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看向林寒衣, 卻並未在他麵上看出絲毫異色,沉吟,“恕我直言,既然此事涉及所謂‘封神之秘’, 我想不到你將之公之於眾的理由。”

林寒衣神色不變, “如今僅僅是神光初現, 知曉的人還不多……據宗門內知曉陣法的長老告知, 短則一月, 長則數月……秘境徹底現世, 神光範圍之廣, 不是以我宗之力就能隱瞞的。”

“那, 你如今來找我又是何意?”雲裳看向林寒衣, 目光如劍。

“自然因為雲掌門是這新任的仙盟盟主。”林寒衣又補充說到, “這是我們劍宗的誠意, 希望雲掌門能夠統籌八大仙門……震懾其餘諸方散修和家族。”

“此事,進入秘境的弟子可有修為要求?”

“據宗門長老傳信, 需得元嬰期以上,方能抵禦秘境入口處的罡風。”

元嬰期麽, 由於數十年前的仙魔大戰,神宵宗如今人才斷層,整個宗門, 零零總總的算起來,元嬰期也不足雙手之數。

雲裳沉吟片刻,“此事, 我需要思考一二, 三日後給你答複, 如何?”

“如此, 在下靜候佳音了。”

雲裳也起身回禮。

隨著雲裳起身,她隨意掛在腰間的玉佩也顯現出來,林寒衣見狀眼神微微一閃,“雲盟主,這玉佩……”

“哦?”雲裳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掛在腰間的玉佩,正是當日燕天行退婚之時,還給她的玉佩。

今日她身著一身白色衣衫,前來參與拍賣會,又覺著有幾分素淨,方才從納戒裏隨意取了一方玉佩稍做裝飾。

“當年師尊贈予之物,聊做念想罷了。”看出林寒衣的探究之意,雲裳一語帶過。

“如此,隻是覺著此物有些眼熟……看來是我看錯了。”林寒衣再次拱手行禮之後,方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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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衣離開之後,花玉辰才從休息間出來。

雲裳挑眉看向花玉辰,“玉辰兄,你這次的消息有些滯後啊!”

花玉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這些日子都忙於籌辦拍賣會了麽?我方才已經傳訊於東州分部,讓他們派人去查了,想必一日內就有結果。”

想到林寒衣方才的異樣,雲裳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花玉辰,“玉辰兄見多識廣,可看出這玉佩有何不同?”

花玉辰接過玉佩細細端詳。

那是一塊碧綠色的玉佩,整體呈圓形,約有一寸見方,內裏似乎有一朵重瓣蓮的紋路,看著像是天然形成的,卻並無任何靈氣。

花玉辰把玉佩還給雲裳,“不過是一塊上好的碧玉罷了……這玉,我琅玡閣要多少有多少,就是這紋路有些特別……那重瓣蓮仿佛藏在玉佩內裏,是天然形成的……我是曾聽聞過‘玉生花’的傳說,但是這重瓣蓮卻分明沒有一絲生機,也並無任何靈氣……”

雲裳接過玉佩,單手摩挲玉佩,也隻有淡淡的溫潤之感,並無任何特殊之處,甚至比不上之前那枚碧玉簪十之一二。

但是,這麽普通的仿佛一塊凡物的玉佩,卻能吸引一名元嬰後期大圓滿的目光,似乎又有些不同。

雲裳心中決定,等回去,看問問大師兄知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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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神宵宗駐地的時候,恰逢江月白醒來。

雲裳腳步輕快的走上前去,“大佬。”

及至走到近前,雲裳才發現,眼前的人,似乎又是大師兄了,氣勢和眼神都不像‘祂’,難道是之前受傷太重了,雲裳的眼眸裏含了幾分擔憂之色,“大……大師兄,祂……還好麽?”

看到雲裳眸中的擔憂,江月白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危機感來,心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之感。

看來,在他陷入沉睡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不少事情。

“咳”,江月白輕咳一聲,微微垂眸,薄唇輕抿,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裳兒,你……你更喜歡‘祂’麽?是……是我太弱了,關鍵時刻不能保護你。”

看著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袍映襯下,顯得他麵色蒼白,尚有幾分病容,眉宇間籠著輕愁,卷翹的眼睫微微下垂,含著幾分脆弱感和自責之意。

雲裳瞬間就感覺自己太不對了,就算是大佬‘祂’在的時候受的傷,那麽如今是大師兄醒來,承受著病痛的也是大師兄,大佬‘祂’兩眼一閉,一睡了之,下次醒了之後,又是一具健康耐‘造作’的身體了。

想到此處,雖然說不上是‘怨懟’,多少都對大佬‘祂’有一絲絲不滿了。

“嗯,下次還是勸大佬‘祂’注意著點兒。”雲裳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想到此處,她又對如今眼前的大師兄更多了幾分心疼之感,連忙揚起笑意,“怎麽會,不是你擔心我的安全,托‘祂’保護我的麽?”。

“說起來,還要多謝師兄呢!”雲裳倒了一杯茶,雙手端起茶盞,笑嘻嘻地躬身一禮,“多謝師兄!”

聽聞雲裳的說法,江月白微微一怔,當日,明明是‘祂’強行占據了主動權,接管了身體的控製權,原來卻是打著他的名義麽?

想到此處,不知為何感覺心裏要舒暢了許多,江月白微微一笑,起身接過了茶盞,卻並未解釋雲裳的誤會,“不客氣,有勞裳兒。”

看到江月白笑起來,雲裳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師兄他還挺好哄的嘛!

雲裳頓時覺著,“嗯,談戀愛也不是很難!”

渾然不覺,她似乎拿起了什麽奇怪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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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笑,兩人間的氣氛再次輕鬆愉快起來,大師兄身上的那種脆弱之感也一掃而空。

方才帶著幾絲涼意的秋風,瞬間就化作了陽春三月的風,溫暖和煦了起來。

雲裳想起來,如今正好是大師兄在,正好可以問問玉佩的事情。

拿出方才那塊玉佩,雲裳遞給江月白,說到:“師兄,你可知這塊玉佩的來曆?”

江月白伸手接過玉佩,認出了這正是當日燕天行還回來的,所謂‘訂婚信物’,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嗯?可有什麽不妥?”

雲裳單手撐著下頜,靠在石桌上,“嗯……我也說不好,就是今天我在拍賣會上碰見林寒衣了。”

“劍宗的那位,‘血劍寒衣’?”江月白看向雲裳。

“嗯,正是。本來他是來跟我講另外一件事情的,臨行時卻注意到了我腰間的這枚玉佩……說是,有幾分眼熟,問我玉佩的來曆……之後,又說是看錯了。”

“哦?他說你這玉佩眼熟?還主動打聽來曆?”江月白也有幾分驚訝。

“師兄可知曉這位的底細?總覺著有幾分奇怪……”雲裳思考著措辭,“雖然,僅僅幾麵之緣,包括前兩次,看起來他甚至像是站在我們神宵宗這邊的。”

“但是,我就是感覺不對……仿佛……是了,仿佛對誰都帶著假麵,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

也不等江月白回答,雲裳繼續沿著自己的思路分析,“一般來說,劍修這種偏‘戰鬥係’的修士,總會多少有幾分傲氣,或者說是遇見阻礙,一劍破之的鋒銳。”

雲裳在心中暗暗補充,比如燕天行的清冷孤傲,仿佛誰都看不上,就連當日明知不是敵手,還是和望帝歸戰了一場的‘傲骨’。

比如當日在雲霞院,大佬的‘一言不合,出手滅之’的幹脆利落。

而幾次見這位林寒衣,雲裳都沒能在這位身上感受到所謂劍修的感覺。

這本身就很違和,在一個都是劍修的門派,並且有著‘血劍寒衣’這種稱號的人,怎麽可能是一位在衝突當場,充當‘和事老’的人物?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此人城府極深,能夠很好的掩飾情緒,永遠理智地思考,原則對自己或者己方有利的。

那麽又是何事,能夠讓一個城府深沉的劍修,出言詢問一件看似普通的物件呢?

他不會不知道,他的詢問會引起雲裳的注意,可他還是問了。

那麽就隻有兩個可能,其一,這件事情對他而言很重要,或者說很迫切,他無法顧全那麽多。其二,他確定就算雲裳注意了,一時半會兒也聯係不到秘密的關鍵信息上。

顯然,都是極為聰明的人,雲裳想到事情,江月白也想到了,他微微沉吟,“這位林寒衣,我倒是有幾分了解。”

“當年仙魔大戰,兩宗的駐地相距不遠,閑暇之時他偶爾也會來我們神宵宗,不過大多時間都是以‘切磋劍法’的名義來的。”

“當年,我兩人倒是也切磋過幾場,雖然他是敗多勝少,但是他在劍術上也有幾分造詣,幾次下來進步不小,一來二往,我們也算是有了幾分交情。”

“哦?”雲裳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那他當年可向你打聽過所謂的‘玉佩’之類的物件?”

江月白在記憶裏搜尋了片刻,雖然修仙之人記憶大都不錯,但是他與這位林寒衣的幾分交情,是真的隻有‘幾分’而已,在那場持續了幾年的大戰中,充其量也就是幾場‘切磋’的交情而已。

半響之後,江月白確定到,“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