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喂?”話筒裏傳來宮野誌保的聲音, 雖然聽起來和平時好像沒什麽差別,但黑川凜還是能感覺到一點緊張。

在警視廳的要求下,黑川凜開了免提, 不緊不慢地開口:“誌保,是我。”

“……”宮野誌保沒說話, 隻是呼吸有些急促。

“別怕,警察都在, 你不會有事的。”黑川凜微笑著安撫。

宮野誌保迅速從他話中聽出了隱藏的含義,聞了聞心神,低聲道:“我沒事, 社長, 犯人想要什麽?”

“銀色子彈的成品。”黑川凜答道。

“不行!”宮野誌保的聲音一下子激動起來, “社長你知道的,銀色子彈還隻是個構想,遠遠沒到可以臨床試驗的地步, 哪有成品!”

“保險箱裏不是還有一份。”黑川凜輕描淡寫地說道。

“哈?”宮野誌保愣住, 遲疑道,“你是說,上次小白鼠吃了,因為細胞繁殖速度過快迅速老化死亡於是中斷了實驗, 剩下的那顆藥?”

“……”旁聽的人, 無論是警視廳的警察們, 還是宮野誌保身邊各懷心思的研究員和保安, 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搐。

這個所謂的“銀色子彈”, 難不成是毒藥嗎?

“啊,對方竟然知道我們還保留了最後一顆藥,想來也是蓄謀多年。”黑川凜平靜地說道, “既然如此,給他就是了,看他敢不敢吃。”

“但是……”宮野誌保糾結了。

黑川凜一陣低笑,安慰道:“誌保,別忘了銀色子彈的初衷,那是救人的藥,我們隻是……暫時還沒研究成功而已。”

“你的意思是……”宮野誌保卡殼了一下。

“那人要銀色子彈是救命不是殺人,那麽,一個想活的人怎麽可能把完全不清楚成分、還世上僅存的一顆藥直接吞下去?”黑川凜向著周圍瞪他的警察解釋道,“放心吧,他不敢吃的。起碼,在找人研究分析出藥物的成分之前不敢,不用擔心他會被毒死。”

“好吧,我知道了。”宮野誌保終於點了點頭。

“嗯,保險櫃密碼是1224,鑰匙我會給你送過來。”黑川凜頓了頓,又說道,“我的指紋……你找找,我好久沒來過實驗室了,可能擦幹淨了。沒有的話去我的辦公室,書架上那些古董花瓶不會有人特地去擦,應該能采集到。”

“我知道了。”宮野誌保不動聲色地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裏。

黑川凜豈止是好久沒來,他是根本沒進過核心實驗室——雖然他確實有進門的權限。而那個保險箱,鑰匙是一人一把,密碼也不是1224。

如果保險櫃隻有那個甩手掌櫃黑川凜能開,她還要不要做事了!

“等下會有無人機送東西過來,你打開當中的那扇窗子就行。”黑川凜最後說道。

“嗯。”宮野誌保答應著,走到他說的窗子旁邊,拉開了玻璃窗。

頓時,一股涼風吹了進來。

因為對話全是免提,沒有任何人阻止她的動作。但是所有人都看著她,也沒法看出哪個是朗姆的眼線。

“就這樣,別怕。”黑川凜一聲輕笑,掛了電話。

“白川社長其實也很溫柔啊。”佐藤感慨道。

“誌保才18歲,還有漫長的未來等著她。”黑川凜說道。

“但是白川社長,中午之前,10億可不是個小數目。”目暮警部憂慮道。

“這點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黑川凜搖了搖頭,“我擔心的反而是下午的交易。犯人絕不可能大模大樣地出現,但是價值10億的黃金和鑽石——你們覺得這些東西夠裝多少車?這麽大的目標,他真的吃得下嗎?”

“你的意思是,他的目標就隻有轉賬的10億美金和銀色子彈?”降穀零若有所思。

“犯人不會想帶著一卡車的財物躲避警方追捕吧?”黑川凜一攤手。

眾人盡皆啞然。然而,並不是他們沒想到這點,隻是10億的數字太過震撼,很難第一時間就想到,有人會拿10億來做幌子,說不要就不要。

鬆本清長和目暮警部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有這種魄力的犯人,絕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單獨犯。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龐大的犯罪團夥!

“電腦借用一下。”黑川凜說道。

降穀零往旁邊讓了讓,給他留出一個座位:“介意我看嗎?”

“當然不,你是我的人,我的所有行為你當然應該知曉。”黑川凜搖頭。

降穀零聞言,大大方方蹲在他旁邊看。

黑川凜直接往地上一坐,筆記本擱在大腿上,進入網站。

“對了,綠川君呢?還有諸星先生也不見。”目暮警部看過去,忽的一怔。

“我讓諸星君替我去調集交易的黃金鑽石了。”黑川凜頭也不抬地答道,“就算可以充數,但表麵一層起碼要看得過去。”

“鬆本管理官,目暮警部,我有事報告。”伊達航走上前,大聲說道。

“說。”鬆本清長吐出一個字。

“關於綠川君……”伊達航又上前一步,剛好遮住了他們看向黑川凜和降穀零的視線,一臉嚴肅地說道,“剛剛綠川君接到報警電話,有個小學生被綁架了,他說自己先去看看,如果有需要再尋求支援。”

“怎麽又是綁架案?”鬆本清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實驗樓。

剛剛怪盜基德還幫公安部救出一個。

“大概是因為白川製藥這裏的爆炸擾亂了社會秩序,難免讓一些犯罪分子起了渾水摸魚的念頭。”伊達航順口答道。

旁邊的鬆田陣平憋著笑悄悄對幼馴染咬耳朵:“警校那時候就知道班長長著一張憨厚臉,其實說起瞎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不就是因為班長這張看著就不會說謊的臉,所以他一旦說謊就特別讓人相信。”萩原研一回道。

“對啊,他臉上寫著‘我是老實人’,其實肚子裏活著呢。”鬆田陣平偷笑。

不過,黑川凜那家夥,好好說“你是我雇傭的偵探”不行嗎?那麽曖昧的“你是我的人”,被別人看見白川彥一調戲安室透……嘖嘖。

尤其,那個“別人”恐怕早就看見了。

“說起來,你們倆,打算告訴柯南嗎?”鬆田陣平問了一句。

“嗯?”黑川凜抬了抬頭看他。

“白川彥一就是黑川凜的事。”鬆田陣平補充。

黑川凜想了想,臉上露出一抹深思。

“我覺得可以。”降穀零有些不經意地說道,“柯南在知道了我是波本,但不知道我是公安警察的那段時間,也沒說過什麽,還多方維護。就算知道了你是日本威士忌,頂多也就是生會兒氣吧。畢竟你是我的協助人。”

“不一樣。”黑川凜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搖頭。

那不一樣。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零進入組織的時候有他護著,手上從沒沾過無辜者的血。波本不殺人——這是柯南可以接受安室透的最大原因。那是工藤新一對於生命和道義的敬畏,無可指責。

Callas沒殺過人,不表示日本威士忌沒殺過人。在組織裏的那些年,不說萊伊和蘇格蘭的搭檔了,就算他和波本算是後勤,也不是真的永遠隱藏幕後。他不想零殺人,當然隻能自己殺了。盡管那些都算不上什麽無辜,但殺人就是殺人。

他也不像是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作為臥底,有被逼無奈的苦衷。

黑川凜是組織的日本威士忌,至少他自己清楚,沒有人逼迫他,所有的事都是他遵循自己的意願去做的,包括殺人。

盡管他現在是降穀零的協助人,在法律意義上,柯南其實拿他沒辦法,最多捅出去讓“黑川凜”這個身份被綁定在公安,也算不上多大的問題,不過是監視而已。何況他相信柯南並不會這麽做。然而,想到那個孩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再那麽清澈純粹,充滿了毫無保留的信賴和喜愛,就覺得心裏有隱隱的刺痛。

到底是養了這麽久的孩子啊。

“凜,你要相信我們教出來的孩子。”降穀零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黑川凜一點點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苦笑著搖搖頭:“算了,先解決朗姆,別分心。”

鬆田陣平抱著雙臂,看他輸入賬號完成轉賬,忽的一把將他拉起來:“過來一下。”

“哎?”被筆記本砸進懷裏的降穀零和萩原研一麵麵相覷,而後者給了他一個一頭霧水的眼神。

“幹什麽?”黑川凜被他拉到一輛警車後,皺著眉問道。

“告訴柯南,你是烏羽涼,你是最早進入組織的臥底。”鬆田陣平幹脆地說道。

黑川凜:???!!!

“看我幹嘛,哄哄孩子而已,皆大歡喜。”鬆田陣平一攤手。

黑川凜簡直被他天才的想法震驚到了,好半晌才哭笑不得地開口:“我不會騙他。”

——不能說的,我選擇沉默,但從不會有謊言。何況那是工藤新一,哪有這麽好哄。

鬆田陣平抓了抓頭發,歎氣:“好吧,我也是隨口說說,知道你不會同意。”

黑川凜懷疑地看著他。

“Zero那家夥怎麽可能被一個滿口謊言的混蛋給騙走啊。”鬆田陣平無奈,隔了一會兒,還是說道,“關於烏羽涼的事——”

“我知道。”黑川凜打斷了他的話,輕聲道,“既然我說不出口,就讓他自己去發現。我已經叫人把線索送過來了。”

“很好,到時候我要圍觀Zero揍你。”鬆田陣平滿意了。

“我和零,那是打情罵俏。你想報那一拳之仇,這輩子沒機會。”黑川凜瞥了他一眼。

鬆田陣平:……我想想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