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謙盯著那聊天框看了好一會，然後默默的回道：“你先講，我再決定我在不在。”
豹撲app就是虞靜雨和保安大爺聯手搞出來的東西，現在流量突然暴增，很難說她會不會提出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要求。
比如引進廣告，靠流量賺錢？
比如新增更多的付費服務項目……
再比如，削減引流的開支——反正現在豹撲app上線還沒多久就有這麽多流量，遠遠超出當時的預期，適當削減一點預算，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如果虞靜雨敢上述這些事情，楊總就隻有一個態度——不在，不見！
虞靜雨：“……老板，不是什麽很大的事情，就是我們的豹撲app服務器有點不夠用了，可以撥點款，給我們租一個更好的服務器嗎？”
哦，原來是要增加開銷啊，那沒事了。
楊若謙打字回道：“這事啊，沒問題……你們預算是多少，定好了沒？”
一個大型社交平台的服務器，向來都是必要且主要的開銷，用於安全儲存各種用戶的數據以及平台數據。
像是類似騰順之類的大型集團，全球有超過幾百萬台服務器在工作，為此甚至專門建立了一個安全部門。
為了讓這些數據能夠被妥善保管，數據中心的冷卻便是一項巨大的開銷。
哪怕是隻有一萬台服務器的數據中心，冷卻措施也必須片刻不停，冷卻塔每一個小時都至少要補兩次水，以保證機房冷通道的溫度不超過25度，熱通道不能超過30度。
但凡冷卻機組停電五分鍾，機房的溫度都能直接飆升至70度。
用工業用電計費，每月綜合維護少說都要耗掉兩三百萬。
每月兩三百萬的支出，怎麽能省呢？
虞靜雨見老板答應，先是發了個哀求的表情包，然後才有些小心翼翼的打字道：“楊總，就……每個月撥50萬可以嗎？您別看這個數字離譜，但真的需要這麽多開銷啊！”
天知道虞靜雨到底是用了多大勇氣才敢把這段話打出來，點了發送。
編輯這段消息的時候，虞靜雨不知道刪改了多少次。
自己這個偷偷說老板壞話被現場抓包，被安排了一項重要任務卻還沒見盈利就伸手要每月50萬的人……會不會被公司保安直接扔出去啊？
可沒辦法啊，50萬的費用已經是想盡辦法極力壓縮成本之後的數字了，真的一分錢都省不下來了。
楊若謙看見這個遠低於預期的數字，立刻發表了不同意見：“50萬哪裏夠？我們做這個平台，目標保底是國內前十，上限是世界第一！”
“50萬的維護費？太少了！你看看別人的數據中心，動輒幾百上千萬的維護費。怎麽了，別人的可以花幾百萬，我們的就隻能花幾十萬？”
“讓別的公司看到還以為我們巋光用不起服務器！再買一個，一人一個！”
虞靜雨：“……老板大氣，謝謝老板刷的一個超級火箭。那，就一百萬？一百萬的話基本可以很好的解決問題了，等把這批客戶穩定下來，賺到錢之後，以後更換服務器什麽的也能盈虧自負了。”
怎麽說了半天，就隻說到了一百萬呢？
楊若謙恨鐵不成鋼——果然是還在上學讀書的學生，沒見過什麽世麵，區區一百萬一個月的開銷都那麽小心翼翼的。
“既然你都說了以後要更換更好的服務器，那為什麽我們不直接一步到位，幹脆現在就換上更好的服務器？”
仍在讀書，思維邏輯都尚處巔峰狀態的虞靜雨頓時有些懵了。
反正以後都要換更好的服務器，那為什麽不現在換？
這話聽上去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但是細細品味就會覺得實在過於離譜——要這麽說，反正以後都會賺錢，那現在早早背一屁股債也無所謂咯？
不能夠啊！
但那是老板意見，區區一個虞靜雨怎麽敢違背？
“老板，要不還是你說個數吧……小女子見識比較窄，做不了那麽大的決策啊。”
“給你們撥500萬，不夠立刻向我匯報，你有什麽意見嗎？踴躍發言，不要有顧忌。”楊若謙根據自己的經驗，隨口說了個不會觸及違規條例的數字。
以現在豹撲的用戶流量，肯定不可能真的專門為此搞一個對標穀歌的數據中心。
但是每月五百萬維護費的服務器，還是可以搞一下的。
“哪還能有一點意見呢？”虞靜雨吐槽一句，“不過還有另一件小事情，我想征詢一下您的建議。”
隻是征詢意見，不是下達病危通知……楊若謙放心了點了下頭：“說吧。”
“就是我們這個app，目前隻有一個包月會員是付費項目，開通了也就能換點字體，讓名字更醒目一些，價格也不貴。感覺光靠這一項服務，不太好收回成本啊。”
如果服務器租賃費用隻是每月50萬也就罷了，現在楊若謙大手一揮，直接乘10來了個超級加倍，盈利壓力一下子就拉滿了。
光靠這一點增值服務，這一點包月費用，在目前階段根本就不可能蓋過運營成本。
想要賺錢，要麽就加多更多的增值服務，要麽就鐮刀向外，找到願意投錢的廣告商做廣告植入。
雖說目前app仍然處於新開發的燒錢階段，但是能少花一點還是少花一點比較好……
好個鬼啊！
楊若謙想都不想，直接找了個借口拒絕：“現在我們app剛剛才弄起來，別看流量大，其實用戶粘性很低很低，要這麽一搞，人直接跑光了，我們好不容易做起來的口碑也沒了。”
虞靜雨又問：“那宣發費用呢？福利力度呢？感覺現在創作者和用戶對我們的app評價都很高，很大一部分不是因為福利來的，感覺燒錢的力度可以減小很大一部分。”
不是，怎麽還在說省錢的事情呢？
實習生就是實習生，遠遠沒有老員工那麽上道那麽聽話。
“趁熱打鐵的道理你懂不懂？”楊若謙翻了個白眼，“現在大好形勢，我們更應該加大力度，怎麽能半途而廢？你不要總想著省錢，需知舍得還錢才能賺更多的錢。”
說到這裏，手機上正好彈出消息，豹撲app的下載已經完成。
楊若謙頓時沒興趣再和虞靜雨就省錢問題多做討論，關掉微信點開了豹撲。
簡單的注冊好賬號，給自己取了一個叫“虧光大老板”的id之後，楊若謙順利進入了app。
偏好內容方麵，他選擇了“遊戲”、“電影”、“電視劇”和“小說”四個大類。
整個軟件的界麵布局和上次看過的beta版基本大同小異，除了一些界麵上的優化之外，楊若謙用起來那是一個輕車熟路。
粗略掃過了首頁的一些內容之後，楊若謙點開了右下角的評分界麵。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地方。
豹撲app的初衷，就是一個影視劇評分軟件，主打自娛自樂，順帶著燒錢。
除開評分之外的其他界麵，都隻是為了騙一下預算罷了。
然而剛打開評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比分。
“YTG 1－2 NP”
楊總懵了一下……這特麽是什麽東西？
等等，YTG……怎麽看上去這麽眼熟呢？
這特麽不是自己當初隨手弄的，現在交給阮敏兒打理的電競戰隊嗎？！
為什麽能出現在這個評分欄目下麵啊？
不過……YTG在去年拿到世界冠軍之後，楊總就對這支戰隊徹底死心，不再過多關注。
源源不斷的讚助商廣告鋪天蓋地的來，直接活生生把一個燒錢大戶奶成了盈利大戶。
現在看起來，好像在聯賽中不複往日的統治力了？
難道……電競俱樂部這個項目又能支棱起來了？！
楊若謙精神一振——一個失敗項目要重新煥發生機了？
此時他也顧不得為什麽影評app裏出現遊戲這種奇怪的事情，點進了這場比賽評分的詳情頁。
在1－2的評分下麵，是一長串關於雙方參賽選手的評論。
YTG－大軟，“草履蟲，隻能進行簡單的生命活動。”
YTG－XX，“蚯蚓，隻會簡單的蠕動，但是可以拿來釣魚。”
YTG－KJP，“冒充職業選手。”
“……單細胞大戰草履蟲。”
看著網友們毫不客氣的對自家選手冷嘲熱諷，楊總越看越精神，越看越高興。
好啊！
看起來YTG最近的發揮確實很不好，看看把一向溫柔講理的網友都氣成什麽樣子了？
雖然這些評論看上去十分搞笑，但惡毒也是真的惡毒。
或許，去年的YTG奪冠隻是一個意外，現在的YTG才回到了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位置上？
等YTG成績越來越差，熱度越來越低，一次又一次讓讚助商們失望……那些天價讚助會不會就能因此消失？
最關鍵的是，如果YTG慢慢失去了熱度，那開在對麵千達廣場周圍的那一堆產業，說不定也會跟著受牽連！
活了，這一整盤棋好像因為YTG的發揮失利，出現了被盤活的可能性。
隻要能讓YTG回歸電競俱樂部的燒錢本質，迷途知返，懸崖勒馬，那就仍不失為集團的好臂膀。
楊若謙又翻了翻職業比賽的記錄，發現YTG今年成績雖然大不如前，但還是勉強保持了T1隊伍的水準，如果發揮不失常，進世界賽還是很有希望的。
出現了頹勢，但還不明顯……
“現在這些網癮少年正處於低穀期，一下從萬人追捧的冠軍變成了爭相嘲諷的對象，心態肯定穩不住……”
“我得抓緊這個機會，一舉瓦解掉他們的意誌才行。”
說做就做，楊若謙暫時把豹撲放到了後台，打開了和阮敏兒的聊天框。
一上來他便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看了看你們最近的發揮，好像壓力有點大是嗎？”
大概是因為訓練結束在休息的緣故，阮敏兒很快發來了消息：“楊總……你也看到了，對不起啊，是我們沒發揮好，讓你失望了。”
連一向活潑樂觀的阮敏兒都是這個態度？！
想當初阮敏兒是多麽意氣風發？
楊若謙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沒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們已經拿過一次冠軍，已經證明過自己，給集團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可以挺直腰板堂堂正正說話。”
“怎麽可能有人能一直處於巔峰狀態呢？”
“現在你們要做的事情隻有一個，就是好吃好喝的玩，享受勝利者應該有的待遇，遊戲什麽的，隨便比一下就行了，贏不贏無所謂。集團完全不在意。”
“你們最近壓力大是吧？這樣，我給你再撥點款，你們想吃什麽想玩什麽想買什麽自己決定。”
“輸了又怎麽樣？贏過就行！玩，給我狠狠的玩，訓練什麽，把最近的訓練任務全部取消了，出去玩！”
楊若謙打完這段話，十分得意的笑了。
首先在道義上占據製高點，告訴這群小夥子他們已經非常牛逼，不需要再用贏來證明自己了。
其次在精神上讓他們放鬆，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哪怕輸了比賽，集團依然不會放棄投資，讓他們失去生活上的壓力。
最後，在物質上腐蝕他們，用吃喝玩樂占據掉他們的訓練時間，讓他們原本就不那麽好的狀態雪上加霜。
三重打擊，不怕YTG無法隕落！
阮敏兒：“老板，我們……”
楊若謙不給一點辯駁的空間：“好了，就這麽定了，我等會讓財務聯係你們，記住，比賽不重要！”
“對了，那個訓練場館你們用了也有一年時間，有些老舊了吧？趁你們出去玩的時候，我找人給你們重新裝修一下，多裝點其他設施。”
“……”
此時，就在對麵訓練館，全體YTG成員都看著屏幕，看著楊若謙發來的這些話，沉默許久，一言不發。
在剛剛，聽說巋光集團老板親自過問最近比賽事情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好了挨罵，甚至引強援，讓他們坐冷板凳，乃至直接解約的準備了。
結果等來的，卻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幾人的心情可謂無比複雜。
阮敏兒看了一眼跟她一起奮戰已有一年的隊友們，緩緩打出了幾個字：“老板，一切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