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 驅散了最後一絲黑暗。
“唔……”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摸了兩下，找到手機按亮了。
6:30
“還早。”另一隻手搶過手機, 順手扔了。
房間的地上鋪了柔軟的羊毛地毯, 手機隻是發出一聲悶響, 倒也摔不壞。
“你又扔我手機。”安室透抱怨了一句，坐起來，擼了一把睡得淩亂的頭發。
“天氣這麽冷，就不能多睡一會兒？”黑川凜不滿。
“已經比平時起晚了半小時——你昨天是不是又把我鬧鍾關了？”安室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掀開被子下床，伸了個懶腰。
屋子裏的暖氣打得足足的, 光著腳踩在地毯上也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黑川凜抱著被子, 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因為伸懶腰導致上衣往上拉伸而露出的一截腰肢。
“我去晨練了, 你趕緊下來。”安室透梳洗完，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吐槽, “每天看你懶洋洋的樣子，真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是怎麽練出來的。”
“因為我是天才啊。”黑川凜理所當然地答道。
“天生的, 蠢材！”安室透瞪了他一眼, 開門出去。
黑川凜打了個哈欠，雖然還有睡意，但**少了個人, 就感覺冷冰冰的。磨蹭了一會兒，還是爬了起來。
今天蘇格蘭和萊伊要去買聖誕節的裝飾用品和食材，嗯……不如也拉著小貓出去逛逛, 感受一下正常人的聖誕氣氛好了。
約會啊。
等他下樓，安室透已經跑了一圈回來，正在廚房喝水, 餐廳的桌上放著熱騰騰的咖啡和提子蛋糕。
很明顯，大早上這裏也沒第二個人喜歡早上吃這麽甜膩膩的蛋糕。
黑川凜坐下來，先挖了一勺蛋糕送進嘴裏。
絲滑的奶油充滿了甜蜜，在舌尖化開，然後是柔軟的蛋糕坯，似乎加了蜂蜜和提子碎，咬下去水汪汪的，被奶油一包裹，人間美味。
“透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蘇格蘭教導有方？”他喝了一口咖啡讚歎。
“你怎麽知道不是蘇格蘭做的？”安室透端著咖啡和三明治走出來，坐在他對麵，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一邊好奇地問了一句。
明明他的廚藝，從菜肴到甜品，全是景光手把手教出來的，理應是一樣的味道，為什麽這人總能吃出區別呢？
“因為你給我做的，總會忍不住多放兩勺糖？”黑川凜想了想說道。
至少上回蘇格蘭做的飯後甜點，一點兒都不甜！不甜的怎麽能叫“甜”點呢？差評！
“吃太多糖對身體不好，波本你也別總慣著他啊。”說話聲中，綠川明和諸星大一前一後從二樓下來，一副準備出門的打扮。
“生活夠苦的了，還不讓多吃點甜的？”黑川凜挑眉反問。
這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麵麵相覷，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你們去買東西的話，順便買點碳和烤串吧。”安室透說道，“今天怎麽說也是平安夜呢，晚上我們去二樓露台上燒烤怎麽樣？”
“可以，今晚台場公園有煙花祭，露台上可以看得挺清楚。”黑川凜同意。
露台需要進出主臥，既然他同意了，綠川明便說道：“超市賣的現成烤串不新鮮，既然這樣，我們買點新鮮材料和竹簽，我來串吧。”
“也行。”黑川凜點頭，“對了，酒櫃快空了，補充點酒水回來。”
“波本威士忌嗎？”諸星大笑起來。
“我要日本威士忌。”安室透翻了個白眼。
“都買都買。”綠川明歎氣，幹脆連蘇格蘭和黑麥也一起買了，還真是全體威士忌啊。
“說起來，我現在看愛爾蘭挺不順眼的。”安室透嘀咕了一句。
“為什麽？”綠川明一怔。
愛爾蘭……印象中挺老實的？雖說是波本的審訊考核考官，可……愛爾蘭才是嚇得更慘的那個吧。
“因為他是叛徒啊！”安室透振振有詞。
“叛徒？”綠川明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不禁哭笑不得，“就因為他也是威士忌？”
“對！叛徒！”安室透翻了個白眼。
黑川凜苦笑，總覺得安室透的嘴開過光。
上回信口說諸星大是fbi臥底，這回愛爾蘭……在原著中最後還真是背叛了。
能不能別這麽準！
等綠川明和諸星大出門，黑川凜放下勺子，問道：“一會兒陪我出去？”
“去哪？”安室透一怔。
“商場。”黑川凜笑了笑，“聖誕樹下怎麽可以沒有禮物呢？蘇格蘭這麽細心的人，肯定也會提醒萊伊。”
“我能送萊伊一個定時炸彈嗎？”安室透問道，“炸開後噴顏料的那種。”
“五彩斑斕萊伊，也不錯啊。”黑川凜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欣然點頭。
“那走吧，換衣服，趕緊出發。”安室透一下子活力滿滿。
黑川凜忍不住失笑，似乎隻要在安室透麵前放一個萊伊，立刻就能激發出他滿滿的幹勁。
出門時，黑川凜還是西裝三件套整整齊齊，隻在外麵套了件長過膝的黑色呢大衣。比起來安室透就簡單得多，乳白色的低領毛衣，卡其色長褲，米色的短款輕薄羽絨衣，衣襟直接敞開著，看著更像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了。
“不冷嗎？”黑川凜忍不住問道。
“不冷，車裏和商場都開著空調，穿多了會熱。”安室透不以為然。
然而，在米花商場地下停車場裏停好車，下來時，黑川凜還是拿了塊銀灰色的羊絨圍巾，往他脖子上繞了兩圈。
安室透拽了拽圍巾，終於還是沒取下來。
商場裏已經滿滿的都是聖誕節的氛圍，一對對小情侶挽著手甜甜蜜蜜地走過，一家三口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也有白發蒼蒼的老夫妻，仔細挑選著準備送給孫輩的禮物。
“你要買衣服？”安室透跟著走進一家男裝專賣店，疑惑地問道。
“過年不是應該穿新衣服嗎？”黑川凜一臉的天經地義。
“你還是小孩子？”安室透忍不住笑了。
“要不要問問別人，誰更像小孩子？”黑川凜戳了戳他那張仿佛永遠不會變的童顏，順手從架子上拿了件大衣塞進他懷裏，“去試給我看看。”
安室透剛想反駁，導購小姐已經笑眯眯地走過來：“這位先生，試衣間在這邊。”
“去吧。”黑川凜推了他一把。
安室透白了他一眼，乖乖地跟著導購走了。
“呐，這件怎麽樣？”
“哈？這不都一樣嗎？哪件都行吧！”
“哪裏一樣了，卷毛混蛋你看清楚啊！”
“哪裏都差不多……說起來你又不是找不到女孩子陪你買衣服，幹嘛要拖我來啊！”
不遠處傳來的對話讓黑川凜怔了怔，但等他轉頭看過去，又沒見到什麽熟悉的人影。
錯覺嗎？
然而，沒等他想多，安室透已經出來了。
青年換了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扣子是亮閃閃的金色，配合著他金色的頭發和淡淡的笑容，像是天使一樣純粹。
跟在後麵的導購小姐滿臉暈紅：“先生，您弟弟穿這一身真好看！”
黑川凜一愣，一聲哂笑，明明他倆外貌沒有一絲相似，安室透還是明顯的混血特征，怎麽看出來他們是兄弟關係的？
“啊，我們不是……”安室透下意識地反駁。
“嗯，不是兄弟，我們是戀人。”黑川凜接口。
安室透怔住，後麵的話也就沒說出口。
導購小姐呆了呆，但職業素養讓她立刻反應過來，依舊笑容可掬：“這樣啊，兩位很般配呢，這款大衣還有一個黑色的情侶款，先生要不要試一試呢？”
“好啊。”黑川凜對著安室透一挑眉。
導購小姐喜滋滋地又拿來一件黑色的大衣，隻是配色是黑色和銀色。
黑川凜接過，不用她指路，直接進了試衣間。
安室透站在原地，旁邊的導購小姐好奇地打量著他。雖然不帶絲毫惡意，眼神還是滿滿的欣賞，但他還是覺得不自在，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試衣間前，裝作對著鏡子照。
明明隻是沒有披著“星野建司”的皮而已，就不會演戲了，真是糟糕啊。
然而，尷尬過後，他也不是不明白，正是因為不是演戲，所以演不出來，這好像更糟糕了。
“Hagi，能回去了嗎？”
“哎？這麽早？還不到中午。”
“夠了！下次再陪你出來逛街我就是狗！”
“也不用說自己是……那啥哈哈哈哈。”
“殺了你哦。”
“好吧好吧……哎，那件大衣不錯，去試一下就回去啦。”
安室透回過神，猛地一震，一股恐慌從心底泛起，直到手足冰涼。
是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聲音，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兩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似乎要往這家店裏走進來。
怎麽辦？安室透已經從鏡子裏看到了同期熟悉的側影，以及自己蒼白的臉。萬一一照麵，這兩個直接來一句“降穀你怎麽在這裏”就全完了！
“透？”就在這時，試衣間的門打開了，黑川凜穿著和他同款的外套笑吟吟地看他，“你覺得……”
“小陣平，快點快點！”
“知道了！別拉了，陪你去還不行嗎？”
安室透一咬牙，伸手在黑川凜胸口一推，自己隨後撲上去，兩人一起跌跌撞撞地摔進試衣間，“呯”的一下關上了門。
“幹嘛？”黑川凜揉了揉被牆壁磕到的後腦勺，有點懵。但進來的一瞬間，還是下意識地摟著他的腰，把人護在懷裏。
“我、我……”安室透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時編不出合適的理由來。
“怎麽，已經等不及回去了嗎？”黑川凜低笑。
“什麽？”安室透茫然地抬頭看她。
“這個。”黑川凜的手指輕輕撫過他微張的唇，壓低了聲音道，“還是……情侶裝能讓你興奮起來？”
“哈？”安室透好一會兒才回味過來，臉上一紅，忍不住錘了他一拳，低吼道，“你在說什麽胡話啊！”
“哎，試衣間門關了啊。”
“先生，不好意思，這件試衣間已經有客人在用了，旁邊的是空著的呢。”
“謝謝小姐，小陣平，幫我拿下東西啦。”
隨即，隔壁的試衣間門開關了一下，很快又傳來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響。兩邊隻隔了一層模板，上方還是相通的，一丁點兒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是胡話嗎？”黑川凜湊到他耳邊，用微若蚊蠅的音量說道。
安室透抿著唇，渾身僵硬，根本不敢開口。
隔壁是萩原研二，門外是鬆田陣平，都隔不到一米的距離，稍稍一動都瞞不過警察的耳目。
黑川凜當然清楚他怕什麽，隻是壞心眼地不揭穿，手臂漸漸收緊，把人擁在懷裏，臉上輕輕蹭了蹭，慢慢找到溫軟的唇瓣，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後得寸進尺。
安室透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要不是冬天的衣服厚實，指甲都能嵌入肉裏去。
黑川凜心裏暗笑，但是懷裏這隻小貓總是張牙舞爪的，能嚇得他不敢出聲不敢動，隻能乖乖地被欺負的時候可不多。
“別……”安室透吐出一個氣音，紫灰色的眼眸在試衣間裏昏暗的燈光下，閃著曖昧的水光。
“嗯？”黑川凜的手隔著毛衣，在他背上緩緩滑動，安撫著他的情緒。
“咚咚。”就在這時，試衣間的隔板被人敲了兩下。
“我說，等不及的話趕緊回家啊，欺負單身狗是吧？”萩原研二調笑的聲音穿過一層木板，稍稍發悶。
“……”安室透捂著自己的嘴，一頭栽進黑川凜懷裏裝死。
“謝謝提醒。”黑川凜提高了聲音回了一句，一邊揉著話裏小貓的金發。
安室透……就覺得今天不該出門。總之，千萬、千萬不能被同期認出來！
否則，臥底暴露被殺之前，先要重度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