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次來到副司機所在的車廂時,發現副司機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中緊握著一把汗濕的手帕。

看樣子似乎是還未從之前的驚駭中完全恢複過來。

原本桀驁不馴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和迷茫。

薑霄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副司機,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我需要你告訴我關於火車司機的一切。”

副司機抬起頭,眼神與薑霄對視。

也許是知道薑霄沒有什麽惡意,很快,他便張嘴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了薑霄。

“火車司機.他的名字叫方天宇,駕駛這列T180號火車已經十幾年了,從他從鐵路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兢兢業業在工作崗位上,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要知道他當初”

“打住!”薑霄阻止了刀疤繼續往下說的欲望:“哥們兒,能不能挑挑重點?”

重點?

刀疤臉用著一股迷茫的眼神看著薑霄。

“可是我作為他的同事,了解他這些工作上的事情不是應該的嗎?那你想聽什麽?”

“就比如呃.”

其實薑霄也不知道應該問什麽,但就是想多了解一下這個舍生取義的火車司機

“他平時都喜歡在哪裏?有沒有什麽習慣或者特殊的地方?”

“他平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平常都是在開火車,他的習慣就是開火車”

刀疤滿臉古怪,他已經開始懷疑這個薑霄的腦子是不是有點東西了。

誰家好人會問一個火車司機平常喜歡在哪裏?

這就好比你問修空調的師傅是幹什麽工作的一樣。

火車不開了?

給你開?!

“那他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或者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什麽的?”

副司機搖了搖頭,看著薑霄的表情也越發古怪。

“小兄弟,先不說我們隻是同事之間的關係,再說了,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不可告人或者見不得人?那就是誰都不能告訴,就連他老婆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我又從哪裏可以得知呢?”

薑霄摸著下巴,感覺副司機說的好像挺對的。

“還有。”副司機突然聲音嚴肅:“你不應該懷疑方天宇先生,他為人正直善良,工作時間從不偷懶,一直兢兢業業的服務了幾十年,更是在詭異入侵的時候舍生取義,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們一時的安穩。”

薑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對了,方天宇保留了一個盒子,之前每天都要拿出來看好幾次。”

“在哪?”

“就在這裏。”

說著刀疤就從一個小隔板裏麵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你不問我都忘了,不過這也是人家的隱私.”

“你可別裝了,掏都掏出來了,現在說這話!”

刀疤嚅囁著,表示反正現在方天宇大概率都回不來了,看看也沒什麽.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薑霄心裏暗自吐槽,做事扭扭捏捏的,白瞎了他那恐怖的刀疤和陰險的三角眼了。

盒子呈現一種暗沉的黑色。

不過拿在手中卻沒有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這是盒子已經長時間被手摸過,最後呈現出的磨砂感。

盒子沒有什麽複雜的安全鎖,隻有一個卡扣,隻需輕輕一掰就能打開。

“咦?”

看到裏麵的東西,薑霄發出一聲輕咦。好像是一份份的信件.

哦,對了,這是八九十年代的綠皮火車。

如果是那種年代,且被分配的區域離家比較遠的話,火車司機確實有可能一年都回不了幾次家。

書信也是最常見的聯係方式。

司機到站之後去距離最近的郵局把寫的信寄出,同時如果有老家寄來的東西也可以順便取走。

隨手打開了幾封。

發現寫的都是一些家長裏短。

偶爾會有方天宇和他夫人之間的纏綿情話。

“咦,還有一封方天宇沒有寄出去的信?還有一本日記本。”

“先看日記吧。”

通過字裏行間裏不難看出。

火車司機方天宇是個性格古板、較為嚴肅,就連寫的字都是一絲不苟,整張下來別說錯別字了,連標點符號都用的正確且工整。

但是薑霄也能看出,這個方天宇很愛自己的家人。

那些老家寄來的信件雖然被疊的整整齊齊,但有些地方因為經常被手摸,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除了那一兩封方天宇已經寫好,但沒來得及寄出的信件。

其餘的幾乎都是他的老婆從老家給他寄來的。

知道是信件之後,刀疤就興致缺缺的走到了一邊開始閉目養神。

他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他一開始以為盒子裏麵是錢,但以為火車停不下來了,就算是錢他也不在乎了,更別說是家信了。

薑霄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他的老婆叫玉芬。

寫的字好像是男人一樣,大大咧咧的,大片大片的塗抹修改,有些地方錯的太多,她就會氣急敗壞的大力塗抹。

錯字也不少,很多的字她可能是不會寫,故意寫成同音字。

很可以了。

現在的藍星雖然有著九年義務教育,幾乎沒有什麽漏網之魚。

但是放在這種年代,女生能完整的寫出自己的名字的都不多見,更多的都是沒讀過書。

而玉芬雖然寫的斷斷續續,但好歹也能正確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方天宇收到信讀完之後,都會細心的拿筆把那些錯別字圈起來,又在邊上寫上一個正確的小字。

至於這麽做的目的,薑霄也在方天宇的日記本裏知道了。

他是想過年回老家的時候把這些信件全部帶著,一個一個的給玉芬糾錯.

啊這

薑霄已經開始忍不住腦補了。

大年三十,人家一家老小喜氣洋洋的在一起過大年。

而我們的方天宇先生卻拉著自己的老婆糾正錯別字.

確實有些煞風景。

保不齊性格大大咧咧的玉芬女士還不會買他的賬,和他吵上一架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這好像是獨屬於方天宇自己的“浪漫”。

呃,最起碼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在他的日記本上有說到。

【聞著院子裏的梅花,和玉芬在書桌前,她坐著,我站著,一個一個的給她講清楚這些錯別字的正確寫法以及用途,確保她下次不會寫錯之後再讓她抄寫十遍,她一定也會覺得很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