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全村的人,這十個漢子足足幹了三天三夜,在這三天時間裏,他們抹去了眼淚,隱去了悲傷,無言的做完了這些必須要做的事,然後,他們走上了通往皇都的路,那是一條複仇之路,盡管路的盡頭是無底深淵。
策天館,是三皇子招賢納士的場所,皇子為皇帝輔理政務,是允許在民間招攬賢人名士的。此時的策天館內,三皇子笑容可掬的拍了拍徐元良的肩膀道:“你們願來,本王萬分欣喜,今後你們的仇,就是我的仇,你們的一生榮光,也都係於我一人。”
“春香母子現在在什麽地方?”徐元良麵無表情冷冷問道。
三皇子笑容微僵,幾秒鍾後才在徐元良耳邊輕輕說道:“他們母子被關在天牢,父皇不死,我也救不了他們,所以,你要趕快咯!我也無法確定他們能熬到什麽時候喲!”
一周之後,三皇子以尋訪到一名絕世劍客為名,邀請皇帝到後花園賞劍,因為此劍客人稱“水裏劍”,所以劍法展示需要在池塘中進行,而觀賞的最佳位置,自然就是那條飛天虹橋上了。
皇帝不疑有詐,欣然接受,他雖然本身未曾修煉,卻對天下高手很感興趣,平生一大愛好就是觀看絕頂高手對決。
皇帝端坐於橋中央的龍椅之上,身後站著兩名護衛和一名宦官,除了三皇子站在一旁外再無其他人。
一名白衣男子飄然而至,在距離水麵還有半米高的地方停下,懸空單膝跪下行禮道:“草民許闖拜見陛下。”
“你就是水裏劍?”皇帝聲音洪亮,看來身體狀況還不錯。
“陛下慧眼如炬,水裏劍確是草民的諢號。”
“據說水裏劍一劍入水天下無敵,朕今天可是要一飽眼福了。”
“那隻是道友們的戲言而已,當不得真。不過草民手中的這一柄劍在水中未逢敵手也是不假。”
這句話誰聽了都能感到水裏劍自負到了極點,簡直有些目中無人。
不過皇帝似乎就是喜歡這種桀驁不馴的修士,他哈哈一笑道:“你一個人舞劍也無趣,不如讓我身邊的護衛與你交手,如此也更能展現你的本事,可好?”
水裏劍淡淡一笑:“陛下有旨,莫敢不從!”
距離飛天虹橋百米遠的一處樹叢裏,徐元良和陳斌桂兩人藏於其中,徐元良手中緊緊抓著一根繩子的一端,表情嚴肅,呼吸都難以平穩。
這幾天他們以飛天虹橋還有不夠完善之處為名,在橋內安裝了機關,隻要徐元良輕輕一拉手中的繩子,飛天虹橋下將會有飛箭射向皇帝,這種凡人手段在發動以前就是大修士也難以察覺,畢竟沒有任何靈力波動。至於發動以後是否能得手,那就是五五之數了。
皇帝身後侍衛走出一人,此人麵目剛毅,三十多歲模樣,體型壯實,用的是一柄宮廷護衛製式大刀。
水裏劍被譽為一劍入水天下無敵,自然是看不上隨隨便便一名護衛,他輕蔑的淡笑道:“若是在別處,或許你還能撐一撐,但是在這水池子裏,擊敗你隻在眨眼之間。”
護衛沒有任何反應,冷冷的來到水裏劍麵前,緩緩拔出佩刀。
處於緊張狀態的徐元良手一直在抖,身後的陳斌桂催促道:“差不多了元良,等下他們一交手就是最好的時機。”
陳斌桂說的沒錯,皇帝身邊就兩個護衛,其中一人對陣水裏劍,那就隻剩下一人了。對戰一開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必然都在水池子那裏,這個時候發動機關,隻要護衛比正常情況下反應慢了那麽一點點,這麽近的距離皇帝定然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徐元良厭惡的瞥了陳斌桂一眼,“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
陳斌桂心頭一震,故作無辜道:“元良,你知道什麽?”
“哼!殺了全村人的,是三皇子吧!”忍了那麽久,徐元良實在不願意在陳斌桂的醜惡嘴臉下再忍下去,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除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根繩,一切都不重要了。
“元良,你胡說什麽呢?”陳斌桂矢口否認。
“我胡說?嗬嗬,你早就是三皇子的狗腿子了吧,你就是三皇子安插在我身邊,用來勸說我投向他的棋子,你的家人早就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我說得對麽?”徐元良語氣冰冷至極,卻也不容置疑。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村子裏,我找不到春香母子的時候,你非常確定是皇帝抓走了春香,努力的勸說我回到皇都投靠三皇子。嗬嗬,為什麽你可以那麽確定?因為那些都是你早就想好的說辭!”
徐元良冷笑一聲道:“大家都在抱著家人屍身痛哭的時候,你卻有時間跑來找我,後來埋葬全村人的時候,我也留意了,根本就沒有你的家人。還有,所有人院子裏的腳印都是雜亂的,但你家院子是整齊有序的,說明他們是在安全情況下離開的,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被大批官兵闖入殺害。陳斌桂,是你把春香母子與我的關係告知三皇子的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是為了錢麽?那可是全村近千條人命啊!”
陳斌桂手中緊握匕首藏於背後,這個時候他還不能有任何舉動,畢竟繩子握在徐元良手中,他冷哼一聲道:“我為什麽這麽做?是為了錢,也不僅僅為了錢。來過皇都之後我再也不願意在木客村那樣的地方生活下去,哪怕是一天。放棄皇帝給的官職那沒話說,我們都知道他是惺惺作態,但你為什麽拒絕三皇子?你明知道我們回去之後,隻要皇帝一個念頭,我們照樣全都得死,依附三皇子才是唯一的出路。你們想死我可不想,我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如果可以,我也不願全村人全死了,但他們不死,三皇子覺得激不起你對皇帝的怒火。害死他們的,還不是你麽?”
“陳斌桂,你個畜生!”徐元良的聲音冰冷之極,讓陳斌桂為自己辯解的舉動顯得那麽可笑。
陳斌桂正在猶豫要不要動手,徐元良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抬頭順著徐元良的目光看去,赫然發現遠處屋簷上有幾個人影。
是春香母子!
兩個把臉蒙起來的人手中提著大刀,刀刃幾乎觸碰到了春香的脖子,小墩子被春香僅僅摟在懷裏,兩母子嘴都被布條塞了起來,發不出聲音。
徐元良心中恨意爆升,此刻他更確定抓了這兩母子的不是老皇帝,而是心狠手辣的三皇子!
三皇子擔心自己關鍵時刻下不了手,所以用春香母子二人的性命進行威脅,徐元良握緊了手中的繩子,那就是春香母子二人的命啊!
他怎會不知,他與春香母子二人的結局隻能是陰陽相隔。即便是他刺殺皇帝成功,三皇子也必定不會放過自己。
徐元良冷笑一聲,“陳斌桂,你以為我們能活下去?就算是你,三皇子在事後也一定會除掉的,你可是他刺殺皇帝的證人啊!”
就在這時,護衛和水裏劍誰都不願先出手。僵持一會兒後,水裏劍不想再磨蹭,低喝一聲,池塘如安裝了炸彈一般,突然水花四濺,當水落下之時,一柄帶著強大靈力的劍直衝護衛麵門而來。
護衛依舊毫無表情,似乎從來沒有動過一樣,那柄劍發出“鐺”的一聲,竟然被分為兩截,一截飛天而去,另一截直插池底。
徐元良完全看呆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回過神。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他驚恐的看向春香母子所在的方向。
這一看,他的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