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的有心運營下,三宗訪問獲得了空前的熱度。

仙法交流會的座位,從原來的無人問津,一度被炒作到黃牛賣票的程度。

不過江城對此早有準備,一察覺熱度不對,立刻實行了一玉牌一張票的政策。但受到熱度的影響,這一政策的效果有限,並不能完全消滅黃牛。

雖然問題不斷,可總之,武長老對江城的工作勉強滿意。

滿意就滿意在,交流會上確實人山人海,一千個座位都不夠坐的,還得另外設置一些臨時座位。

勉強就勉強在,交流會去的人雖然很多,各路高階修士齊聚一堂,令三宗修士感覺非常有麵子。但可惜的是,說是仙法交流會,可沒人交流仙法,全都在拐彎抹角打聽八卦消息。

那場麵實在有損仙門形象,讓三宗修士對通天門的印象不太好。

不過這就不關江城的事了,畢竟維護通天門形象又不在這次任務的條件裏,那是另外的價錢。

江城完成了拉人頭的任務後,立刻出發任務大殿,挑選新的任務做。

這一次,江城選中的任務是一個送信的任務。

送信任務價值五萬貢獻點,看起來非常值錢。

但江城沒有對此放鬆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簡單的任務使用高昂的貢獻點,必然有其不為人知的道理。

起初,江城覺得,送的這個信,肯定是需要曆盡險阻,滾過刀山火海,走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完成並獲得五萬貢獻點。

但誰知,送信的距離不但不遠,相反有點近的過分。

發信人和收信人之間,僅僅相隔一座山峰,這種距離,使用飛舟飛行,不過十分鍾二十分鍾罷了。

既然如此,送信的危險肯定體現在別的方麵,不然不可能價值五萬貢獻點。

任務描述可以騙人,但任務的價值不會騙人。

如果沒有問題,隻是走二十分鍾送個信,就能夠獲得五萬貢獻點,那江城就可以收集證據,向通天門執法堂舉報有人洗貢獻點了。

不過可惜的是,任務大殿的師姐對這個任務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

她隻知道,有不少人曾經接過這個送信的任務,然後理所當然地铩羽而歸,因此任務的價格逐漸上漲。

江城聽完之後,表示願意試試,大不了就像其他人一樣铩羽而歸,總之沒有生命危險就行。

他一向講究穩健,不喜歡激進冒險。

任務的發起人是身處霧崖峰的銀鬆真人,江城接到任務以後,便出發前往霧崖峰,找銀鬆真人了解任務的具體情況。

柳傾自然也一同前往。

通天門修士雖多,但相比人口眾多的梁國,稱得上一句地廣人稀。

在通天門內行走,並不會使柳傾聞到很多不好聞的氣味,因此她可以陪江城逛來逛去。

半日行舟之後,江城順利來到霧崖峰。

由於有玉牌聯係,因此江城去霧崖峰中也是非常順利。

這霧崖峰與林北峰類似,都是一副空空如也沒有人氣的樣子。

“銀鬆前輩,在下江城,這是我的朋友柳傾。”

江城見到銀鬆真人。

銀鬆真人擺了擺手,示意江城不要見外。

“我的任務很簡單,你隻要把這封信,送到隔壁明陽峰的雲柏真人手上就行。”

這任務聽起來很簡單,似乎半小時就能完成。

“敢問銀鬆真人,這任務需要注意什麽地方嗎?我聽說此前有不少師兄師姐接了任務,但無一人可以完成。”

銀鬆真人麵露尷尬,道:“其實,我與雲柏真人乃是道侶關係。前段時間,雲柏與我鬧了一些矛盾,我說了幾句重話,導致她離家出走。”

“陽明峰是雲柏前輩的原師門?”

“正是。”

“那您這封信,乃是一份求和信?”

“這倒不是。”銀鬆真人解釋說:“我和雲柏各自在門內有任職,這份信是一份公事信,需要保密因此采用紙麵書信的形式,並不是求和信。”

江城點頭表示理解,他也並不懷疑銀鬆的話,因為任務給的貢獻點是有曆史貢獻點的,這代表是仙門賬戶給的貢獻點,隻有公事才能動仙門賬戶,可以作證送信確實是和公事有關。

“這送信任務聽起來不難。既然如此,那此前的師兄師姐為何失敗完不成?”

“可是因為明陽峰傳承有序吧。實不相瞞,雲柏當年嫁給我的時候,她的十幾位師兄並不同意。後麵幸好取得了霧崖峰的使用權,離明陽峰很近,若非如此,雲柏大概與我無緣。”

“所以雲柏前輩到底有幾位師兄?”

“十七位,現在還在明陽峰的應該至少有十位,最差都是化神修為。”

“雲柏師兄不讓送信?”江城問。

“可能如此。”

“為什麽是可能?前輩沒有親自嚐試去送信嗎?”

“不敢。怕被她師兄打死。”

江城一時語塞。

銀鬆真人的回答,讓他有一種離譜又合理的感覺。

“好吧,那這信我便去試送一回。”

江城起身,接過銀鬆真人親手遞來的信件。

路上,江城對柳傾說:“開慢點,我想想辦法。”

柳傾舉起拳頭,不出兩秒,便被江城按下去了。

老實說,柳傾的辦法雖然最直接有效,但是一旦實施,基本等於斷送仙門生活。

屬於是拿核彈炸蚊子。

你先別管死多少人,你就說蚊子炸沒炸死吧?

不過想想也是,修為到她這種層次,已經不需要多動腦筋了。

畢竟能讓別人動腦筋的話,為什麽要自己親自動?

不嫌麻煩嗎?

思考間,兩座山峰的距離一晃而過。

江城帶著柳傾來拜山門。

拜山門的第一步當然是報上名號。

“江城求見雲柏真人!”

不一會兒,便出來一個年輕的小子。

看起來和江城差不多大,也是築基修為。

“敢問道友找雲柏真人有何事?”

江城取出信封:“有公事相告。”

“是霧崖峰的公事嗎?”

“正是。”

“不好意思,這公事我們不見。”

江城對年輕人的態度不感到奇怪。他估計類似的場麵,這人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其中送信的絕大部分師兄師姐,應該都止步在第一關拜山門上。

年輕人說完要走,江城叫他留步。

“道友且慢,我這真是公事。”

“我們也真是不見。”

“道友,你先聽我說。”

年輕人麵帶微笑:“你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瞞你說,類似的話這幾個月我聽過很多遍,其中有不少人甚至想賄賂我。”

江城皺眉:“賄賂你開門?”

“不錯。”

“然後呢?”

“然後我就讓他們進門了。”

江城:……

年輕人聳聳肩,道:“反正師叔有令,霧崖峰的人不許進,但沒說其他地方的人不許進。你如果不是霧崖峰的人,我倒可以網開一麵。”

江城並沒有行賄的打算,他隻會開誠布公地和年輕人講明白道理。

“道友,你誤會了,我想說的是,這送信的任務,我是在任務大殿接到的。完成後有曆史貢獻點那種任務,你應該懂我意思吧?好了,那麽我想你能明白這是一封貨真價實的公事信了,既然如此,你明知公事還阻撓我入門送信,甚至對我進行暗示索賄。一旦公事拖延,上頭追究責任,道友你毫無疑問是主責啊。”江城循循善誘:“道友你要想明白,被判定為主責之後意味著什麽。有沒有人會為了你辯解求情?你是不是要冒著主責的風險,不知變通地為一部分人做事?”

年輕人聽得汗流浹背。

他決定給自己一個台階,道:“那我重新問你一次,你是從哪來的?”

這時候,隻要江城隨便回答一個地方,年輕人都會放江城進去。

但江城麵帶微笑實話實說:“霧崖峰。”

年輕人最後歎了口氣,在明知江城來自霧崖峰的情況下,依然選擇給他開門,放他進去。

江城闖過第一關,緊接著來到了第二關。

年輕人隻負責把守山門,至於雲柏真人的位置,他是不知道的。

江城想要把信送給雲柏真人,隻能選擇找到雲柏的師兄,而雲柏的師兄,顯然並不待見霧崖峰來的人。

“晚輩江城,見過流夜真人。”

流夜真人見到江城和柳傾,眉頭一皺道:“你不會是霧崖峰來送信的吧?”

“正是。”

“倒是實誠,比偷雞摸狗之輩強不少。既然如此,本道也給你一個體麵,從哪來回哪去吧,就不為難你了。”

江城道:“前輩若真不想為難我,應該告訴我雲柏真人的位置,讓我把信送給她。”

流夜真人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個銀鬆狗賊……”

此後是十分鍾罵人的話。

江城全程表示理解,甚至不乏“同仇敵愾”的時候,但等流夜把話說完,江城話鋒一轉,話題回到了送信頭上。

江城的意思很簡單,公是公,私是私,清官難斷家務事,但起碼能送信吧?

大家都是少說幾百歲的人了,不至於因為感情耽誤公事吧?

流夜真人並不相信江城的話,他直說了,什麽公事用信都是借口,裏麵八成是銀鬆真人的求和信件。

江城道:“此任務是用仙門賬戶打的貢獻點,我覺得銀鬆真人不太可能說謊。流夜前輩不信可以親自去任務大殿確認。”

流夜真人還真不信。

“你等著。”

他撂下這句話,便消失在原地。

不久後,流夜真人重回明陽峰,道:“就算是仙門賬戶又怎麽樣?他銀鬆一樣可能假公濟私,夾帶私貨,明著是對公事,實際寫些迷惑師妹的話。”

江城汗顏道:“如果前輩真不喜歡銀鬆的話,讓他得逞豈不是更好?這樣前輩就可以用此攻擊銀鬆真人,令他身敗名裂了。”

結果流夜又說,害怕師妹傷心。

江城無語道:“既然雲柏真人會傷心,那麽說明她和銀鬆真人還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流夜前輩,您一味的阻止信件傳遞,不是成心耽誤您師妹的事嗎?”

流夜又換了個說法,道:“師妹自己說了,她已經不喜歡銀鬆這狗賊了。”

江城又順著流夜的說法繼續說:“假設雲柏真人真不喜歡銀鬆真人了,那麽您跟不應該阻止送信了,她都不喜歡了,怎麽可能會被銀鬆真人的信件打動?更何況這隻是一封講公事的信,和男女感情沒有關係。”

流夜聽完直接懵了。

他搞不清楚這個江城是怎麽回事。

他無論提出任何觀點,都能被這小子引導到送信上麵,還每次都理由特別充分,論據特別充足,仿佛不讓送信天理難容。

流夜明白了,他是說不過這小子了,“好吧,就算你有道理,那我便實話告訴你了。師妹的事情,是大師兄發話的結果。本道說的不算。大師兄說,師妹閉關修煉,不見外人,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吧?”

江城說:“我能否見一見前輩的大師兄?”

“這還要看大師兄的意思。”

“還請前輩幫我引薦。”

流夜搖頭晃腦:“哎,本道沒空。”

江城也不客氣,“那我隻好自己去找明陽峰的大師兄了。”

流夜從沒見過江城這麽不識趣的人。

正常人此時應該走了,結果江城卻厚著臉皮在明陽峰上到處溜達。

流夜自持前輩,卻不方便對江城這種小輩出手,但他不出手,江城便不走,還滿峰到處打聽大師兄在哪。

終於,明陽峰的大師兄寶初真人被江城找到了。

江城禮貌地朝寶初真人鞠了一躬,講明來意,說自己身負宗門信件,是專程來送信的。

寶初真人的說辭與流夜真人一般無二,他說:“小師妹閉關去了,暫時不見外人。”

江城對寶初真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講清了送信的重要性和假如不是真信,而是銀鬆真人假公濟私的種種可能性。

流夜真人在一旁聽得頻頻點頭。

這不代表他認同江城的話,隻是因為他在江城嘴裏聽過一模一樣的言論。

寶初真人仔細聽完江城的觀點,有點不理解地說:“小師妹閉關了,不見外人。”

江城以為寶初真人沒聽明白,於是使用比喻、對比、借代、擬人等修辭手法,把送信的起因、經過、結果栩栩如生地描繪給寶初真人聽。

寶初真人聽完後,表示:“你說的對,但是師妹閉關了。”

江城還以為寶初真人沒聽明白,再次由淺入深地講解了送信所牽扯的各種利益,確保三歲小孩都能理解得了。

寶初真人不明所以,他說:“你說的確實沒問題,但是師妹閉關了。”

流夜真人體會到了大師兄保護小師妹的堅定意誌。

江城對寶初真人這塊硬骨頭頗感棘手。

隻有單純的柳傾拉住江城的手,道:“他說閉關了。”

江城道:“我知道,我再構思一下語言,寶初真人就快被我說服了。”

柳傾搖了搖頭:“真閉關了。”

江城:?

流夜:?

江城詫異地說:“寶初前輩,雲柏前輩她不會真閉關了吧?”

寶初真人相當無語:“她閉關了呀,我一開始就說她閉關了。”

流夜真人大感詫異,“大師兄!小師妹真閉關了?”

“真閉關了。”

“你怎麽不和我們說啊?”

“我一開始就和你們說過啊。”

“你當時那表情,那語氣,難道不是師妹不想讓銀鬆狗賊過來找她的意思嗎?”

寶初真人進入狂躁模式:“不是啊,小師妹是真閉關了!是真的閉關。在洞府裏打坐那種閉關。”

流夜真人感到天旋地轉。

感情他們師兄弟幾個,日夜防備銀鬆狗賊,不是大師兄的意思,也不是小師妹的意思,隻是他們一廂情願?

流夜真人想起他之前振振有詞,用替天行道的語氣拒絕別人給雲柏送信的樣子,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人天造地設的一對,哪輪得到他這個妖怪反對?

“真閉關了……”江城喃喃道。

“敢問寶初前輩,雲柏前輩幾時能夠出關?”

“這我就不知道了,短則幾天,長則半年,若是遇到有所感悟的時候,一閉關好幾年,乃至幾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江城拿出信件,“能否請前輩在不打擾雲柏前輩閉關的情況下,把此信送到她手上呢?”

寶初搖頭道:“我乃煉虛後期修為,小師妹是煉虛初期,我若行動有八成概率驚擾到她。太冒險了。”

“您的意思是說,隻要修為夠高,就可以在不驚擾雲柏前輩的情況下,把信件完好送到她的手上?”

“起碼得合體境界吧。”

寶初真人說,他估計江城會知難而退,畢竟江城隻是一個築基修士,怎麽可能有合體修士的人脈。

但誰知,江城掏出弟子玉牌,從容撥通玉牌上的聯係方式,轉瞬間就搖來了一位合體境後期的大能。

“叢鷹山主!”寶初和流夜二位真人齊聲驚呼。

叢鷹山主眯眼瞧了一下寶初二人,一時沒想起來他們是誰,索性不說話,裝高手。

“江城,你這忙我可不能白幫,老夫出手一次,你給老夫一壺憶千年應該很公平吧?”

江城笑道:“前輩說的算。”

叢鷹山主拿到江城手中的信封,驅動法力,將它不留痕跡地放在雲柏真人手上。

江城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