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醫院病房。
風見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走進來, 叫了一聲:“降……安室先生。”
“算了。”已經坐起來的降穀零扶著額頭歎氣,揮了揮手,“你愛叫什麽叫什麽, 無所謂了。”
“哈……”風見茫然不解。
“好了, 報告吧。”降穀零揮揮手。
“啊, 是!降穀先生。”風見走上前,遞上一個文件夾,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天晚上, 那個賞金獵人Cals又送來一個……人,但是……“
“送來一個人?風見, 你的表達能力退化成這樣了嗎?”降穀零不滿道, “不是人, 難道是狗!”
“呃……”風見被罵得擦了把額頭的汗,苦著臉說道, “降穀先生,之前Cals送來的都是指名通緝的犯人, 但是昨晚那個, 我不知道算不算犯人。公安部沒有查到他的通緝令,是不是……Cals搞錯了?”
“那麽,那個人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嗎?”降穀零問道。
“沒有。”風見立即搖頭, “我們拍了照片,進行信息比對,發現根本找不到匹配的人……“
“風見……你就是這麽當公安的嗎?”降穀零忍無可忍地打斷, “查不到來曆本身不就說明了這個人有問題,否則為什麽在戶籍檔案裏查不到!”
“這……”風見頓時啞口無言。
“基諾比。”降穀零說道。
“基諾比……那個組織的人?”風見驚悚。
“是我私人委托Cals去抓的。”降穀零一臉“你能不能爭氣點”的表情,“好好看守起來, 等他醒了,不要跟他交談,除了送飯送水,不讓他見任何人,先關著磨一磨。具體計劃我會和理事官商量。”
“是!”風見大聲應道,眼神帶著幾分興奮。
這可是他們抓到的第一個活口的代號成員啊,也不知道Cals是何方神聖,太厲害了。
“Cals是我的協助人,他的記錄加密,誰也不能私自查閱。”降穀零說道。
“哎?是,我知道了,回去就辦。”風見一臉敬佩。
不愧是降穀先生,這麽厲害的Cals也能收為己用了!
降穀零唇邊隱約泛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我的協助人。隻屬於我的協助人。
終於能理直氣壯說出口了。
“降穀先生看起來,心情很好?”風見遲疑著問道。
“看得出來?”降穀零一笑。
風見點頭,隻想說,這也太明顯了!
“那就好。”降穀零立刻變臉,“回去吧,門口的公安可以撤走了,等我聯係。”
“是。”
風見出門的時候,剛好在走廊裏和黑川凜打了個照麵,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人,是上回在米花公園見過的,上司的戀人?我要用什麽態度麵對他?他知不知道降穀先生的身份?
“風見警官?”黑川凜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呃,你好。”風見點點頭,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緊緊閉上嘴巴。
“風見警官是來給透錄口供的嗎?這次真的很感謝你們救了他。”黑川凜一臉的誠摯。
“呃……不客氣,是我們應該做的。”風見僵硬著臉,艱難地回答。
所以……他是不知道的吧?好像有點可憐呢,而且,一邊臥底一邊談戀愛什麽的……總覺得自家上司有點渣。
“那我進去了,警官辛苦。”黑川凜說完,自覺地和他擦肩而過,打開病房門。
風見這才吐出一口氣,趕緊招呼著同事走人。
算了算了,降穀先生的事,少管為妙。
“怎麽,又欺負風見了?”降穀零瞥了他一眼。
想起上回這人明知道他是公安,還故意當著他下屬的麵親他,就牙癢癢的,又想咬一口。
“你的這個下屬挺可愛的,好逗。”黑川凜笑眯眯。
“孩子們都送回去了?”降穀零問道。
“當然,柯南送到阿笠博士家了,剩下的明美會給他補充。”黑川凜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保溫盒,“我打包了山藥粥,想吃點宵夜嗎?”
“好。”降穀零摸了摸肚子,欣然點頭。
黑川凜見狀,又拿出一個小碗,倒了一些粥出來,放上勺子給他:“到底不早了,暖暖胃,別吃太多。”
降穀零捧著鮮香撲鼻的粥輕輕吹氣,忽的說道:“你就這麽把當年的監控視頻給柯南看,膽子也夠大。那時候,你沒有易容吧?”
“但是我有注意不讓監控拍到正臉。”黑川凜不以為意,“那小鬼的注意力都在萊伊身上,就算覺得眼熟,也隻會想到白川彥一。既然精力這麽充沛,就讓他去和fbi好好玩,最好玩得都沒空來給我們找麻煩。”
“好吧,那白川社長什麽時候回來呢?”降穀零開心地笑問。
“快了。”黑川凜笑了笑,“倒是基諾比,我的建議是,押後一點。”
“我也是這麽想的。”降穀零毫不意外地點頭,“琴酒多疑,朗姆更多疑,不是他‘千辛萬苦’才查到的消息,他不會信。好歹我也在他手下快兩年。”
“知道就好。”黑川凜坐到床沿。
“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麽說服琴酒不追究我的?”降穀零喝了口粥,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應該清楚,臥底名單上確實有我的名字。”
“我揍了他。”黑川凜說道。
“什麽?”降穀零一愣。
“我的人,不用他管。”黑川凜回答得理直氣壯,又摸摸他的手腕——隻有這裏的傷痕不是戰損妝,“我給你出氣了,有沒有獎勵?”
降穀零歪了歪頭,湊過去,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笑眯眯:“獎勵。”
“就這樣?”黑川凜失望。
“你還想怎樣?”降穀零挑眉。
“我想……和零君負距離接觸……”黑川凜抱著他,在他耳邊吹氣。
“你……”降穀零臉上滾燙,想罵混蛋,到了嘴邊又咽回去,瞪他一眼,“無賴!”
黑川凜忍不住埋在他頸窩裏一陣悶笑。
“認真點。”降穀零拍了他一下,嗔怒道,“你到底是怎麽跟琴酒說的?我可不想以後他一直盯著我。”
“我說你是我安插在公安的臥底。”黑川凜想也不想地說道。
“…………”降穀零一時失語,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說道,“這話,琴酒能信?”
“為什麽不信?”黑川凜比他更驚詫,“我告訴琴酒,兩年前你提前通知了我公安的計劃,所以我才會貝爾摩得交換身份,暗度陳倉提前完成交易,然後處決蘇格蘭。”
“!!!”莫名被扣了一口黑鍋的降穀零表情一愣一愣的,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放心,問題解決了,以後琴酒就算發現你和公安聯係也不會拿你怎麽樣。我厲不厲害?”黑川凜捏了捏他的鼻尖示意他回神,一副討賞的表情。
降穀零凍住的腦子終於恢複了活動——聽起來完全沒毛病!
然而,這個說辭的核心是,當年的交易,黑川凜確實是突然中途更改計劃。可既然不是自己出賣的公安計劃,景光也不可能,那黑川凜又是怎麽知道的?
就算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和景光是臥底,可他們在一起三年,怎麽這麽清楚知道會是這一次行動呢?
“我看見的。”黑川凜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理直氣壯,“你們警察廳的網絡,跟個漁網似的,到處都是漏洞,我進去逛了一圈,還順手幫你們的防火牆打了幾個補丁呢。”
“……”降穀零更加無言以對。
“嘛……”黑川凜抱著他,手掌從背脊漸漸往下順,低聲說道,“如果他們零組的組長肯私下付點‘報酬’,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個小忙,補一補那些漏洞。”
“你去死啊!”降穀零渾身一顫,麵紅耳赤地甩開他,“這裏是病房,你不要臉我還要!”
“那我們回家?”黑川凜提議。
原本降穀零也沒事,住院是寫劇本蒙柯南,反正今天柯南也去博士家了,完全沒必要在醫院浪費一個晚上!
“你……”降穀零又好氣又好笑,又有幾分無奈。
“我想念零做的三明治和玉米粥了。”黑川凜委屈,“美國那邊的早飯,真不是人吃的。”
“說的好像你沒吃過一樣。”降穀零不以為然。
他進入組織的時候,日本威士忌可不是剛從美國區調回來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有你。”黑川凜一本正經。
降穀零一怔,不禁別過了頭,暗自懊惱。
這人,怎麽就這麽撩人!
不過,最終,兩人還是收拾了東西,回了公寓。
至於明天柯南回來看見安室哥哥身上的“傷”會不會更嚴重,就難說了。
而此刻的柯南,滿腦子都是組織。
“這樣啊,日本公安也介入了嗎。”宮野明美感歎了一下,想起了溫柔的蘇格蘭,臉上也帶了一絲笑意。
“蘇格蘭威士忌,是個怎麽樣的人?”柯南問道。
“好人。”宮野明美回答得毫不猶豫。
柯南頭上冒出一滴汗,好一會兒才說道:“明美小姐,當年你差點撞到萊伊的那個事故,你事先知情嗎?”
“怎麽可能啊!”宮野明美睜大了眼睛,“當時,我就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底層人員,隻是因為誌保的關係,上麵對我有幾分優待,不會強迫我去做任務,我才能過著普通的生活——那個時候,我認識的代號成員,隻有誌保。我和威士忌小組熟悉起來,是因為那之後,日本威士忌成了誌保的監護人,才有了接觸。不過日本威士忌很忙,一般都是派蘇格蘭來的。”
“你有蘇格蘭的照片嗎?”柯南問道。
“沒有。組織的人都有意識不會留下影像資料……”宮野明美說著,忽的一頓。
“明美小姐,你想起什麽了?”柯南追問。
“照片,也許真的有一張。”宮野明美思索著,“威士忌小組有一張合照,如果誌保說的是真的,那應該是沒有任何易容的合照。”
“在哪!”柯南的眼睛亮了。
“他們四個人一人一張,在哪就不知道了,也許銷毀了也不一定。誌保說,她隻是在蘇格蘭的錢包裏看了一眼,都沒看清楚就被搶回去了。”宮野明美遺憾道。
“這樣嗎……”柯南失望。果然沒這麽容易啊。
然而,他又不禁想起之前宮野明美對他說過的話:在善惡的陣營前麵,我們首先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蘇格蘭,明明身為臥底,卻將小組合照放在錢夾裏貼身保存,而且……至死沒有上交公安。
陣營不同的人,真的能有這麽純粹的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