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舟赫漸漸逼近,他的虎視眈眈絲毫不加掩飾,這是舟煬第一次覺得王兄竟如此可怕。

"煬兒真的認為北聿安對你是真心?"舟赫的唇角是輕蔑的笑:"女子與男子有什麽區別,她可以喜歡你,明日也可以喜歡別人,你敢賭嗎?"

他的每一個字眼都是挑唆,舟煬盡管知道還是不禁一怔,之後便笑了起來:"王兄多慮了,煬兒不敢說了解她,但也不是一個瞎子。"

"那就試試吧。"舟赫笑的詭異,隨後擺擺手:"母後在寢宮等你,去看看吧,有時間還是多陪陪母後,說到底還是親情可貴,外人總是靠不住的。"

舟煬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越想越怕,無數恐怖的念頭湧上心頭,猶如一條冷血的毒蛇纏繞在腳下,令她毛骨悚然。

與母後長達幾個時辰的促膝長談,舟煬依舊沒有緩和這種情緒,回到府中這種擔心的情緒漸漸猛烈起來。

她不知道舟赫想要做什麽,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從不想有一天她會與最敬愛的王兄站在對立麵,她也不知道原來王室的愛情真的是奢侈。

看似繁華不可一世的宮廷與那斷情絕愛的仙界又有什麽不同。

舟煬依偎在她的身邊,鼻息間都是這人淡淡的藥草香氣。

"北聿安,我睡著了,你守著我。"

"我守著你,就如同每一日那般。"

舟煬終於在她一聲聲安撫中沉沉睡去,翌日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她猛地驚醒坐起身四處尋找,在看到桌邊的人時鬆了一口氣。

"你該叫醒我的。"

北聿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知道一清早讓她情緒激動的原因是為何:"我醒的早了一些,見你還在睡就不想擾人清夢。"

舟煬伸出手癟著嘴軟軟的說:"北聿安,抱抱我。"

北聿安推動竹椅來到她的身前,還未等伸出手,眼前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抱住了她,仿佛隻有這一刻她才能獲得片刻的心安。

"這是怎麽了?"北聿安笑著打趣說:"莫不是愛上我了?"

舟煬的下巴在她的肩頭輕輕點了點,北聿安臉上的笑瞬間凝固這莫大的喜悅讓她有點昏了頭,激動的想要看看她的臉卻被舟煬抱的更緊了。

"別動。"舟煬見她乖乖聽話,欣慰的笑著說:"我從未想過會愛上一位女子,我以為自己會想很久,原來隻需要一瞬便知道了,北聿安真的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你。"

"舟煬……"

北聿安幾乎要被這種激動的情緒暈了過去,她語無倫次的想要回應,一點沒有在雲昭一呼百應的沉著,就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初次愛慕之情那般。

舟煬倒是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之後坦然了許多,她不在吝嗇自己的親近,隻想與這人再近一點。

"北聿安,我們還有好多好多時間是不是?"

北聿安重重點頭:"當然,我還想與你白頭呢。"她恨不得將這世間所有描述真情的誓言都說上一遍。

舟煬捧起她的臉,認真的說:"北聿安,你此生隻有我一人,不可以思她人,不可愛上別人。"

"這是什麽鬼話……"

"我要你答應我。"舟煬無比的嚴肅:"宮中三宮六院的事情太過常見,姐姐們的駙馬也有自己的別院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可我舟煬斷不允許,你此生隻能我一人,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北聿安牽起她的手緩緩放在自己腿上:"北聿安此生隻有舟煬一人,若有來生,也盼是你。"

初表心意的兩人都是傻傻的看著彼此笑了起來,北聿安更是手忙腳亂的想要服侍她更衣,她有些後悔自己不能下地走路的人設了。

舟煬看著她失落的表情,拿起梳子塞進了她的手中,主動矮下身。

"聽宮中老人常說,梳了頭便能白頭了,北聿安你說是不是。"

北聿安感動她的舉動,木梳在她的長發中穿梭,墨色的發絲在白皙的指縫中流轉細膩而溫情蜜意。

"以後每日都如此吧。"

舟煬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啊,就是辛苦你了。"

梳洗打扮之後,舟煬在暗格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了她,北聿安疑惑的將盒子打開。

"這是……"

她釋然的笑了,原來是成親那日自己做的銀鈴。

舟煬站在她的身前,伸出手。

"總覺得手上少了一些什麽,北聿安你說是不是少了一串銀鈴。"

北聿安笑著將銀鈴取出,係在她的手腕:"現在好看多了。"她輕撫著銀鈴說不清的情動。

舟煬就勢拉起她的手:"你的手腕也空了許多。"說罷便將腰間的銀鈴取下仔仔細細的係在了她的手腕,得意的說:"你看現在就好多了。"

銀鈴係此生,雪國的故事中這是怕有情人在人間迷路,在陰間迷惘時找不到相戀之人,銀鈴響,情人想。

北聿安十分珍惜的撫摸著銀鈴,心中無限感慨卻不知怎樣說明一分。

"我會好好收好。"

舟煬傲嬌的抬起她的下巴:"收不好也沒事,反正我會看好你。"

她的眼中清晰的倒影著自己的身影,搖曳其中,活色生香,令她不知不覺心醉神迷。

北聿安伸出手將人拉近,兩唇相抵,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兩人接觸的唇瓣之間,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世間的一切都被摒棄在五感之外。

百花叢中的少女悄然而至,嬌豔明媚的容顏以及唇角那些許狡黠的淺笑在腦海中輕浮飄**,她們的初見在北聿安的記憶中盡管不完美去很是美好。

舟煬隻感覺兩腿一軟,毫無防備的落在了她的懷中。

直到那人掠奪了所有氣息,她也失去了意識。

"北聿安……"

北聿安與她額頭相抵輕笑:"如何?"

舟煬羞紅了臉,輕拍她的臉:"從哪裏學來的輕浮詞語,白日裏這是要做什麽。"

"想吻你。"

舟煬無奈的看著她:"你這是想想嗎?"

北聿安故作思索之後無辜的攤攤手:"那就改一改,吻你。"

"不知羞恥!"

"我與自己的夫人親熱,這叫恩愛,不叫羞恥。"

"你就是!"

"行行行,反正都讓你占了便宜了。"

屋內吵吵鬧鬧,金羽早在第一時間關上了門,這要是被別人看了去,明日街頭的說書人可就有新的故事了。

自從這日之後,她們便更加的肆無忌憚黏糊。

有時候金羽看不下去就會偷偷溜走,北聿安樂在其中那雙眉目含情的眼睛就從未離開過舟煬。

舟煬的母後要離開了,臨別她是一定要去送行的,與母親依依惜別之後便立即趕了回來,剛剛踏進前廳便看到了黔中警鈴大作。

黔中是舟赫的前驅之車眾所周知,他的出現定然是舟赫又開始攪亂了。

"下官見過七公主。"

黔中規規矩矩的行禮,舟煬見到他也沒有好氣而是走到了北聿安的身邊:"不是讓你在房中等我的嗎?"

黔中低下了頭,舟煬後知後覺自己的話可能有些讓人心生遐想了,又不好再解釋。

"我最近是身體有些抱恙,公主不必太擔心。"北聿安不留痕跡的化解了危機還不忘看向黔中:"大人也看到了,公主關心我的身體,隻怕今日不能與大人前去赴宴了。"

"赴宴?"

舟煬立即警惕的看向黔中,黔中連忙解釋:"王上特意叮囑臣前來請駙馬前去,自從駙馬成婚以來還未與雪國臣子們認識呢,這說出去總是欠妥。"

"王兄說的?"舟煬步步逼近,盯著這個不懷好意的狗腿子:"本宮的駙馬身體本就羸弱,這宴會本宮覺得不去也可,大人覺得呢。"

這並不是一個問題,而是舟煬的警告。

身負王命的黔中左右為難,今日若不能將北聿安拉陷阱,那麽明日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公主,您大可放心,今日前去赴宴的都是駙馬們。"他笑的諂媚:"說來也是連襟們的見麵呢,何不美哉。"

舟煬見他不識抬舉就想要發火,北聿安卻笑著說:"那便去吧,我看今日若是不去,大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黔中連忙跪下:"臣惶恐。"

"惶恐?"舟煬冷笑一聲:"本宮看你倒是奸計得逞的開心著呢。"

"大人可在這裏稍後片刻,容我與公主說上幾句話。"

黔中巴不得趕緊離開呢,主動將前廳讓了出來出去了。

見人走後,舟煬那些小情緒也不再掩飾,怨懟的看著北聿安。

"煬兒,今日我必須要去。"

舟煬歎息一聲:"我知道,就是看不慣他們算計你。"

北聿安則是淡然自若:"總要讓他們安心。"

舟煬最後還是放了人,北聿安在金羽的陪同下跟隨黔中離開了,她以為宴會是在誰的府中,到了地方她才知道這是黔中的一座別院。

剛剛走進去,北聿安便看到了裏麵的鶯歌燕舞。

女子們身著薄紗在殿中環繞著錦衣華服的男子,男子各個舉著酒杯暢飲好不樂哉。

"金羽,在門外看緊了。"

北聿安要隻身赴這個鴻門宴,她倒要看看黔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