逐漸惡化的病情。
夏禹曾經的太子因意外而亡故，無生帝從外麵趕回來的時候，有蘇皇後已經完成對夏禹帝鎮壓，太子藥石難醫。
“轟隆隆……”
灰黑色巨龍遺骸墜落在黃沙裏，發出一陣拍打的聲音，黃沙濺天上，與削磨血精骨肉的黃風結合，形成沙塵暴。
青黃色世界緩慢褪去顏色，夏禹湛藍的天空重新浮現，原本仿佛抹除的夏禹主城也逐漸浮現於蘇言的眼底裏。
無生帝站在帝城邊的城牆上麵，遙遙的注視著倒在地上的龍形骸骨。
而龍形的骸骨上麵，逐漸浮現出絲絲縷縷的血色光華，血肉髒器仿佛是無中生有一樣在龍形骸骨腔體裏翻滾，不詳的黑煙再度升騰起來。
……惡龍還沒有死！
蘇言見到這一幕差點吐出來，這已經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而是像變態分屍殺人狂的犯罪現場。
蘇言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刺激、露骨的可怕畫麵。
“不死國族群近乎不死不滅，用它們的遺蛻鑄造成神兵利刃，是唯一能阻止不死國族群複生解……”
無生帝看向捂著嘴的蘇言，滿臉平靜開口說道：“這是不移不變的法則。”
魘鎮之法是來自上蒼的饋贈，是人族殺出萬族混戰重圍的致勝法。
它是不完善充滿漏洞的，但也是極其完善的秘法。
修煉魘鎮之法者結局是死亡，但它們遺蛻所演化出的不死國族群，卻是極其珍貴的煉器素材，隻要把它們投到煉器熔爐裏麵就能製造出神兵利器。
灰黑色巨龍生前修為逆天，死後演化的不死國族群，也擁著仙下無敵、仙上一換一的災難級力量，用這具遺蛻結合一些珍貴素材，必然能煉製出震驚修真界數百年的絕世神兵。
但灰黑色惡龍煉不得，也沒有敢開口勸無生帝煉製一柄趁手兵刃。
灰黑惡龍遺蛻生前是夏禹帝啊！無生帝的父皇，誰敢開口說勸無生帝用自己父皇遺蛻煉製兵器？
“去！”
無生帝抬起手一指，圍繞在身周旋轉的聖道之劍，劃破大半夏禹城上空釘在灰黑色巨龍頭骨上，強橫無匹力量頂著灰黑色惡龍骸骨撞到鎮魔司庫房裏。
原本因為巨龍破封而出，被夷為平地的鎮魔司庫房區域，生出一個陣紋黑色的霧氣從裏麵蔓延出來，聖道之劍頂著巨龍遺骸撞入到陣法裏麵，一直往黑暗深處的金色門扉飛過去。
“轟隆隆……”
巨龍遺骸撞在冰山上麵，無盡的寒氣從冰山上綿延出來，將破封而出的夏禹帝遺蛻重新冰封凍結上。
聖道之劍轉著圈，飛出金色門扉區域插在門前蒲團前。
一道虛影從聖道之劍浮現出來，身形逐漸凝實為老者模樣，與此同時，另外一道虛幻不能凝聚形體的幽魂，也跟隨著老者從聖道之劍裏麵出來。
“萬事皆有因果關係，你們何必苦苦執著於無因之果呢？”
老者重新坐在蒲團上麵，回過頭看了一眼惡龍與九尾狐冰山，便將目光看向身前無法凝聚出人形的殘魂道：
“現在……相信老夫的話了吧？”
“殿下……”虛幻身形沉默半晌開口道：“那育化萬靈十方聖母教主……”
夏崇名在無生帝說出真相之前，已經陷入到癲狂失控狀態裏，如今斬去大半魂魄重新恢複理智依舊有一事不解。
“皇妹性格倔強不服輸，而當時夏禹風雨飄搖……我是夏禹太子，曾經立誓許諾臣民萬代盛世。”
老者略帶著愧疚開口道：“我的犧牲能換來全新的夏禹、富足的夏禹。”
“你認知裏的道化無為，是我對靈兒的欺瞞與詐騙……”
老者露出愧疚和悲歎神情，對於不堪回首過往的陳述。
但那時候他沒得選擇，在父皇與母後相繼離開之後，以他當時的實力不足以撐起風雨飄搖的夏禹王朝。那時候夏禹麵臨著異族虎視眈眈和冰河氣候，內憂外患一同找上門來。
他隻能選擇欺騙，老者至今都覺得自己無顏麵對無生帝。
夏崇名沉默不語看著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