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之所以選擇先來器靈門,自然是因為懷尚清的托付,而且有了這層關係,料想讓器靈門站隊的話,多少也有些把握。
器靈門的十幾名守門弟子正在聊著“吞人魔”的消息,其中兩人是剛從外邊回來,今天就輪到他們守門了,其他人這幾天都沒能出去過,所以剛回來的兩人就對著沒出去的人滔滔不絕,賣弄在外邊的所見所聞。
“你們說,七大鑄知不知道這個消息?”
“那是自然,隻不過他們未必會信。據說目前八大宗裏還沒有哪個宗門派出人數去找這個吞人魔的。”
“想來也是,畢竟太玄乎了,若是貿然行動,最後卻是假消息,八大宗豈不是臉麵全無,謹慎一些才好。”
“嗯?有人來了!”
守門弟子一看,來人並不是他們器靈門的人,立刻嚴陣以待,表情冷酷,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什麽人到訪我器靈門?報上名號!”
器靈門作為八大宗之一,排場自然得有,不是什麽人都能來訪的,如果要定製靈器也不是來器靈門總部,而是去遍布在大陸各地的店鋪即可。
“鄙人葉孤舟,受懷尚清老先生所托,前來器靈門送仙器。”徐潛輕鬆自然,麵對這些基層弟子,也算是態度平和,完全沒有大高手居高臨下的姿態。
送仙器?人人都知道仙器是什麽,但送仙器是什麽鬼,不說器靈門了,就是整個鴻蒙大陸無數年歲月裏,又什麽時候有過送仙器這種事情?
“他……他是……吞人魔……”兩個剛才還在侃侃而談的弟子其中一人見過所謂吞人魔的畫像,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整個人的身體不住的發起抖來。
原本還不知道對徐潛這句“送仙器”如何反應的弟子們,此刻聽到“吞人魔”三個字,立刻全都為止一震,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緊張的盯著到訪之人。
“你確定此人就是那個吞人魔?”領頭的弟子低聲詢問,認出徐潛來的那人與徐潛四目相對,全身一緊,雖然那是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可他感到的卻是後背發寒。
“我……我……”這名弟子話都說不出來,不是因為太緊張舌頭僵硬,而是他不敢說了。萬一這魔頭突然出手殺了自己,自己周圍的這些同門根本不可能保護得了他,就算是宗門裏的七大鑄出手,也不可能會在乎他這個小人物死活。
“怎麽?器靈門現在這麽財大氣粗了麽,連仙器都不要了?還是你們已經記不得誰是懷尚清了?”
說實在的,這些弟子的確不知道懷尚清是誰。
當年懷尚清離開器靈門前往丹穀的時候就已經是太上長老了,這種身份平時完全是深居簡出,幾年都不一定露一次麵,後來的失蹤也隻有當時的器靈門高層知道,畢竟不是什麽好事,也就沒必要宣揚出去了。過去了兩千年,更是沒人記得這位曾經的太上長老了,就算是當年知道此事的門內高層,埋到土裏也有一千多年了,如果說還有人記掛著懷尚清的話,估計也是因為懷尚清當年帶走了宗門至寶琉璃盞一去不歸。
“你可是吞人魔?”領頭的弟子不想知道懷尚清是誰,也不關注什麽仙器,隻要眼前此人真的是那令人聞之色變的吞人魔,那或許今日便是器靈門的大難。
領頭的弟子手中早已準備好警報符篆,隻要徐潛有所異動,他將會立即燒毀符篆,而宗門內便會得知發生了緊急情況。
“吞人魔?”徐潛愣了一下,這個不怎麽好聽的江湖諢號他其實並不怎麽想接受,人家一個白麵書生,人畜無害的模樣,卻得了這麽個諢號,若是類似於什麽“玉麵小飛龍”之類的他也就痛痛快快給認了。
看到徐潛沒有否認,對方心中大致有了判斷,這般遮遮掩掩的舉動讓人更起疑心。
徐潛懶得跟這些守門弟子多廢話,他今天來器靈門要做的兩件事都跟這些弟子說不著,必須麵見能當家主事的。於是,他很幹脆的拿出了一件仙器。
那是一柄大刀,造型雖然中規中矩,但隱隱有仙氣縈繞其上,有些眼光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這柄劍的不同凡響。這裏便是四個世界中對煉器最專業的器靈門,絕對不缺能看出來的人。
隻是,這些守門弟子不在此列。
他們看到徐潛不動聲色拿出兵器,第一反應很本能的就是對方要出手行凶,於是連忙燃起警報符篆。
徐潛看得出那是符篆,雖然不清楚是什麽作用,但也感受到了這些弟子極度的戒備,一個處理不好便會兵戎相見。
“你們看,這就是我說的仙器,還有很多,都是給你們器靈門的,勞煩諸位去請一下貴門的七大鑄。”
徐潛是來談隊友的,不是來打架結仇的,而且懷尚清仙逝之前也請他照看一下器靈門,他沒理由一上來就對人家的弟子動手,語氣態度上甚至還有些放低了身段,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這是第三次聽到“仙器”這個詞了,可到了這些弟子這裏,他們隻覺得是一種威脅。一個凶名赫赫之人手提大刀來到家門口,還一個勁兒炫耀手中的刀威力有多大,換了誰都會認為這人不懷好意吧。
“誓死保護宗門!列陣!”領頭弟子一聲令下,十幾名弟子立刻訓練有素的擺出了個對敵的造型。
器靈門自然是有護宗大陣的,隻是這些守門的弟子並不會得到大陣的保護,除非他們退到宗門之內,但他們又怎麽可以退?一旦打起來,這十幾個人都還不夠給吞人魔塞牙縫的呢!
看著眼前這些視死如歸的弟子,徐潛心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們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耳朵,我說得還不夠明白麽?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不知我器靈門何處得罪了閣下,竟要上門逞凶?”
聽到這聲音,雙方心中都是一鬆。弟子們有個主心骨,而徐潛也終於不用跟這些基層弟子磨嘴皮子了。
護宗大陣一般都是能隔絕靈識的,否則某位強者隻要靈識一掃,還不把宗門裏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徐潛並沒有提前得知來人。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看模樣文質彬彬,身形還有些瘦弱,與傳統意義上的打鐵匠的形象背道而馳。打鐵匠,是徐潛心中給人家煉器師的直觀定義,雖然他也知道煉器師絕非打鐵匠那麽簡單,而且所煉之器也包含多種材料,甚至一名技藝高絕的煉器師與煉丹師一樣,本身就是一名學識淵博的名士大家。
“你是五鑄大師?”
器靈門曆來都有七大鑄主事,也就是七個人,但這七個人不是特定的七個人,而是一個名號,也相當於地球上一些組織機構的職位,前人大限之後,便會有新人頂上。徐潛知道,當下的七大鑄中,五鑄生得一副書生長相,在七大鑄中是最善於與外人溝通交流的,具有“外交部長”的職能。
“我是五鑄,不知道閣下親臨我器靈門所為何事?”
五鑄瞟了兩眼徐潛手中的大刀,他自然能看出這是一柄仙器,但並沒有對徐潛太過客氣,隻是保有最低限度的禮節,器靈門這樣的超級大宗門,遇到來犯之敵自然是不會客氣的,隻要確認徐潛來者不善,五鑄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懷尚清前輩臨終前托我拿些仙器給器靈門……”
隻是這短短幾個字,五鑄腦中“轟”的一聲如響雷炸起,之後他就什麽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