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太陽剛剛躍出海平麵,琴酒就直接把黑川凜拖了起來。
“幹嘛?”被迫早起的黑川凜滿身怨氣。
好不容易離開警校,怎麽還不能睡個好覺?最可惡的是, 警校那一個月, 居然是他自己坑的自己!
雖然……看到零年少時的樣子, 也不算太虧。
琴酒冷冷地瞥了一眼,示意他上飛機:“走了,回日本。”
“……”黑川凜歎了口氣,簡單地洗漱後, 拿起一包餅幹,邊走邊抱怨, “好歹讓我吃個早飯啊。”
“到飛機上吃。”琴酒毫不通融。
“小氣鬼。”黑川凜翻了個白眼, 慢吞吞地上了飛機。
琴酒也不知道幾點起的, 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給直升機加滿了油, 直接起飛。
黑川凜叼著餅幹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絲暖意。
能在琴酒身邊安穩睡著, 看起來至少身體本能是信任這個人了, 也算是個好的開始吧。畢竟在他的設想裏,未來他的勢力,能掌管裏世界武力的人, 隻能是琴酒。
但是怎麽把琴酒保下來真是個讓人頭痛的問題,這家夥無論落在哪國機構手裏都必死無疑,投降都不管用。
隨著直升機越飛越高, 下方的小島漸漸縮小。
黑川凜來的時候幾乎是睡過來的,這會兒才在空中看到小島的全貌,忽的眼神一縮, 匆匆咽下嘴裏的餅幹,開口道:“琴酒,繞到背麵去。”
“什麽?”琴酒一愣。
“繞到我們登島位置的後麵去。”黑川凜吩咐。
琴酒抿了抿唇,沒多說什麽,偏轉了直升機,順著他說的方向飛過去。
黑川凜也知道他不會反對——在boss的電腦上發出的百餘封郵件中,有一封就是幾天前發給琴酒的,讓琴酒在這次任務中一切聽從他的命令。
小島的背麵是懸崖,幾乎呈垂直狀插進海麵,不時有海浪拍打在光滑的岩壁上。
“我記得看見過有……在這。”黑川凜從後艙裏翻出一卷繩梯抱到艙門口。
“你要下去?”琴酒的臉色很黑。
“嗯,發現一點有趣的東西,飛得穩一點,送我過去,看到懸崖上那個山洞嗎?”黑川凜說著,一把拉開了艙門,把繩梯扔了下去,看了看高度,他又回頭喊道,“琴酒,你得再低一點!”
琴酒“嘖”了一聲,取下嘴裏的煙按掉了,慢慢壓低了操縱杆。
“兩小時後,我去之前登島的地方找你,如果到時候沒見我……再到這裏來接我。”黑川凜說完,背上背包,抓著繩梯跳出了艙門,
“瘋子。”琴酒咒罵了一句。
黑川凜順著繩子下滑。高度雖然差不多了,但是直升飛機顯然不能太靠近岩壁,這當中還有兩三米的距離。
他深吸了一口氣,利用腰力和狂風,慢慢地晃**起來……還差一點。
忽然間,就在他往岩壁**過去的時候,飛機一歪,瞬間補上了那半米的差距。
黑川凜抓住機會,縱身一躍,撲到岩壁上。鬆開繩子的瞬間,抓住了那洞口的岩石,掛在半空中,立刻抬頭看去。
隻見直升機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上升,螺旋槳幾乎擦到了岩壁,帶出一溜火星。但掙紮了幾下,終於還是再次遠離拔高,險險地飛過山巔,消失在另一邊。
“明明自己也是瘋子。”黑川凜這才放下心,手上用力翻了上去。
這是個僅容一個身材不算壯碩的人側身彎腰才能通過的洞口,會讓黑川凜注意到,是因為形狀太過整齊,並不像是自然形成。
果然,近看就很明顯,這是人工挖通的。不過,這個大小顯然不是供人類出入的,而是通風口。
好在既然是人工挖掘,那寬度就會一致,能進去就能通過。
通風口並不長,他摸黑走了不到五分鍾,就遇到了阻礙。是用來防止動物闖入的鐵柵欄,可年份已久,黑川凜隻是踢了一腳就將之整個踢落。
“哐”的一聲巨響在黑暗中格外明顯,而黑川凜也根據這聲音判斷出地麵的高度,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光,他摸索著順著牆壁找到一扇門,以及邊上的開關。嚐試著按了一下,頭頂上傳來“滋”的電流雜音,雪白的白熾燈劇烈地閃爍了幾下,終於巍巍顫顫地亮了起來。
“果然有電。”黑川凜鬆了口氣,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和別墅那邊不同,這裏明顯是個實驗室,即便已經多年無人使用,但空氣中依然殘留著化學品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交雜在一起,混合成一種詭異而難聞的氣味,就像是垃圾堆裏腐爛了許久的屍體。
黑川凜麵不改色地走過走道,一些容器裏還浸泡著東西,隻是溶液渾濁,實在看不出原貌,隻能勉強分辨出一部分屬於人體的器官。
“人體實驗,長生不老麽……結果還不是都爛得不成樣子。”他一聲冷笑,走到屋子裏唯一一個櫃子前,用力拉開櫃門——
“嘩啦~”突然湧入的氣流讓裏麵的紙質文件飛散開來,撒了一地。
黑川凜撿起來,隻看了兩眼,又丟回櫃子裏。
這些東西,除非帶回去給宮野誌保,他自己是別想研究明白。不過,猜也知道,一定和當年宮野夫婦的研究有關。
站了一會兒,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這個小島,或許是個絕佳的誘餌呢。隻是這件事,不該由現在的他來做。
海邊,就在琴酒暴躁得想步行穿過小島過去懸崖那邊時,樹林中終於走出來一個人。
黑川凜把髒兮兮地外套搭在臂彎上,一身輕鬆地跳上飛機:“回東京。”
琴酒憋了一肚子火氣,也懶得提醒他直升飛機飛不回東京。
“怎麽,不準備問我?”黑川凜隨口說道。
“在組織裏,好奇心太多可是會丟了性命的。”琴酒一聲冷笑。
“是嗎?”黑川凜看了他一會兒,再次閉上眼睛,在腦海中一遍遍計算未來的計劃。
還有……七年。
東京。
警視廳警察學校。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一人端著一份飯菜,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今天怎麽沒看見萩原和鬆田?”降穀零左右看看,不解地問道。
“班長說晚點過來,萩原和鬆田……”諸伏景光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他們大概還在商討人生吧。”
“來自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的邀約?”降穀零一挑眉。
“是啊,挺適合他們的,雖然有點危險。”諸伏景光有些憂慮地說道。
“Hiro畢業後想去哪裏呢?”降穀零忽然問道。
“我?”諸伏景光一怔,隨即笑開了,“如果可能,我倒是想和你去一個地方,不然我怕你把自己餓死。”
“Hiro……”降穀零紅著臉瞪他,“上次那個玩笑,你怎麽還不放過啊。”
“誰叫Zero真的是廚房殺手啊。”諸伏景光無奈攤手。
“其實,公安部有人聯係過我。”降穀零忽然說了句。
“公安?”諸伏景光有些驚訝,“那Zero想去嗎?”
“我不知道。”降穀零低下了頭,手裏的筷子心不在焉地戳著盤子裏的胡蘿卜,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一直想找到小時候的那個人,為了這個目的才想當警察。可是公安負責的大多是是維護國家安全之類的事件,和我想要找人的目的不一致。或許……去搜查一課會更好?”
“那Zero要是找到了他之後,想怎麽樣呢?辭掉不再做警察嗎?”諸伏景光反問。
“哎?怎麽會啊,我又不是對自己的人生這麽隨隨便便不負責的人!”降穀零的聲音都提高了,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景光這句話的意思,不禁啞然。
“說句實話,如果你真的隻想找人,你應該去當戶籍警。”諸伏景光不客氣地說道。
“……噗。”降穀零愣了半晌,隨即笑噴。
“什麽事笑得這麽開心?”伊達航端著餐盤坐到他們旁邊。
“沒事,我們在說畢業後的去向呢,班長呢?”諸伏景光問道。
“我啊,大概會去搜查一課吧。”伊達航撓了撓頭。
“唔……果然好難選擇啊。”降穀零皺著眉頭,一臉的苦惱。
“但是,以降穀的成績的話,無論想去哪裏都行吧。”伊達航感慨。
“我要好好考慮一下。”降穀零還是歎了口氣。
“哎?你說看見了那個退學的烏羽涼了?”
“是啊,但是沒敢打招呼。以前真看不出來那小子文文弱弱的,下手這麽狠!”
“就是,幸好以前沒得罪過他。”
“哎,聽說那幾個送醫院的劫匪都成血葫蘆一樣,哭喊著要坐牢呢。”
“真的假的啊?”
“當然……我還聽說那個烏羽涼……”
“嘭!”一句話還沒說完,桌子旁邊就多了一片陰影,隨即一隻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你們,在說什麽呢?”降穀零微笑地看著他們。
“降、降穀!”三個說的興起的男生看到他燦爛的笑容,反而打了個寒顫。
“你們剛剛說,見到烏羽涼了?在哪?”降穀零問道。
“就、就在杯戶町那邊。”說話的男生咽了口口水,緊張地說道,“我昨晚回家的時候看見的,他和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在說話,還看了我一眼!”
“你確定沒認錯人?”降穀零沉聲道。
“沒有,以前列隊的時候他就站在我右邊,肯定不會錯的。”男生保證。
“很好。”降穀零終於收起了壓迫感。
“對、對不起!”幾個男生喊了一句,各自端起盤子就跑。
降穀零一聲輕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夾起一塊紅燒肉送進嘴裏,那種態度,仿佛咬的是某人的肉。
“Zero,你想去找烏羽君嗎?”諸伏景光一眼就看清了幼馴染的想法。
“他還欠我一個解釋!”降穀零咬牙切齒。
“可是,就算你找到他……”諸伏景光說到一半,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又改口,“我陪你去吧,反正今天休假。”
“謝謝,Hiro。”降穀零對他笑了笑。
“說起來,降穀,找到人之後,你打算做什麽?勸他回來嗎?”伊達航好奇地問道。
“勸他回來幹嘛?警校又不是想退學就退學,想回來就回來的地方。”降穀零否認。
“那?”伊達航和諸伏景光對望了一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當然是把那個混蛋找出來,先狠狠揍他一頓!”降穀零一聲冷哼,咬牙切齒道,“然後、然後讓他好好地把‘對不起我不應該不辭而別’這句話說出來啊混蛋!”
“哈……”聽著的兩人一臉呆滯,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最終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