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樓共分三層,每一層都有嚴格的進入要求。

第一層,書生可進。

第二層,秀才可進。

第三層,舉人可進。

而萬眾矚目的下元詩會,便是在第三層舉行,能夠被邀請來的,無一不聲名在外。

什麽?

你在第三層看到了王琨?

那沒辦法,誰讓狀元樓也是他家的產業!

當然……

別看這貨平時喜歡爬狗洞,但在人前的時候,還是相當知禮節的,與平日裏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王琨自然也看到了江逸風和蘇東楚,無奈他老爹一直拉著他攀關係,根本沒機會來找他們。

“哎呦喂,這不是蘇大小姐和蘇三公子嗎?沒想到不學無術的蘇三公子,也有資格參加下元詩會。”

很突兀,一道身影擋在了江逸風、蘇映雪、蘇東楚三人麵前,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諷刺道。

狀元樓三層本來了很多人,聽到這邊有動靜,紛紛投來了吃瓜目光。

文人跟武人不同。

武人不服氣,出去打一架,打得痛快了,下一秒就能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都有可能結拜。

但文人不同……

文人不服氣,隻會耍嘴皮子,美名其曰君子動口不動手。

就算在文采比試中輸了,文人也會找各種理由,主打一個火化三天嘴還在。

“垃圾!”

麵對攔住自己去路的身影,蘇東楚沒有正視對方,口中輕蔑說出兩個字。

不得不說,在江逸風的**下,蘇東楚說出‘垃圾’二字的時候,真的很傳神。

那種目中無人的感覺,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而那道身影,直接愣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沒緩過勁,猶如吃了蒼蠅一般,總覺得喉嚨卡得慌。

“這個年輕人便是胡夫子推薦的?有辱斯文,沒有禮貌。”

“趙丙方好歹是蘇城四大才子,算是他的尊長,他竟然說出‘垃圾’二字,實在太狂妄了。”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來參加下元詩會的,除了一些年輕詩人,還有一些是上了年紀的詩人,他們是來當裁判的。

他們看到小小年紀的蘇東楚,竟然不給前輩麵子,便生出厭惡之情。

畢竟,他們也屬於前輩。

還行!

語氣還是不夠高傲!

江逸風聽著周圍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卻根本沒當回事,則是評價著蘇東楚的演技。

“逞口舌之爭算什麽本事,這裏是下元詩會,咱倆比詩詞?”趙丙方忍著怒意,臉上保持著詩人風度。

“你……配嗎?”

蘇東楚輕蔑一笑,再次語出驚人。

當然,這些都是江逸風教他的,告訴他有人要與他比詩的時候,就用這一招應對。

反正在下元詩會上不能動手,自然是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話,就不信這些注重名聲和臉麵的文人,敢跟蘇東楚一樣,在這種場合下爆粗口。

至於蘇東楚……

他還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目中無人,最多隻能算年少無知,會被原諒的,另外就是蘇東楚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所以,隻要你臉皮厚,別人的閑言碎語就傷害不到你。

“蘇東楚,這裏是下元詩會,來的都是雅士,你說話注意點。”趙丙方有些怒了,“再者說了,就算是你大哥,也要給我三分薄麵。”

“……”

蘇東楚聞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姐夫教他的幾個詞匯,好像都無法應對。

於是乎,他隻能看向江逸風。

這一招也是江逸風教給他的,一旦遇到問題,就盡管看向他。

江逸風連忙把耳朵貼了過去,而後不停點頭,“少爺,明白了。”

緊接著,他說道:“我家少爺說了,人生苦短,他憑什麽委屈自己給你臉,你想要薄麵,就去找大少爺。”

趙丙方怒道:“我與你家少爺說話,你這個書童哪裏有插嘴的機會?”

聽聞這話,江逸風看向蘇東楚。

蘇東楚眼前一亮,因為這題他會答。

“你不配與我說話。”

說完,蘇東楚就朝著一個空閑位置走去。

但趙丙方卻再次攔住蘇東楚,“不行,今天你必須與我比試一場,否則你休想離開。”

“好吧!”

蘇東楚看到江逸風微微點頭,便沒有拒絕,說道:“看在你是蘇城四大才子的份上,我便與你比上一場,你先開始吧!”

這句話是蘇東楚自由發揮出來的。

他平時在學府裏與人打架,都是先讓對方先出手。

“憑什麽我先來?”

“若是我先來,你就沒臉作詩了。”

說完,蘇東楚走到空閑位置坐下,江逸風連忙倒酒。

“哼,狂妄。”

趙丙方冷哼一聲,讓人送來筆墨紙硯,思量了片刻,便提筆書寫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一首詞便被作了出來。

寫好之後,他反複檢查了幾次,最終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這首詞在他的作品中,都算上乘之作。

想到這裏,他看向蘇東楚,輕蔑笑了笑。

一個紈絝子弟,憑什麽與他比?

“請各位尊長鑒賞!”

趙丙方等筆墨幹了一些,把自己寫好的詩詞拿給郡守。

倒不是說郡守的詩詞鑒賞能力有多厲害,主要是身份地位在那裏擺著,不給誰看也要給郡守看,爭取一個好印象。

至於其他人,隻能紛紛圍了上去。

而其他人看到趙丙方已經完成詩詞,也不甘落後,都紛紛準備起來。

雖然眼下是蘇東楚和趙丙方的恩怨,但這畢竟是下元詩會,若是他們能作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一夜之間便能名滿大周。

“嗬……垃圾。”

趙丙方看到其他人作詩,不由輕蔑一笑。

這時,郡守和那些詩壇前輩,都已經鑒賞完畢趙丙方作的詞。

“本官以為,這首詞可以放出去!”

“郡守大人真是好眼力,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還好郡守大人當了官,否則大周詩壇,就沒有我等的容身之所了。”

一眾詩壇前輩,使勁拍馬屁。

雖然郡守知道這些人是在拍馬屁,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這種被吹捧的感覺的確不錯。

“那就放出去!”

郡守說著,把趙丙方作的詞,遞給了狀元樓的夥計。

夥計雙手隆重接過,朝著狀元樓外大聲喊道:“下元詩會第一首佳作,出自蘇城四大才子,詩詞雙絕趙丙方之手,供眾學子鑒賞!”

聲音響起的同時,狀元樓以極快的速度,把趙丙方作的詞裱起來,再由夥計掛出去。

狀元樓外麵的書生見狀,紛紛走上前去,同時議論起來。

“前幾年的下元詩會,都要很久才會有詩詞放出來,沒想到今年這麽早。”

“那是當然,這可是趙丙方,蘇城四大才子之一。”

“不愧是蘇城四大才子,這詞作的太好了,詞藻優美,意境深遠,詩詞雙絕,實至名歸。”

“我倒是覺得一般,匠心太重,有形無神……”

“雖然算是佳作,但總覺得沒有達到驚豔的地步,也就達到往年的平均水平吧。”

趙丙方的詞被掛出去後,有人喜歡,有人覺得一般,不過整體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當然,能被狀元樓放出去的詩詞,本身也都不錯。

畢竟……

每年的下元詩會,整個九江郡的書生都來了,隻要詩詞被放出來,很快就能在文人中傳播開。

不管是對名氣提升,還是以後考取功名,都是有很大好處的。

狀元樓內。

一個接著一個的詩詞被送到郡守麵前。

隻可惜,有了前麵趙丙方的詩詞做參考,其他人的詩詞或多或少都會有缺陷,到最後,愣是沒有一首詩詞被放出去。

沒辦法!

狀元樓放出去的標準很高,就算是在詩壇有些名氣的人,也很難作出能夠被放出去的詩詞。

“哈哈……”

卻在這時,喝了酒的趙丙方突然大笑起來,“筆來、墨來、紙來……”

狀元樓的夥計聞言,連忙送上去筆墨紙硯。

趙丙方一隻手端著酒,另一隻手持筆,快速在紙上落筆。

“沒想到趙賢侄文思泉湧,剛剛作了一首佳作,竟然又有了靈感。”郡守捋了捋胡須,笑嗬嗬說道。

“趙丙方為蘇城四大才子,有詩詞雙絕之稱,如無意外的話,他今日至少能有兩首詩詞被放出去。”

一個與趙家關係不錯的詩壇前輩,開始為趙丙方說好話。

當然,他這些話主要是說給郡守聽的。

郡守作為九江郡最大的官員,每年手上都有向朝廷推薦人才的名額,若是能得到郡守的賞識,輕而易舉就能入朝為官,科舉也隻是走走過場。

隻可惜,郡守這隻老狐狸豈能看不出對方心思,裝糊塗道:“那本官今天就有眼福了,咱們都莫要出聲,別影響了他。”

“嗬……嗬嗬……”

那名與趙家交好的詩壇前輩,尷尬地笑了笑。

而在人看不到的角落裏,王琨悄然來到了江逸風跟前,畢恭畢敬喊了聲大哥。

“大哥,你怎麽穿著書童的衣服?這可是下人的衣服?”

“下人的衣服怎麽了?”

江逸風掃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你難道沒發現,穿下人的衣服,就沒人會關注了嗎?”

“也對!”

王琨有些羨慕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都想穿下人的衣服,你不知道,今天我給多少人作揖,還要保持虛偽的笑容,煩死了。”

江逸風翻了眼王琨,“你個狗東西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你的水平,若不是這酒樓是你家開的,你在外麵圍觀的資格都沒有。”

“嘿嘿!”

王琨訕訕一笑。

江逸風問道:“這個趙丙方看著很厲害的樣子,他很會作詩嗎?”

“那是當然,他是四大才子中的詩詞雙絕,從小就有詩壇名家教導他,他的詩詞在蘇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但是他在你大哥麵前裝逼,你說怎麽辦?”

“大哥是想教訓他?”

“有這種想法。”

“大哥,這樣不太好吧!人家隻是裝個逼,我覺得還沒到教訓他的地步。”

“這你就錯了。”

江逸風感覺王琨這樣的思想很危險,便教育道:“若是他不找我麻煩,我自然不會對付他,但他攔住我和你二哥的去路,這就是挑釁。”

“而麵對挑釁自己的人,你知道應該怎麽做嗎?”

王琨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當然是先下手了,與其讓別人把你逼上絕路,不如先讓別人無路可走。”

“大哥,我似乎明白了。”

“給!”

江逸風突然掏出來一包藥遞了過去,說道:“既然你已經明白,那麽接下來就是實踐環節,等下你讓酒樓的夥計把這包瀉藥下在酒裏,給他送過去。”

“……”

王琨瞪大了眼睛。

不是說是趙丙方先挑釁的嗎?

為什麽大哥你的身上會有一包準備好的瀉藥?

不過,王琨在猶豫了一下後,便欣然接下了瀉藥。

他一直都好奇,身為蘇城四大才子的趙丙方,吃下瀉藥後會不會**。

……

不得不承認,趙丙方的詩詞功底很強,沒一會兒便又做出來了一首詞。

而經過郡守以及評委的鑒賞後,這首詞也被放了出去。

“這才多長時間,趙公子就作出來了兩首上乘之作,恐怕這一次的詩魁非他莫屬了。”

“這一屆的詩人真倒黴,好不容易獲得參加下元詩會的資格,卻遇到了詩詞雙絕趙公子,最後隻能淪為陪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往年被放出來詩詞最多的,是一個叫杜夢輝的詩人,他被放出來三首詩詞,若是趙公子再放出來一首詩詞,就能與杜夢輝相提並論了。”

“杜夢輝可是大才子,還是蘇城唯二的狀元,我覺得趙公子差了些,不過能被放出來兩首詩詞,也已經很厲害了。”

雖然一個人放出來的詩詞數量沒有限製,但隨著放出來的詩詞越來越多,對質量的要求會越來越嚴格。

趙丙方能被放出來兩首詩詞,就已經相當恐怖了,這樣的成績放在往年,必然是本屆的詩魁。

就在這時,狀元樓內,再次傳來夥計的聲音。

“下元詩會第三首佳作,出自蘇城四大才子,詩詞雙絕趙丙方之手,供眾學子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