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 到底怎麽回事？”諸伏景光又問了一遍。

“哦，就是我沒告訴過你嗎？”黑川凜抬頭看他，臉色平靜, “我的權勢地位, 來源於我是人體實驗的產物, 我是boss選定的容器。”

“你……”諸伏景光徹底失聲。

人體實驗？雪莉就是研究員，他在組織的幾年裏，不止一次接到過把實驗體送去實驗室，或者抓捕出逃的實驗體之類的任務, 親眼看見過那些實驗體的慘狀。也就隻有那個時候，他才會有雪莉畢竟也是組織成員的實感。

盡管, 他不止一次察覺到雪莉冷漠表麵下的動容和不忍。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 這麽強大的黑川凜, 掌握了組織的實權，和朗姆分庭抗禮, 連琴酒都要退讓的黑川凜，竟然自己就是實驗體。

而且看起來, 零似乎是知道這件事的, 甚至了解黑川凜作為實驗體的一些遭遇。這種情緒外露，絕不是僅僅聽人說起，而是親眼見過！是在他離開的這三年裏麽。

“這件事, 等人齊了我再一起說吧。”黑川凜摸了摸安室透的金發。

“還有誰？”安室透問道。

“叫萊伊一起聚個餐，都三年了。”黑川凜從他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意外地發現柯南世界竟然已經跳躍到了智能手機的時代——挺不錯的, 等下先去買個手機。

而現在，他按亮了屏幕，看著上麵的四位密碼, 隻思考了一瞬，就輸入了水水晶爆炸的日期。

屏幕一閃，進入主界麵。

安室透原本正想告訴他密碼，但又覺得那個數字太暴露心思，有些羞恥，可遲疑了一瞬，這人就已經把密碼破了。

“對了，明天……星期幾？”黑川凜已經從通訊錄裏調出了萊伊的號碼，突然想起來，既然回到了柯南元年，又得適應這個亂七八糟的時間線。

“周三。”安室透順口答道。

“……”黑川凜沉默。

手機的時間上明明白白顯示今天是周五。

好吧，問就是柯學。

他直接給赤井秀一發了條郵件：【明天中午11點，黑川書吧，小組聚會。帶上我寄存的“潘多拉之盒”。——Japanese Whisky】

“叫他幹嘛。”安室透抱怨。

“好啦，萊伊又沒真的殺了蘇格蘭，還被你針對了三年不敢還手，你放過他吧。”黑川凜無奈笑笑。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安室透一仰頭，不服氣。

“也行。”黑川凜想了想，點頭，“蘇格蘭現在還不能在組織裏曝光，你對萊伊的態度突然轉變也顯得突兀，就一切照常好了。”

“為什麽蘇格蘭的事，你連組織都騙？”安室透疑惑。

諸伏景光一頭冷汗，看著黑川凜，等他開口解釋，一麵慶幸幼馴染問的不是他。因為……他真的，圓不回來了！

“當然是因為——”黑川凜回答得天經地義，“組織裏有臥底啊！”

臥底安室透：……哦，好像就是說我。

臥底諸伏景光：…………今天天氣真好。

簡直太真實了！

然而，諸伏景光哭笑不得之餘，又忍不住佩服。黑川凜，究竟是怎麽做到全部用實話把他們的思路帶跑到十萬八千裏外的？

“不過，再揍他之前，我好像還有一個人要先教訓。”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諸伏景光忽然有種不祥之兆。

“蘇格蘭。”隻見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語帶嘲諷，“是誰說的，絕、對、不認識我，嗯？”

“啊哈哈……是誰呢……”諸伏景光幹笑著後退。

“放心，我保證你下午能全胳膊全腿地從這裏走出去上班。”安室透笑得更燦爛。

黑川凜端著碗喝粥，笑眯眯地看熱鬧。

身邊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果然貓還是要高昂著頭，囂張跋扈的才可愛嘛。

先讓零和蘇格蘭打一架，消去心結，然後明天萊伊來了就是二對一。正好，家裏有些家具想換了，比如這張餐桌，以後家裏估計要經常聚會，要換張大點兒的。椅子也不夠，比起加幾把，還不如和桌子一起買一套看著順眼。

啊，還有廚房。不過廚具果然還是讓零自己去挑比較好。

就在黑川凜看熱鬧看得歡快的時候，手機鈴響了——來自他手裏，屬於安室透的手機。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柯南，便順手接了起來：“柯南，怎麽了，又遇見案子了嗎？”

另一邊的安室透聽到是柯南，也不在意電話了，繼續揍。

柯南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警車，翻著半月眼“嗬嗬”兩聲：“帝丹小學旁邊有炸彈犯，我遇到了鬆田警官。他聽說你平安回來了很高興，說請你吃飯，問你有沒有空——我就知道安室哥哥今天肯定還在書吧。”

“……”黑川凜沉默了一下，悠悠道，“柯南，小孩子知道得太多的話，就不可愛了哦。”

“我才不需要可愛。”柯南沒好氣，還怨念這兩個家夥昨晚把他丟給小蘭的行為。

太讓人發指了！我也很擔心凜啊！

“這樣吧，你問問鬆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明天有沒有空，晚上到家裏來吃飯吧，你安室哥哥下廚。”黑川凜瞥了一眼那兩隻還在互撓的貓，故意提高了聲音。

“好，你等一下。”柯南捂住話筒，跑過去拉了拉鬆田陣平的衣擺。

書吧裏，正打得起勁——或者說是安室透單方麵毆打諸伏景光起勁，兩人聽完黑川凜這句話，一起僵硬了。

“怎麽了？”黑川凜疑惑地問道。

“啊……”安室透張了張口，和諸伏景光麵麵相覷。

很快，柯南那邊就有了回音。

“好，那就等候兩位警官大駕光臨，我很期待。”黑川凜說完，笑著掛了電話。

“凜……這，是不是不太好？”安室透弱弱地說了一句。

“哪裏不好？”黑川凜歪了歪頭，“之前萩原警官也算是救過我和柯南了，請他們吃個飯也是應該的。明天晚上辛苦你了。”

“我、我是說……”安室透咬了咬牙，“中午組織聚會，晚上請警察上門，真的沒問題嗎！”

“唔，沒問題吧。”黑川凜裝作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頭，“明天周三，他們肯定要下班才過來。隻要和他們照過麵的萊伊早點離開就行。”

“那蘇格蘭呢？”安室透下意識問道。

“綠川警官和鬆田警官他們雖然不是同科室，但也都是警視廳係統，認識一下一起吃個飯很正常吧？畢竟……”黑川凜微笑，“也是在水水晶一起患難過的呢。一麵之緣，易容之後認不出來吧？”

“……”諸伏景光想去死一死。

他很清楚，黑川凜既然一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連隻讀了一個月警校的烏羽涼都能查到，就更別提和他們關係好的鬆田萩原了，要不是伊達班長已經去了北海道，恐怕這次也不會落下。這個……惡趣味的家夥！

這幾年，他一直避開同窗，這種程度的易容在萩原和鬆田麵前，絕對一秒穿幫。但是零也在，不能讓零知道其實黑川凜什麽都知道隻是想看戲，還有鬆田和萩原。他們最好什麽都不知道，那黑川凜也不會沒事對他們下手。

如果可以，明天晚上，他是真的不想來！

“但是他們能認識我啊！”安室透要崩潰，“你不會覺得，換了頭發和眼睛顏色，他們就能認不出安室透和星野建司的區別？”

“可你以後常駐東京，總會碰麵的。畢竟‘黑川凜’和不少警察關係都還不錯。”黑川凜說道，“你又不像是萊伊隱於暗中，有表麵身份的話，不如從最開始就解決掉這個問題，以免哪天突然撞上，會顯得更可疑。”

“怎麽解決？”安室透虛心問道。

“比如……遠房親戚什麽的？”黑川凜答道。

“你不是認真的吧？”安室透不抱希望地看他。

“你們……”諸伏景光扶額，“這事，我來解決吧。”

“哎？”安室透詫異。

“那就麻煩你了。”黑川凜很愉快。

諸伏景光瞪他一眼：不就是讓他解決的意思嗎？還非得讓他開口！

隻能他提前通個氣，用“公安潛入任務”之類的借口，讓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閉口當做不認識了。

“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吧！”黑川凜笑眯眯。

諸伏景光夠上道。畢竟，如果鬆田和萩原在柯南麵前叫出星野建司這個名字，就出局了呢。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生無可戀：誰愉快了？一點兒都不愉快！

他們都知道這事的解決方法，就是諸伏景光在同期麵前曝光身份，然後聯合在黑川凜麵前演戲。然而……

諸伏景光怕的是自己一旦曝光，讓同期發現他居然易容混在警視廳裏，然後私自去調查越陷越深。而安室透更絕望的是，當年摩天輪爆炸案之後，鬆田等人到過安全屋，親眼看見“白川彥一”親吻自己。如果明天黑川凜當著他倆的麵對自己做點什麽親密舉動……感覺要完蛋！

倒不是怕同期發現白川彥一和黑川凜是同一個人，他怕的是自己在同期眼裏已經要變成一個靠色誘完成任務，有一個白川彥一還不夠，又潛伏在黑川凜身邊不懷好意的形象了！

還能更社死一點嗎？

“算了，我先走了。你這裏應該還有易容藥物吧？”諸伏景光無可奈何。

反正這個人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更改過。

“有。”黑川凜轉身回房間。

關門的一瞬間，安室透抬頭看向諸伏景光，表情平靜，但眼神中卻盛滿了萬千情緒。

Zero——諸伏景光張了張口，無聲地叫他。

安室透忽的笑了笑，對他點點頭。

無論如何，活著就好。再沒有比什麽，親人和戀人同時失而複得更好的事了。

社死什麽的，也是明天的事。如果可以換回身邊的這兩個人，再死一千次他也會很樂意的。

“對了，人體試驗……”諸伏景光猶豫著說道。

“他說明天人齊了再說，應該不會瞞你。”安室透搖搖頭，低聲道，“我、我說不出口。”

雪莉一邊哭一邊述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都在他心裏刻出橫七豎八的血痕，哪怕隔了大半年，那些傷口都無法愈合。

每次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黑川凜，還要不動聲色，順其自然，沒有人看見他笑容下的掙紮。直到水水晶爆炸後的情緒爆發。

“我知道了。”諸伏景光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罷了，隻要黑川凜不會傷害零，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隻要他願意護著零，就永遠不會和組織一條心。有的是機會慢慢來。

“拿去。”黑川凜出來，丟給他幾個瓶子。

綠川遙去衛生間借用鏡子。

黑川凜又拿出一台一模一樣的手機晃了晃，看著安室透，眼神溫柔：“這是，給我買的？”

“嗯……”安室透臉紅了一下，負麵情緒迅速褪去，“我沒法補辦你的卡，不過有往裏麵充錢，你回頭補個卡就行。”

“謝謝，我很喜歡。”黑川凜故意把兩台手機放在一起，“畢竟是透主動買的情侶款呢。”

安室透幹咳了一聲，飄開眼神，搶過自己的手機：“我就是……懶得挑，直接買了兩個一樣的而已！”

黑川凜看著他不說話，滿臉寫著：你就嘴硬。

“我走了。”頂著綠川遙的臉，諸伏景光強忍著揍人的衝動，麵無表情地從他們旁邊走過，隨即——

“真的不是易容啊。”安室透捏著他的臉，還揪了幾把。

“你不是早就試過了嗎！”被他揪著臉頰，諸伏景光的聲音都有些變形。

安室透悻悻地鬆手，又瞪了無辜的黑川凜一眼。

不用想就知道誰教的，以前沒見過黑川凜化妝的過程，原來真的和易容術不一樣，靠捏臉沒用。但怎麽總有種被戀人和幼馴染聯手騙了的感覺，不爽。

“回頭我教你。”黑川凜最知道怎麽安撫炸毛的貓。

“這還差不多。”安室透心滿意足。

技多不壓身，而且對於一個潛入搜查情報官來說，這真是太實用的技能了，怎麽以前就沒想起來要學？

然而轉念一想，又不覺失笑。沒有親口確認這段關係之前，自己怎麽會開口去要對方最賴以生存的技能呢？

果然，從今天開始，有些東西就是不一樣了吧。

“對了，明天早點過來。”黑川凜提醒了一句。

“不就是要我過來做飯嗎？我謝謝你。”諸伏景光怒道。

“不客氣。”黑川凜微笑。

“……”諸伏景光氣衝衝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