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前輩明鑒,我這酒質地不凡,聽旁人評價,乃是與月下梅一個等級。月下梅可是一百塊上品靈石的價格,相當於一百萬下品靈石。而您現在僅出八千下品靈石,會不會太低了?”

江城有理有據地反駁。

張伍露出微笑,也是振振有詞地說:“小友的酒確實不錯。不過,酒這東西,它不是法寶或者符籙,可以直觀地感受到效果。月下梅在下略有耳聞,那是半鵲真人的拿手好戲,在門中小有名氣。而小友的酒,雖然靈氣充裕,但也就僅僅如此了。這八千下品靈石,不瞞你說,是它補充靈氣的價值。”

江城懂了,張伍的意思是說,你這酒口味什麽的拋開不談,僅論恢複靈力的功效便隻值八千下品靈石。

月下梅賣得貴,是因為它有名氣。有許多高階修士會花大錢購買品嚐。

而你這酒沒名氣,別人不認,就算再好喝通寶閣也不會為此買單。

看著江城陷入沉默,張伍再度笑道:“這樣吧,你的酒確實味道不錯,每壺我們通寶閣願意多花兩千,給你一萬下品靈石一壺。”

一萬下品靈石對江城來說,仍然是虧的,隻不過虧得少點。

江城思忖了一下,決定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別的賣酒辦法。

他因為釀酒,都已經等了三個月了,不差一天兩天的。

而且,張伍的話也給了江城很多啟發。

月下梅和丹藥酒的價格相差那麽多,本質上不是因為酒有優劣,而是酒的客戶群體有所不同。

月下梅在通天門中,大概有一批穩定的客戶,他們能夠接受使用一百上品靈石購買月下梅,因此月下梅可以賣到一百上品靈石。

但丹藥酒不同,丹藥酒別說味道了,尋常人聽都沒聽說過。

在這種情況下,丹藥酒不可能和月下梅相提並論。

如果要使丹藥酒賣到和月下梅一樣的高價,就必須把丹藥酒的知名度打出去。

一款產品打出知名度最好的辦法,便是請人代言。

但是此地是修仙世界,沒有大眾傳媒,就算能請人代言,傳播範圍也很有限。而且更重要的是,江城很可能出不起代言費。

如果丹藥酒單品能賣到一百萬下品靈石的話,它的代言費應該是一個極大的數目。江城雖然有不少家底,但肯定是掏不起的。

他有那閑錢,不如當初直接把庫存回元丹全買了完事,何必釀酒去賣呢?

所以有什麽辦法可以白嫖到代言人呢?

江城陷入沉思。

他需要的代言人,至少應該在通天門的酒界有一定的影響力。

總不能找個和他一樣,不會喝酒的人代言丹藥酒吧?

苦於門內根基淺薄,江城遲遲沒有想到合適的代言人選,直到他某天照例打坐,有位女修忽然回到林北峰上。

“哦!你竟然自己築基了嗎?”

雲舒驚訝地打量著江城。

她之前和江城說,讓江城快築基了去找她,她好幫他搶幾顆築基丹來用。

當時,她看江城僅有練氣七層,距離築基還有不少時間,於是隨便出去玩了一圈,沒想到回來後江城便已經築基完成了!

不僅沒讓她費一點事,就連出去搶築基丹的功夫都省了!

等於說,她自己什麽都沒做,徒弟很自律地自由成長到了築基期!

狗尾草果然沒騙人!

雲舒興奮地想著。

這個江城太省事了,就連與修行無關的雜草叢生的師門建築,也被他打掃得幹幹淨淨。

不錯,不錯。

“咳,既然你已經築基,那為師就不打擾你自己的修行節奏了。等你快結丹時,再來找為師吧。為師去後山閉關了,沒事別來找我。”

雲舒自作高人地說了兩句,然後便想當甩手掌櫃溜之大吉。

江城看著自家靠不住的漂亮師父,內心若有所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半鵲真人貌似說過,雲舒在仙門酒圈有一定的知名度。

或許不能這麽說,因為她在哪個圈子都蠻出名的。

而且憑借雲舒本身特殊的身份,她能輕而易舉接觸到很多普通仙門弟子接觸不到的仙門高層。

形象好,外貌出眾,知名度高,懂喝酒,人脈廣,最重要的是她不收代言費。

江城怎麽看雲舒,怎麽覺得她十分適合當丹藥酒的代言人。

“師父留步!”江城出聲叫住雲舒。

雲舒內心一驚,心道江城不會是來問她修行知識的吧?

築基期的知識她早忘光了!雖然其他境界的她也沒記住。但主要是,這萬一答不上來,她這位師父的臉不全丟光了?

雲舒自問,她其實隻是有點小懶惰,但懶惰不代表她不要臉。

這點從她光鮮亮麗的衣服就能看得出來。

哪怕是沒錢用的時候,她賣法寶也不會賣衣服的!

雖然內心很慌,但表麵上,雲舒仍然十分“高人”地說:“你有何事?”

江城恭敬地道:“徒弟有一件小事想麻煩一下師父。”

“哦?說來聽聽,不過為師很忙,不一定會有空幫你。”

“這是自然。其實徒弟此前去任務大殿……”

江城緩慢但清晰地將前因後果給雲舒講清楚,最後說出他的目的:“徒弟想請師父幫徒弟宣傳丹酒。”

雲舒皺眉。

老實說,她不想幫。因為她感覺這活肯定很麻煩。

不過,她作為師父,肯定不能直接拒絕江城,這樣太打擊江城積極性了。得暗示一下他,讓他知難而退。

“為師喝酒一向講究寧缺毋濫,你所釀的酒,若品質不行,那我肯定不會幫你宣傳的。”

“當然,當然。師父,請隨我來。”

江城帶雲舒找了個雅致的小亭子,然後取出一壺丹藥酒,倒滿雲舒麵前的酒杯。

“請師父品嚐。”

雲舒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這酒什麽味道,她隻會說不好喝,這樣就能拒絕江城的請求了。

雲舒端起酒杯,沒有著急品嚐,而是十分老練地嗅聞酒香,一些資深的酒客,能僅從香味判斷出酒的種類。

她也不例外。

“嗯?”

清香入鼻,雲舒雙眸一亮,隨後玉杯抵住紅唇,微仰螓首,將清澈的丹酒送入貝齒香舌之間。

“好酒啊!”

雲舒忍不住讚歎道。

但她說完就後悔了,她應該貶損一番,然後無情拒絕的!

“師父滿意就好。”

江城笑道,隨後不留痕跡地給雲舒的杯子斟滿。

雲舒看著手裏透亮的酒水,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這酒確實不錯,但是……呃……”

“這酒有任何不妥之處,師父盡可直言不諱。”“酒倒是還行,就是那個宣傳的事情……”

雲舒支支吾吾。

江城笑道:“師父若是不方便,徒弟找其他人幫忙也可以。”

說罷,江城順手收起了桌上剛開封的丹藥酒。

雲舒:?

雲舒再次咽了一口口水,內心掙紮無比,道:“這個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敢問師父有何要求?”江城十分上道地說。

“你找我幫忙宣傳酒,總不能隻給我嚐兩杯吧?”

“哈哈,”江城重新拿出丹藥酒,道:“師父若肯幫忙宣傳,我可以給師父一百壺當報酬!”

“當真!”

雲舒眼睛一亮。

一百壺啊!

夠她喝小半年了!

這得搶多少次半鵲真人,才能搶到一百壺啊!

“當真。”

“好好好,先拿三壺給為師嚐嚐味道!”

雲舒大手一揮,從江城手裏搞到三壺好酒。

要讓她來說,丹藥酒的味道比半鵲的藥酒好得多,若不是她打不過其他釀酒的真人,她也不至於一直湊活喝半鵲的酒。

不過現在好了,有江城的丹藥酒,她時隔百年,總算能喝個痛快了!

見雲舒要三壺酒,江城也沒想太多,很痛快地給她了。

如果雲舒不動用修為化酒,三壺丹酒夠撂倒她兩次的了。

不過江城並不擔心雲舒的酒量。雲舒平時雖然行為出眾,但她怎麽說也是幾百歲的人了,怎麽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喝酒沒輕沒重的?

結果,雲舒絲毫沒讓江城失望。

三個酒壺一堆杯子,七零八落地倒在石桌上,她本人一杯接著一杯,喝了個昏天黑地。

最後喝得實在撐不住了,趴在石桌上,一動不動。

江城和柳傾默默觀看了全程,最後江城忍不住說:“我怎麽感覺她比你不成熟?”

柳傾沒覺得江城說的有什麽問題。

雲舒年紀比她小,不如她成熟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江城近距離看著雲舒,心想一直把她扔在這裏也不是個事。

於是對柳傾說:“要不,你的床借她睡一下?”

“好。”

次日,雲舒迷迷糊糊醒過來,便看到自己出現在一張陌生的**。

這可把雲舒真人嚇壞了,她連忙檢查貼身衣服,沒發現什麽異常後,狠狠鬆了口氣。

雲舒真人拍了拍腦門,心說昨天確實有點不節製了,但是如果不在自己家裏,她也不會如此得意忘形。

神識一掃,雲舒發現了正在研究符籙的江城,以及江城旁邊,默默陪著他的柳傾。

“嘖嘖,這小子真會享受,畫個符還要美人作陪,怪不得能釀出好酒。”

雲舒出現在江城旁邊,問:“為師已經無礙,你要幾時宣傳丹酒?”

江城放下符筆,道:“越快越好。”

“那就現在。”

路上,雲舒忽然想到什麽:“話說,你這丹酒,就叫丹酒嗎?未免有點小氣了。”

江城想了想,覺得雲舒說的對,要想酒能賣的貴,名字便得有逼格一點,比如“月下梅”。

不然別人想推薦都不好張口。

“我這酒以丹藥作糧,曆經千年,終於成酒,不如就叫‘憶千年’吧。”

雲舒聽完“憶千年”的名字,訝異地看著江城。

“你小子起名有一套的呀!這名字不得把半鵲老兒的月下梅按在地上打?”

江城不好意思地說:“師父,你不要拉踩。”

雲舒撇了撇嘴,“就拉踩,就拉踩!半鵲老兒摳摳搜搜的,我每次問他要點酒都費老鼻子勁了。今天必須用憶千年狠狠下他的麵子!”

江城聽完這話,頓時感到不妙。

讓雲舒來幫他宣傳憶千年,她不會乘機挾私報複吧?

事實證明,雲舒其實不打算挾私報複,因為她心裏沒有公,全是私和報複。

小籠峰下,雲舒直接提氣大喊:“半鵲前輩,晚輩雲舒特來探望。”

此言一出,小籠峰非但沒有開門迎客,反而是緊閉山門,假裝沒聽見。

但這也難不倒雲舒,她直接踏入小籠峰的護峰大陣中,三下五除二把小籠峰的陣法弄壞了。

如此行雲流水的操作,看得江城驚為天人。

他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登門方式。

“師父,您的行為算是擅闖山門。”

結果雲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啊。怎麽樣?為師厲害吧?當初我爹困我的禁製可比這陣法難多了。小籠峰的陣法,小兒科難度罷了。”

江城默默跟在雲舒後麵,不敢應聲。

生怕與罪惡為伍。

小籠峰弟子常祿在半山腰中攔住雲舒,道:“雲舒真人,我師叔今天不在。”

但雲舒完全不吃這一套:“不在正好,本道酒水自取,不用麻煩你們招待。回去歇著吧。”

常祿內心崩潰:可是我們小籠峰不是自助餐廳啊!

但雲舒可不管這些,徑直找到半鵲真人。

“半鵲,我來還你的酒啦。這是我徒弟新釀的憶千年,比你的月下梅強一百倍!這一壺給你,以後咱們一筆勾銷!”

江城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好家夥,一百倍?

他這位釀酒人都不敢說一百倍,但雲舒就敢說。

半鵲對他的月下梅非常自信,怎麽也不相信江城的憶千年能強一百倍。

“老夫現在就嚐嚐,看你這丫頭嘴裏到底有幾分真話!”

半鵲倒了一杯憶千年,細品之後,冷笑道:“哪有一百倍!最多也隻是稍強少許而已!”

雲舒當即不服,硬是要說一百倍。

兩人爭來爭去,最後也沒達成共識,他們爭論的焦點是一百倍,卻潛移默化的導致,沒有人質疑憶千年到底比不比月下梅強。

似乎大夥都默認憶千年比月下梅強,隻不過是強多少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