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一愣,這可是一個還有些熱度的哲學思辨命題啊!就算是在經典佛學當中,也有涉及。時先生難道對哲學感興趣?

看到徐潛沉默不言,時先生適當的進行引導。

“你說仙神應該與凡人講究個眾生平等,從凡人的角度來考慮,是有利的。而人與動物而言,人又是強者,人就是動物眼中的神,難道應該也給予動物同等的權利麽?人能做的,動物也可以做,人能享受的,動物也應該享受?如果不的話,是否就不平等呢?你的振振有詞,都是基於凡人的角度出發的吧!人處於食物鏈頂端,弱肉強食,所以對動物怎樣都是合理的,對不對?仙神處於更上層的食物鏈,所以理應獲得更多的權利,這難道就有錯了?”

對於這一點,徐潛的確難以辯駁。那些動物保護者的言論畢竟是極少數,說人類可以吃素可以不殺生什麽的,會將問題帶歪,因為那是刻意回避了人本身的正常需求,就像老虎就是會咬人的,為了說明老虎不咬人,先把它喂飽了再做實驗,隻能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不對!徐潛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時先生,我想你這是偷換了概念。人是雜食性動物,若說宰殺牲畜是剝奪了它們的生命權的話,吃植物也是不可取的,植物也有生命,這樣辯下去人除了通過注入營養劑外就沒法活了。過去生產力不足,人需要保暖生存,也需要動物的皮毛,這也是生存所需。所以我認為,正常的生理需求,不應該被視為損害對方利益,這就是世間的法則,人力無法改變。但仙神對於凡人的欺壓,並不是他們的生存所需,而是為了滿足他們不可言說的私欲而已。這有如個別具有變態心理的凡人虐殺動物一樣不應容忍。”

時先生雙眼放出光芒,“不錯不錯,果然有想法。如果給你一身修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回到那個你曾經生活過的時代,你會怎麽做?”

“該殺的殺,該罰的罰,毀掉一個舊世界,重建一個新世界。”徐潛一身的戾氣,藏都藏不住,而且他也不想藏。“他心裏的真實想法還要更狠一些,那就是將那些自以為是不把凡人當人看的所謂強者,通通殺掉!”

那個世界裏,法官可以將凡人被告當庭擊殺。不說仙神,就隻是一介仙修,也能任意魚肉凡人,看上哪個女子想搶走就搶走,還是這名女子的榮幸。哪個平民膽敢說了句不敬神的話,第二天就會被下獄。凡人再努力也隻能居住在不超過人均二十平米的房子裏,而仙修的子孫一出生就有條件在自家的院子裏打籃球。甚至平民會因為穿一條沒資格穿的裙子獲罪,搭上幾條人命。

這樣的世界,不該毀去麽?

時先生發現徐潛狀態不對,他手指輕點徐潛眉心,然後歎息了一聲。

“人還是不錯的,就是戾氣太重。”他眼珠子轉了轉,“唉!都說了不介入不幹預,還是沒忍住,下次注意下次注意。走了!”

徐潛醒過來,看到的,是孔德的那張老臉。

“醒了醒了!”孔德激動的叫聲,林巧妮等人的腦袋都湊了過來。

“你們幹嘛?”徐潛厭煩的推開眾人。特別是孔德那兩個大鼻孔靠得那麽近。

“徐潛,你怎麽暈過去了?”

麵對林巧妮的疑問,他才緩緩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時先生呢?”

“什麽時先生?”

“就是這裏的老板!”

一名服務員也是跟在一旁的,他們店裏的客人都暈過去了,自然是要表示關心。

“老板已經走了有十分鍾了。”

林巧妮他們就是感到徐潛太久了,所以才讓服務員過來看一看的。

“走了?他什麽時候回來?”徐潛對時先生不辭而別感到不滿。

“我們也不清楚他什麽時候回來,他經常這樣的,有時候好幾天都在,有時候一年也見不到一次。”

徐潛無奈,幸好並沒有耽誤吃飯,時先生送的這一頓大餐真的是不錯,不僅食材都是極為少見的珍品,手藝也是堪稱頂級。吃了人家一頓,大夥兒對這家店的老板也沒有太大意見了,反正徐潛的確也沒出什麽事。

徐潛也跑到複生者之書裏問過其他人,的確有人也接觸過這位時先生,但正如當時時先生所說,其他人也是毫不知情,大夥兒討論了一下這位神秘人之後也就散了。

時空之城處處是盛景,按照花澗的說法,兩天時間,他們也就逛了個百分之一的景點,如果真想玩好了,得至少住上一年。

“花澗,我之前聽說,很多人都想成為時空之城的居民?”

花澗頗為得意道:“嗯!不過呢,時空之城是限製人口的,最多就一億人,所以啊,隻有當有人死去或者被罰出,才能有新的名額進來。”

林巧妮歪著頭繼續發問,“啊?這樣啊,還有名額的呀。”

“對啊,時空之城對於一億人來說完全能夠自產自足,大家都能過得很安穩。人多了的話,就會導致各種問題的發生。”

花澗話鋒一轉,神情有些落寞。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工作崗位是什麽,知道自己住在哪裏,誰會是我的老師和醫生,甚至多少歲結婚,都是在我尚未出生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

“什麽都安排好了?結婚這種事還能這樣安排的?那男方是誰也安排了麽?”林巧妮就如被針紮了一樣,突然就跳了起來。

“是安排好了的,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父母是知道的。”花澗輕歎一聲。

林巧妮直接炸了,“這叫什麽?包辦婚姻麽?盲婚啞嫁麽?還有這種事了!什麽事都安排好了,他怎麽不安排什麽時候死呢?”

“也安排了的,我們每個在時空之城土生土長的人都知道自己能活到多少歲。”

這回不僅林巧妮,包括奚九海和孔德也全都怔怔的看向花澗,徐潛一直在愣神,此刻也不由得一臉驚詫。

“修士呢?如果說普通人的命運好掌控,難道這麽多修士就都願意被他人控製一切?還有,新加入時空之城的人呢,他們可不是土生土長的,命運也會被安排麽?”

直男潛對於安排對象這種問題不是很感興趣,但連一個人壽命也能安排,那這就已經不是製度問題,而是一種通天手段了,甚至乎,隻有神能夠做到。

“隻要想成為時空之城的一員,就要放棄修為,成為一名普通人。時空之城的居民,沒有修士。新移民者,居住滿一年之後,也要開始接受既定安排。”

“整個時空之城沒有修士?”徐潛完全無法理解,“在這弱肉強食的獸人大陸上,一個沒有修士的主城怎麽能存活呢?”

“隻要有城主在,我們就會非常安全。”花澗臉上又恢複了自豪之色。

“這些規矩也都是城主定下的麽?他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是城主定的。至於城主的力量,從來沒有人有過疑問,隻要是城主定下的,就應該是這樣,不會做不到的。”

往後的遊玩,徐潛一直都心不在焉了,他在思索一個問題,仙神與人的問題。時空之城的存在似乎就是在探索這個問題。如果說城主是神,所有居民都是人,這裏就是一個神管理的世界,在這個什麽都安排好了的幸福世界裏,人們真的幸福了麽?

這個問題沒有人有答案,又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此刻,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守在時空之城傳送大陣外的池長老,非常的不幸福,他已經默默守了兩天,就是想等著徐潛等人在這裏再次出現,隻要他們需要回到享樂之城主城,就必須從這裏走。但他的失算注定了他的悲劇,因為他還在苦哈哈死等的時候,徐潛等人已經離開了時空之城,來到了力鬥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