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
藥辰看著沉默不語的江逸風,主動開口道:“江兄弟,你是不是太殘忍了?她還是個孩子。”
江逸風答非所問,“你都聽到了?”
藥辰點了點頭,“雖然我增強的是嗅覺,但我畢竟是宗師,聽力要比普通人好一些。”
“原來如此。”
江逸風苦笑一聲,揉著太陽穴道:“我也覺得殘忍,不過我別無選擇,她想要為父報仇,就不能是溫室裏的花朵,必須親自麵對現實。”
藥辰猶豫說道:“我承認你的話有道理,但告訴她事實,相當於掐斷了她最後的希望。”
“希望?”
江逸風嗤笑一聲,語氣中透著輕蔑,“希望隻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罷了,要是她依靠希望報仇,不如去死。”
“……”
藥辰聽聞這話,心中不由一凜。
他一直認為江逸風是個看似不要臉,實則心腸很好,做事有底線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受到煤村村民的愛戴。
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以前隻看到江逸風的一麵,江逸風還有另外一麵。
那就是江逸風很現實。
現實到甚至讓他覺得,江逸風不像一個好人。
畢竟,他不相信好人,會忍心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認,江逸風的話有道理。
“我突然發現,人性比藥性複雜多了,如果人人都是如此,我寧願一輩子隻跟中藥打交道。”
藥辰說完,看向江逸風,“她是你的弟子,你會幫她嗎?”
“不知道。”
江逸風搖頭說道。
“不知道?”
藥辰眉頭緊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的父親是個好官,而你又是她師父,你幫她是正義之舉。”
“藥辰大哥,很多事情是沒有對錯之分的。”江逸風聲音中透著無奈。
“隻要是事情,就一定會有對錯。”藥辰信誓旦旦反駁。
“是嗎?”
江逸風想了想,問道:“假設有一輛失控的馬車,它的前方有兩條路,一條路上有一個小孩,另外一條路上有十個小孩,你會讓馬車走哪條路?”
藥辰回答道:“我可以強行讓馬車停下來。”
“……”
江逸風想到藥辰是宗師,一陣無語,“藥辰大哥,不是人人都能讓狂奔的馬車停下來的,兩條路必須走一條。”
這一次,藥辰猶豫了好一會,才進行回答:“我會選擇小孩少的那條路,這樣能救更多的人。”
江逸風又問:“若是那個小孩是你的孩子呢?”
“……”
藥辰瞬間沉默,過了很長時間才咬牙道:“我……我還是會選擇人少的那條路。”
聽到這個回答,江逸風並不覺得奇怪,甚至早就猜測到了。
倒不是他對藥辰多了解,而是墨門弟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盡可能救更多的人。
江逸風不慌不忙道:“藥辰大哥,你是墨門宗師,品行方麵遠超常人,連你都如此艱難做出選擇,那些普通人會選擇哪條路呢?”
藥辰略微思考,“普通人應該會選擇孩子多的那條路。”
江逸風又問:“他們錯了嗎?”
“沒錯!”
藥辰搖頭,“為人父母,救自己孩子很正常。”
江逸風微微一笑,“既然你跟普通人的選擇都沒錯,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問題沒有對錯?”
“……”
藥辰徹底無言。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打破了墨門‘萬事皆有對錯’的觀念,讓他對一直堅守的理念產生了動搖。
江逸風看著糾結的藥辰,解釋說道:“所謂對錯之分,實則是經曆、觀點、立場的不同,從她的處境看,周天子是錯的,但從其他人的處境看,周天子可能就是對的,在我沒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前,豈能輕言幫助?”
雖然從目前得到的信息看,呂正清大概率是被冤殺的,但他不太相信周天子會是宋高宗那樣的貨色。
畢竟,呂正清對周天子評價極高。
藥辰想了想問道:“如果周天子是個隻顧享樂,昏庸無能的人呢?”
麵對這個問題,江逸風突然笑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
接下來的幾天,江逸風一直忙碌。
他馬上就要離開蘇城,所以必須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他可不希望自己從洛邑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又一個爛攤子。
而這一忙碌,就錯過了花魁大賽的決賽。
不過,從蘇映雪口中得知,決賽相當成功,並且木蘭依靠著摘下麵紗,以略微優勢奪得最美花魁稱號。
至於張月茹和雲綺羅,分別獲得最好身材花魁和最美笑容花魁。
對於同時出現三個花魁,隻有極少部分人反對,絕大部分人都是讚同的。
畢竟,張月茹和雲綺羅都有大量擁護者,要是不給她們花魁頭銜,她們的擁護者不會答應。
當然,最讓江逸風滿意的,還是這次的花魁大賽,盈利了三十多萬兩銀子。
就算是扣掉成本,以及獎勵出去的銀子,淨利潤也達到二十七萬銀子。
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江逸風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花魁大賽三年才能舉辦一次。
“你這次隻準備帶十萬兩銀子去洛邑?”蘇映雪繼續道:“現在又不缺少銀子,你應該多帶一些。”
“十萬兩銀子足夠了。”
江逸風挑眉一笑,“就算不夠,我到洛邑後也可以賺銀子,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
蘇映雪抿了抿嘴,“我自然相信你的本事,隻是有些擔心……”
江逸風不等蘇映雪把話說完,便調侃道:“你應該擔心洛邑的那些商人和家族,接下來他們就要被我洗劫了。”
蘇映雪白了眼江逸風,“洛邑的能人異士很多,你不要太張狂,凡事小心一點比較好。”
“嗯!”
江逸風笑著點點頭,他能感受到蘇映雪對他的不舍。
“還有……”
蘇映雪看向江逸風,表情嚴肅道:“雖然我知道你身邊有厲害的武士,但你必須帶上東楚,你是他姐夫,隻有他會全心全意保護你。”
江逸風愣了一下,“他跟我去洛邑,學業怎麽辦?”
“你說這話,好像他留在蘇城,就會好好學習一樣。”
以前蘇東楚隻是不好好學習,至少還是會去學府上課的。
現在倒好,自從他奪得下元詩會的詩魁,基本上沒再去過學府。
起初她還會訓斥幾句,結果時間一長,她竟然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