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澤宗駐地, 一方水鏡懸在半空。

“竟然讓神宵宗奪得了第一,為師很是失望啊。”帝正初沉聲道。

自從這次出關以來,師尊的氣勢較之以往更為懾人了。燕天行站在水鏡下方,脊背微微一寒, 單膝下跪, 抱拳行禮, “請師尊責罰。”

隨後, 參與大比眾弟子盡皆跪地、叩首, “請師尊/掌門責罰。”

“凡參與大比等, 未能成功登塔獲積分者……返回宗門後, 上雷罰台, 鞭四十。”帝正初看向下方, “可有不服?”。

眾弟子叩首, “無。”

之後, 帝正初又看向在正前方的燕天行,“做為此次領隊, 大比失敗,你是首責……鞭一百, 可有異議?”

燕天行抱拳行禮,“弟子領罰,謝師尊。”

帝正初看向燕天行身後的其餘弟子, “你們先下去吧。”

“是。”眾弟子以盛林為首依次退去之後,帝正初又看向燕天行,目光沉沉, 似是失望, 又似含隱隱的殺意。

“你……這幾日多注意些神宵宗、雲裳。”

猛然聽到雲裳的名字, 燕天行不解, 雖然這次神宵宗獲得了大比第一,但是以神宵宗如今的實力,不應當會引起帝澤宗的忌憚才是,“師尊?”

還衛等到帝正初回答,兩人說話間,天空之中烏雲驟然匯聚,一道金色的雷霆劈下,隨著雷霆的轟鳴之聲,燕天行下意識地抬首看去,正是‘升仙台’方向。

接著一道劍光閃過,雷霆在劍光下消散無蹤。

緊接著又是一劍,這一劍仿若劈開了烏雲,直達蒼穹。

還未在這樣令人驚豔的一劍中回過神來,燕天行就見到,第三劍斬到了天幕之上,那一劍仿佛是破開了蒼穹,斬開了虛空,露出了蒼穹之後無邊的黑暗來。

這絕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接下來的劍術,也不是如今神庭大陸上任何化神期可以使出的一劍,燕天行下意識地去看帝正初,卻看到水鏡中的影像一陣扭曲。

那一刹那間,帝正初的身邊仿佛有黑霧繚繞,眼眸也變成了朱紅色,仿佛內裏血海滔天……他身形微頓,之後嘴角溢出了一抹鮮血來。

“師尊?”看到帝正初如此模樣,燕天行驚呼出聲。

卻見半空之中帝正初的影像逐漸消散,隻有他的殺機畢露的聲音傳出,“監視神宵宗雲裳、江月白,必要時……殺之!”

隨著帝正初影像的消失,半空中的水鏡落下,被燕天行接在了手中。

“殺之?”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水鏡,思考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師尊似乎過於在意雲裳了……還有方才那驚豔的三劍和雲裳、江月白有什麽關係,師尊又為何受傷,這一切都是巧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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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子。”楚蓮嫋嫋婷婷地從側門走來,看向燕天行,“我方才聽盛師兄說,說是掌門要罰你?”

“嗯。”燕天行收回手裏的水鏡,緩步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淡淡應到。

與雷罰台的懲戒相比,他如今更為在意的是,這一切背後到底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到底錯過了什麽?

“都……都怪我,犯了錯被師尊逐出師門,不然,我也能……也能提前告知你神宵宗的情況,好讓你有些準備……”說著話,似乎到了傷心處,楚蓮的眼眸又紅了。

“雲裳……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想到方才的事情,燕天行下意識地問楚蓮。

楚蓮一噎,差點崩不住臉上的神情,“啊……師尊……師尊很好的,她早年間將我們師兄妹撿回來,待我們還是很好的,隻是……”

楚蓮又看了一眼燕天行的神色,見他麵上平靜無波,清冷的眸子看向她,這才接著說了下去,“隻是,仿佛從去年開始,師尊她就變了……她整天就琢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再關注宗門內的事務……”

“嗬,奇怪?”他嗤笑了一聲,想起雲裳的‘研究院’,‘靈丹煲’,正是這些東西,讓神宵宗在這次的大比上大出風頭,如今在楚蓮的口中說出來,卻隻是‘奇怪’麽?

楚蓮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燕天行,下意識的看向燕天行的眼眸,那雙清冷的眸子裏印著她的身影,有探究,有冰冷……卻再也無一絲情意。

楚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向燕天行的眼眸含淚,是全然的依賴和情意,“燕……燕哥哥,你……你不信蓮兒了麽?”

燕天行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心頭一軟,側過頭去,不看楚蓮的眸光,“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是信你的。”

楚蓮微微側身,靠在燕天行的肩頭,“蓮兒……蓮兒隻有燕哥哥了。如果……如果連你都不信蓮兒了,蓮兒在這世間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在楚蓮靠過來的那一刻,燕天行身形一僵,卻並沒有避開,淡淡應聲,“不會的。”

腦海裏卻是那天他在靈音鏡上看到的景象。

“楚蓮、雲裳……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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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那天江月白昏迷之後,很快就能醒來。

三天之後,花玉辰那邊準備的“萬仙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江月白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期間,薑軒也給他把了脈,依然是靈力耗竭的征象。

雲裳還因此在靈音鏡上聯係了,遠在神宵宗的衛之珩。

最後他與薑軒會診的情況,還是說,“人並無大礙,具體什麽時候醒轉,還是看情況,如今隻能,先給他喂一些‘龍血’,或者‘複靈丹’之類的,看情況再說。”

想到之前江月白告訴她的,有關‘封神之秘’的事情,雲裳計上心頭。

不就是故事和信仰?‘造神’活動這和她原來的世界的‘造星’活動也並無什麽兩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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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找到了花玉辰。

“玉辰兄,你們琅玡閣下有沒有特意設置的書坊?”

“自是有的。”

“那有沒有隸屬於你們琅玡閣的‘寫手’?”雲裳思考了一下,解釋道,“呃,就是寫話本子出售的那種。”

“嗯?”花玉辰停下了手中的折扇,看向雲裳,“不是我說你,這點小錢,你也想掙?”

“別小看了寫話本子,所耗費的精力也不小……”花玉辰繼續勸說,“你要有這閑工夫,過來幫我看賬,或者去研究院幫忙,也不止這點兒產出……”

“呃,我這邊自有用處,玉辰兄就說有沒有吧……”礙於之前天降雷霆的事件,雖然看樣子,江月白那一劍傷到了所謂的虛無縹緲的‘天道’,雲裳如今還是不確定這些事情能不能宣之於口,索性也就先不解釋了。

“有的。”花玉辰也不深究,“不過那些人如今不在此處,稍後我讓沉魚把聯係方式給你。”

“多謝!”雲裳起身拱手行禮。

“擱我這裏,還客氣什麽,坐吧。”花玉辰斜了雲裳一眼,仿若雲裳這麽客氣是侮辱了他們的交情。

雲裳訕訕,不過關於所謂‘封神之秘’也不急於一時,況且以花玉辰的資質,倒也等得起。

雲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玉辰兄。”

“說吧。”花玉辰給雲裳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後,方才接著說,“如今,以咱麽的合作關係,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神宵宗的事情,就是我琅玡閣的事情。”

說完,花玉辰又補充了一句,笑道,“還是你神宵宗如今奪得了第一,你雲裳榮登仙盟盟主之位,看不上我這小本生意了?”

“這……我何德何能,豈敢看不起玉辰兄。”雲裳輕笑,“這萬仙大會結束,如今這萬仙榜我手上也是有的……隻是,神宵宗如今方才起步,人手不足……”

“你是想說……借我琅玡閣的人力,為你招收弟子?”花玉辰明白過來,一般而言,萬仙會過後,各個宗門就該組織人力物力,前往各地招收弟子了,他看雲裳這些天都沒有動靜,還在暗自奇怪,原來是人手不足。

也是,神宵宗如今全宗上下,也就二百餘人,而神庭大陸地勢廣袤,就算是有萬仙榜,把這些弟子一一找出來,再接回宗門來,也不算一件小事。

但是,如果給他琅玡閣來辦,就要容易許多了。

他琅玡閣做為全仙界最大的商行,分店遍布各處,隻要他一聲令下,各地派出幾名執事,持資質檢測陣法,迅速就能找出當地有資質的弟子,然後匯總,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花玉辰看向雲裳,裝模作樣地拱手行禮,“幸得雲掌門信任,莫敢不從!”

“噗嗤”,看到花玉辰的模樣,雲裳莫名的又想起兩人初見的情形了,當日兩人在那兒互相‘演’,如今回想起來頗有幾分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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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幾聲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沉魚的聲音,“閣主,拍賣會要開始了。”

“嗯,我這就過去。”花玉辰揚聲應道。

之後,花玉辰又看向雲裳,“走吧,一起去看看?”

想到即將要拍賣的的一些包括‘靈丹煲’、‘子母煲’在內的神宵宗出品,雲裳也有些期待。

“嗯,走吧。”雲裳揚眉,“我也很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