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直到下午才把車開回來, 一臉的陰沉,仿佛誰欠了他錢不還的模樣。

殺氣騰騰。

“這是怎麽了?”綠川明驚訝道。

“沒事。”看到他,安室透身上的冷意才漸漸化開, 緩和了神色, 用一種滿不在乎地表情說道, “就是和琴酒打了一架而已。”

“什麽?”綠川明目瞪口呆,“和琴酒打架?還‘而已’?”

“嗯。”安室透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光。

“可你就是去找琴酒交個任務, 怎麽會打起來?”綠川明不解。

“打就打了唄。”安室透明顯不想多說。

“哦?誰贏了?”諸星大站在樓梯中間,很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關你屁事。”安室透一聲冷笑。

“那就是輸了啊。”諸星大感歎。

“嗬。”安室透瞥了他一眼, 目光中盡是不屑。

諸星大秒懂, 看來是沒輸, 不過也沒贏。平手麽……當初fbi的臥底前輩就是被琴酒抓住的,他也了解過這個對手, 琴酒是個狙擊高手,但近戰能力絕對不弱。

上回打的那一架, 安室透用的那種招數, 陰狠又毒辣,確實很難應付。什麽時候再試探一次吧。

“他呢?怎麽樣?”安室透又問道。

“還行。中午下來喝了碗粥,又吃了一次藥, 燒得沒這麽厲害了。”綠川明說著,看了看時間,“你上去看看, 燒退了沒有吧。”

“OK。”安室透又拿了一杯溫水往樓上走,路過諸星大的時候,冷冷地說道, “好狗不擋道。”

諸星大聳了聳肩,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模樣,側過身體貼著樓梯站立。

安室透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房間。

房間裏拉著窗簾,光線有點昏暗,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從外麵進來特別容易察覺。

安室透怔了怔,忽然想起早上發現黑川凜發燒後,似乎忘了換藥的問題。

放下杯子,他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人呼吸均勻,睡得挺熟的樣子,又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下來一截,兩根手指捏著睡袍襟口,一點點拉開。

——我就看一眼!

“啪。”

猛然間,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安室透嚇了一跳,正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不禁脫口而出:“你醒著為什麽裝睡?”

“睡著了。”黑川凜的聲音有點沙啞,卻帶著笑意,“但是,就算睡著了,被你這麽看著還上手,能不醒嗎?”

“哪、哪有上手啊。”安室透結結巴巴反駁。

“這是什麽?”黑川凜晃了晃握在掌心的手腕。

“我就是看看你的傷口,不識好人心。”安室透扁了扁嘴。

“行了,換過藥了。”黑川凜鬆開他,自己慢慢坐起來。

安室透把水杯遞給他,裝作不經心的樣子隨口問道:“誰幫你換的?”

黑川凜捧著杯子喝了幾口潤嗓子,又看了他一會兒,看得他差點沉不住氣了,這才開口:“我自己,怎麽了?”

“沒怎麽。”安室透暗暗鬆了口氣,又道,“晚上我幫你。”

“給我把窗子打開,透個氣。”黑川凜笑笑。

“哦。”安室透聞言,關了空調,拉開窗簾,將通往露台的玻璃門拉開。

再一回頭,**已經沒人了,浴室裏傳來水聲。

廚房裏,綠川明心不在焉地切菜。

有病人,還是做點清淡的菜好了,弄個蔬菜什錦飯就挺好,營養豐富好消化。

對了,Zero喜歡芹菜可以多放一點。

黑川凜好像從未表現對哪樣食材的特別喜歡或者討厭,應該不會介意。至於上回在炒飯裏把芹菜全挑出去的諸星大……今天廚師心情不好,管他愛吃不吃!

“綠川,忙完了嗎?”樓梯口傳來黑川凜的聲音。

“哎?馬上就好。”綠川明應了一聲,加快了手裏的速度。

米飯還在煮,隻要把蔬菜切好了,暫時也沒事。他洗了手,脫掉圍裙走出來:“黑川先生,燒退了?”

“嗯,沒事了,謝謝。”黑川凜點點頭,坐下來,手裏拿著兩個信封晃了晃,放在桌上。

“這是什麽?”安室透問道。

“任務。”黑川凜答道。

“哈?又有任務?才剛回來,這都不讓人休息的嗎?你病都沒好!”安室透怒道。

“我沒說是我的任務。”黑川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古怪。

不過,看起來自家的貓平時凶巴巴,但還是很關心他的嘛。

“呃……”安室透被噎住了,尷尬地扭頭,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說話不過腦子!

“綠川,諸星,一人抽一個吧。”黑川凜敲了敲桌子。

“這是……代號考核任務?”諸星大臉色凝重。

“猜對了。”黑川凜用力一推,信封滑過了半張桌麵,“兩個任務,你們自己抽簽,選定後拆開,不得交換。不過,難度都是一樣的,保證公平。”

綠川明和諸星大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伸手,又很有默契地錯開,各自拿了一個。

從外觀看,兩個信封沒有任何區別,無論拿哪個都是考驗運氣的事,倒也無所謂爭執。

“可以公開嗎?”諸星大晃了晃信封。

“不可以。”黑川凜直接否決,“現在我宣布考核任何的規則。不得告知任何人任務內容,獨立完成,限時七天。前期的情報收集工作,可以求助於波本,但是……”

他說到一半,笑了笑,轉頭看著安室透:“你隻是技術支持,不是他們的隊友。他們讓你找什麽情報,你就做什麽,不許出工不出力,不許知情不報、故意誤導。但是他們自己想不到的,不允許你主動提供。不允許透露另一方的進度,所有情報工作限定前四天內完成。此外,你可以拒絕他們要求的會威脅到你安全的求助,明白?”

“明白。”安室透點頭,又道,“所以,我也不能知道他們的任務內容嗎?”

“你猜出來是你的本事,但他們不允許說。”黑川凜說道。

“我沒問題了。”安室透退了一步。

諸星大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規則聽起來很公平,但是波本就是個變數,比起綠川明,這個考核顯然對他不利。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自己收集情報。那比起有波本協助的綠川明,還是不利。

黑川凜的“規則”裏一定還有別的意味,不能隻從表麵去聽。

“那麽,從現在起。”黑川凜看了看表,“七天後,同樣的時間點,完成任務的人進入下一環。現在,老規矩,手機裏,定位儀和竊聽器,自己裝好。”

“了解。”三個人互相看看,應了下來,各自拿出手機。

這個考核任務,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真要說哪裏不對勁的,又覺得說不上來。

於是晚飯也是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過去的,就連諸星大,雖然黑著臉,但還是把什錦飯裏的芹菜全部咽了下去,倒是讓安室透時不時就看他一眼。

晚上,黑川凜直接把他們一起帶到了訓練場。因為提前問了隻有琴酒在,也懶得化妝。

“哎?可以?”安室透躍躍欲試。

“比起你們拆安全屋,不如先去擂台上打夠了。”黑川凜搬了張椅子過來坐,懶洋洋地指了指擂台。

“諸星大,打一場。”安室透立刻說道,戰意滿滿。

“你白天不是才和琴酒打過嗎?輸了別找借口。”諸星大回道。

“誰會……”安室透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樣的話,琴酒,你也和諸星先打一場看看唄。”黑川凜興致勃勃地提議。

“無所謂。”琴酒一聲冷笑。

“正有此意。”諸星大也很興奮。

他和安室透是同組,想比試有的是機會,大不了再拆一次安全屋。但近距離和琴酒接觸,直觀地估算他的能力的機會可不常有。

說話間,兩人就上了擂台。

“琴酒和諸星啊,看起來很有意思呢。”綠川明說道。

“是挺有意思。”黑川凜看著台上你來我往打得激烈的兩個人,眼中閃著惡趣味,“你們說,如果他倆打到一半,頭發纏在一起打結了怎麽辦?”

“……哈?”安室透傻眼。

“想想就覺得有趣啊。”黑川凜感歎。

安室透:我看你有點那個大病。不過說出來了還真……挺想看的!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算輕,擂台上的兩人顯然聽見了,動作都停滯了一下。

然後,打得更狠。

綠川明忽然感覺到有人戳了戳自己的後背,微微偏頭,卻沒發現什麽異樣,於是不動聲色地說了句“我去找找手感”,走向了狙擊模擬訓練。

安室透又等了一會兒,才伏低身體,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壓低了聲音說道:“就不能告訴我他們到底拿了什麽任務嗎?”

“不能哦。”黑川凜笑著點點他的唇,警告道,“不許色誘,不許作弊。”

“那我能公報私仇嗎?”安室透忽略了他“色誘”這個話題,眨著眼睛問道。

黑川凜思索了一會兒才疑惑道:“你公報私仇,和這次考核任務有關係嗎?”

“怎麽沒……”安室透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黑川凜說過,不許出工不出力,不許知情不報刻意誤導,不許透露另一方進度,這幾乎就絕了他想給諸星大使絆子的路了!

“我說過的話,就是規則。就算是透,也不能違反。”黑川凜笑著警告。

自己養的貓是要寵著的,但是也得教會他,有什麽底線是不能踩的。

“好吧。”安室透有些遺憾,但眼神卻更亮了。

——我說過的話,都是規則。潛台詞就是,我沒有說過的話,一切沒有規則。

這次的考核任務,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一次挑戰。他要做的是,確保景光通過考核的同時,不讓諸星大通過考核,還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看起來要好好計劃一下了。

黑川凜看著他充滿鬥誌的表情,也覺得賞心悅目。

嗯,果然還是元氣滿滿的貓咪最可愛了。隻是……這次的任務可沒你想的這麽簡單啊,倒是要看看,你們能做到哪一步了。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對望了一眼,又去看擂台。

“這個諸星大,不簡單啊。”安室透皺眉。

“假以時日,會是另一個琴酒。”黑川凜隨口說了句。

——前提是,他真是諸星大而不是赤井秀一。

安室透心底一瞬間閃過十幾種弄死諸星大的方法,就是都好像不太保險。

擂台上的諸星大也感覺到了惡意的視線,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來源。

組織裏有這麽個針對自己的人在也很麻煩,可惜fbi撤離日本了,否則可以埋伏一波先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