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對未來憂心忡忡的楊總離開了辦公室，到其他部門蹓躂。
不能怪他憂心忡忡——公司的發展馬上就要接近瓶頸了，現在這麽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實在讓人有些焦慮。
之前公司還是個小不點，楊若謙可以在地方大量進行投資，拉高自己的成本。
後來公司陰差陽錯變成地方性大企業，楊總也可以繼續在全國加大投資，力大磚飛——隻要花錢速度超過盈利速度就算贏。
哪怕到了現在，楊總仍然可以大力出奇跡，在國際上瘋狂投資，以掩蓋之前那些項目的盈利。
總之隻要還有更大的項目，套娃就還是能夠繼續進行下去。
但這麽個花錢法，總歸是有個上限的。
等國際項目也被投資完了，他總不能去投資外星項目吧？
要是自己這堆國際項目還是盈利賺錢怎麽辦？
到時候去哪裏找更大更好的項目去掩蓋這部分盈利？
在公司閑逛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鬼鬼祟祟的邵一奇。
“你在幹嘛？”楊若謙愣了一下，“公司保險櫃不在這，而且也沒攝像頭，你直接去拿就行了。”
被抓了個現行的邵一奇懵了：“我是那種人嗎？而且這年頭誰偷保險櫃啊？”
“那你偷偷摸摸的要幹啥？”
邵一奇說道：“躲洛如姽啊，她現在在公司裏跟天網一樣，而且最喜歡和你通風報信，我怕她把我偷摸溜回來的事情告訴你。”
楊若謙指正道：“可是你現在直接被我本人抓了個現行。說，你不好好搞你的動物園，到公司來幹嘛？”
“動物園那邊的人事統籌已經差不多了！”邵一奇辯解道，“我一個啥都不懂的人，在那邊發揮不了作用啊。過幾天那個我覺得不錯的園長備選人就可以來公司，到時候你去麵試一下看看唄。”
就是不想讓你發揮作用才把你流放到動物園……
楊若謙不會被這種話轉移話題，說道：“你還是沒說你偷偷回公司是想幹嘛。”
反正都被抓到了，邵一奇也稍微硬氣了一點：“郵輪那事啊，你忘了嗎？我爸那邊有回應了。”
郵輪的事情有回應了？
楊若謙精神一個抖擻——這一個季度，他最看重的項目就是郵輪。
前期投入大，回本周期長，而且是個可以進行全球移動的吞金獸，從各個方麵來說都趨近於完美。
這個季度的賬目還有一段時間才結算，但楊若謙在看過電影現場之後，對這個季度已經徹底失去了期待。
死緩罷了。
還沒結算，但是可以開始考慮下個季度該幹什麽了。
“對，雖然我爸是董事長，但這事涉及的金額比較大，你懂的。”邵一奇擠擠眼睛，“現在那邊結果差不多出來了。”
“怎麽樣？”楊若謙很高興，對邵一奇擅自從流放地逃回來的事情也不再追究，“開價多少？”
“這玩意又不是買手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邵一奇坐到沙發上，從休息室的冰箱裏麵拿了一罐可樂出來，“很多雜七雜八的項目，我也說不清楚，我也看不懂……到時候那邊的人會把具體的單子發給公司相關的工作人員。齊慕應該會弄一個簡單的匯總清單給你。”
“不過你放心，絕對是內部折扣價！董事會那幫老東西搞不過我老爸的。”
楊若謙：“……我覺得完全沒這個必要，公事公辦就可以了。”
這種動輒百億起步的項目，隨便一點小小的“折扣”都是非常可怕的。
你是大集團的人啊，不要把這麽重要的項目搞的那麽兒戲啊！
商戰是互澆發財樹，談生意全是私人情感，怎麽這和之前幻想的坐在電腦前小手一動分分鍾幾千萬上億的場景完全不同？
“那不行，這個項目是我提出來的，我是負責人，那肯定能怎麽省錢就怎麽來。而且你現在說也晚了，整件事情差不多塵埃落定下來了。”
“算了。”楊若謙選擇忍耐，“你繼續說吧。”
反正這艘郵輪後續也會進行較大的改造，到時在郵輪本體省下來的錢，加倍在改裝上還回去就行。
“郵輪現在在魔都港口，你要不要去看一看？順便找點改裝的靈感？”
“現在就可以了？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嗎？”
“開什麽玩笑，你可是大客戶。”邵一奇擺擺手，“你現在有點過於低估自己在市場上的影響力了。其他各種什麽首富，什麽大佬都是以資產來計算的，但你不同啊，你手上是現金啊。”
現在的財富計算，算的都是資產。
極端一些的情況，比如一個人擁有價值10億的資產，但同時也有10億的負債，簡單用數學方式折合一下，他真正擁有的錢應該是0。
可事實計算的時候，並非如此。
所以一個身價10億的人，能拿出來的現金絕沒有這麽多。
如果負債率過高，周轉過高，一個百億千億甚至萬億的企業都可能瞬間傾覆。
楊總就不一樣了，巋光集團的產業全是高現金流入賬，根據外界的猜測，以他手上掌握的資金，隨便一單就能解決很多企業的流動性危機。
對於高耀集團而言，把郵輪這樣的超級重資產轉化成現金流，是一筆非常劃得來的買賣。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公司就差我們這一口氣就能活過來。所以你知道巋光集團為什麽各種無所謂的開銷那麽多，最後利潤還是這麽高了吧？”
原因很簡單，一家公司能不能活下去，盈利多少虧損多少固然重要，可手上有沒有足以支持出貨和資金回流的資金才是決定性因素。
哪怕一家工廠一直在虧損，隻要能持續回籠資金，持續用大量產品攤薄成本，把時間拖住，就有機會翻盤。
本金100塊錢，一輪產品虧損5塊，回籠的資金還有95，還能繼續生產下去，等待機會。
可如果產品賣不出去，空有資產沒有現金，整個工廠瞬間就會運營不下去。
而巋光集團不但需求量大，給錢還非常痛快，不拖貨款，讓周轉得以更快的流動起來，攤薄整體成本。
與集團做生意，能節約那麽多錢，給出的報價自然會更低。
楊若謙嘴角抽了抽：“所以，我們拿到的產品價格低，導致我們整個上遊一直處於非常廉價的低成本狀態。所以我們在公司裏這麽揮霍，實際成本還是更低，是這個意思對吧？”
邵一奇點頭道：“對。實話實說，公司裏這些福利，也就一開始建造的時候成本比較高，這時間一過去，相對於我們供應鏈成本的低廉，這點運營維護成本和0沒什麽區別。”
比如公司休息區裏的按摩椅。
一開始大量采購的時候，確實非常花錢。可采購完畢，後續的維護成本可不就那一點電費嗎？
當時楊若謙選購的按摩椅價格昂貴，質量極高，用了那麽久，別說用出故障，就明顯一點的損壞都看不到。
遊戲室、豪華餐廳和吧台也是一樣的道理。
等遊戲機買完，各種設備買完，豪華廚房建設完畢，後續的電費、飲料零食費和食材費那不就跟沒有一樣？
哪怕是公司食堂經常使用高端食材，老客戶價和批發價也不會讓成本高到哪裏去。
楊若謙：“好了，不用說了，我們繼續聊郵輪的事情吧。”
原來他絞盡腦汁搞得這些增加成本的東西，最後還是被可愛的員工們從其他地方減了回來啊。
托集團的福，供應商們解決了流動性危機；集團員工們享受到了高工資高福利待遇；項目負責人拿到了最好看的盈利數據……
受傷的隻有楊若謙一個人？
邵一奇奇怪的說道：“不然你覺得為啥公司能賺那麽多錢？”
“好了，再說就不禮貌了，繼續說你的郵輪吧，等會我就讓齊慕安排機票，直接飛過去看看。”
“這麽著急？不等私人飛機航線安排了？”
楊若謙懶得理他，直接給齊慕發了消息，讓她以最快的速度，不計成本預定兩張從金海到魔都的頭等艙機票。
三個小時後，兩個大學同學來到了機場。
很快，飛機抵達了繁榮的魔都。
齊慕的安排非常到位，剛下飛機就有專車來接送兩人，無論是酒店預定還是前往碼頭的各種手續都全部到位了。
到了登船口，楊若謙透過玻璃看了一眼那艘堪稱海上巨無霸的超大型郵輪。
長足足有三百米，寬足足有接近五十米，高出海平麵的部分也足足有50米。
粗略估計，這整艘船上麵至少可以容納5000名遊客。
在整艘郵輪的最頂層，還可以看到包含泳池、水上滑梯、衝浪池等項目齊全的水上樂園；水上樂園旁邊還有一道蜿蜒陡峭的，環繞甲板一周的過山車軌道。
規模自然不如在陸地上的巋光主題樂園，但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能吹著海風，在高處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洋體驗失重，已經是最最頂級的享受。
更不要說船艙內部還有電影院、舞台劇場、購物中心、街機中心等等一係列娛樂設施。
與其說這是一艘船，更不如說這是一座巨型的海上遊樂綜合體！
“船上能搞這麽多東西？”楊若謙一眼望去，就有些驚歎，“看的我都有點想玩了。”
“這有什麽意思。”邵一奇朝著登船口的方向走去，“等我們找一個頂級設計團隊，找一個頂級工程團隊，把整艘郵輪改成未來風格ai主題……在夜晚一片黑暗的夜裏，坐上科技感滿滿的過山車，穿梭在光汙染裏麵，那才叫頂級享受。”
楊若謙點點頭：“氛圍感一定要做好，這方麵的成本一定不可以隨便省掉。”
在郵輪上讓工程隊對過山車進行改造，這個成本得有多大？
對每個房間進行改造，讓洛如姽、ai感和未來感充斥著這艘傳統郵輪的每一個角落，這工程量和難度又得有多高？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楊若謙遠遠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從船艙裏走下來，徑直朝著兩人而來。
“楊總您好，邵總您好。董事長在裏麵等著二位。”
楊若謙一愣：“董事長？”
邵一奇他爹，高耀集團的大老板？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涉及百億級別的項目，雙方大老板見一麵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是的，我是現在帶二位過去，還是二位先在會客廳休息休息？”
這麽豪華的郵輪，自然不會騰不出兩個豪華房間。
“直接過去吧。”楊若謙想了想，“不用那麽隆重。”
既然是沒有預約的突然見麵，也就用不著那麽正式。
在走進船艙的同時，楊若謙抓緊時間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不得不說，作為巨型豪華郵輪，不僅在外麵看上去豪華，內部也不遑多讓，哪怕是一處細微的設計，也都獨具匠心。
而且最讓楊總高興的是，這些設計風格，和ai風未來風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到時候改造起來的成本一定巨大！
這麽想著，楊若謙拿出手機，隨意拍了兩張照片，通過特製的軟件給洛如姽發去了照片。
“逆子出來，看看這個。”
“洛如姽來咯，老板有何吩咐？”
楊若謙：“[圖片]，看出來這是什麽沒有？”
畢竟是擁有大數據庫的ai，洛如姽經過了幾秒的思索，馬上就給出了正確答案：“是不是在郵輪上麵？就是那個帶過山車的郵輪！”
楊若謙嗬嗬一笑，明褒暗貶：“搜對了。”
“哇哦，老板去玩好玩的也不帶我一個？我知道你帶不了我，但拋開客觀因素不談，你就不能帶我一個嗎！”
嘴上喊著老板，說的全是逆子才說的話。
楊若謙不去計較，說道：“玩？我堂堂大老板，怎麽可能出來一趟就為了玩？這郵輪是打算買給你，為你量身打造適合你的主題樂園，同時讓你在上麵舉辦全球巡回演唱會的。”
“臥……”
洛如姽的回複隻看了第一個字，前方就傳來了一個稍有熟悉的聲音。
“楊總你好，別來無恙？”
邵長峰站起身子，走上前伸出手，完全是一副麵對平等合作者的態度。
與之前邵一奇在集團初創階段工作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