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中。
穀海手扶著桌角，迎著女孩坦誠的目光，呼吸不由一滯。
教了一輩子的書，他見過很多自信的學生，可從來沒見過像安幼魚這樣的學生。
那份流淌著骨子裏的自信，仿佛與生俱來。
最神奇的是，她的這份自信居然給人一種信服感，絲毫生不起任何的質疑之心。
見穀海沉默，閻世鳴心中有些急躁，小聲建議道：“校長，安幼魚的學習成績確實不錯，可現在她已經獲得特招名額，可以百分百進入清大上學，咱沒理由再冒險參加高考，您覺得呢？”
穀海繼續沉默，他清楚閻世鳴的顧慮，如果這件事放在昨天，估計他也會像閻世鳴這樣。
可今天早上的那份郵件通知，改變了他的想法。
思量許久後，穀海緩緩抬起頭，“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
安幼魚點頭，神情之中沒有絲毫猶豫。
見狀，穀海歎了口氣，對著閻世鳴和魏慶國囑咐道：“說到底這是安同學自己的事情，咱們這些人頂多是給出一個建議，這丫頭已經有了決定，我們不應該勉強她。”
“既然她想放棄清大的特招名額…那就放棄吧。”
聞言，閻世鳴傻了眼。
就連魏慶國也露出了驚訝之色，情不自禁地提醒道：“校長，您確定嗎？”
對上兩人充滿疑雲的目光，穀海笑了笑，“我確定不確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同學自己確定，她不想接受清大的特招名額，難不成咱們這些做老師還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不成？”
閻世鳴和魏慶國對視一眼，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清楚穀海說的在理。
這件事情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安幼魚自己手上。
如果她執意想放棄清大的特招名額，他們再怎麽勸也沒用。
閻世鳴神情複雜地坐下，“我教了這麽多年的學，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心裏麵…不太得勁啊！”
聽到這話，林默忍不住低笑了起來，“老師，一時的不得勁說明不了什麽，咱的目光要往遠處看，誰也說不準未來會發生什麽。”
“少給我打啞謎，未來會發生什麽，用腳指頭都能知道，要麽安幼魚考入清大，要麽發揮失常，無非就這兩種可能性。”
閻世鳴沒好氣地瞪了林默一眼，隨即目光看向安幼魚。
安幼魚低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老師…對不起。”
柔弱之氣撲麵而來，閻世鳴心中一痛，“丫頭，好端端的說什麽對不起？”
“這個名額是你憑實力換來的，不想要就不要，老師尊重你的選擇。”
“真的嗎？”
“當然。”
安幼魚本以為會挨訓，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閻世鳴的安慰，錯愕的同時也有些感動，“老師，您真的不生氣嗎？”
怯生生的模樣，讓閻世鳴忍不住笑了起來，“生氣倒談不上，老師就是有些鬱悶。”
安幼魚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輕聲保證：“校長，兩位老師；請你們放心，幼魚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一定會順利考入清大。”
“還有我。”
林默笑著跟了句。
閻世鳴目光斜移，“林默，你小子先別得意，雖然你一模考了694分，但一模的難度並不高，而且694分也達不到清大的錄取線。”
“閻老師說的這些，我都清楚。”
林默先是點頭，隨後不卑不亢地出聲道：“學生又不是不進步了，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一切皆有可能。”
“行，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閻世鳴出奇的沒有打擊林默，“你小子給我好好努力，爭取創造一個奇跡。”
如果林默真的可以在短短一學期之內完成蛻變，從400分的成績提升到700分，確實是一個奇跡！
閻世鳴從事教育行業多年，這麽離譜的事情別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行了，你們兩個回去上課。”
“等等。”
就在這時，穀海出聲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林默和安幼魚兩人。
“稍等一下，今天早上我剛收到了教育組的最新通知，正好你們也聽一下，和你們有著息息相關的聯係。”
一聽這話，林默和安幼魚默契地看向對方，心中紛紛猜到了穀海接下來的話。
反倒是閻世鳴和魏慶國，則是一臉不解。
穀海沉聲道：“今年的高考將會出現一些變化，將會設立龍鳳榜。”
“龍榜對應男生，鳳榜對應女生；各取前二十名，前十名為正式成員，後十名作為預備成員，兩者之間資源上有多差別。”
“每個榜的二十名學生將會進行一個月的培訓，然後進行測試，綜合成績前十的學生最終會被留下，至於後續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這對於你們這種尖子生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把握好這次機會，未來的前途將會不可限量，這次的高考對於你們來說，算是絕對意義上的魚躍龍門。”
閻世鳴眉頭高皺，“校長，上麵突然搞這個龍鳳榜幹什麽？”
“你問我，我問誰去？”
穀海眼睛一翻，“反正通知已經下達，上麵肯定有上麵的考量。”
閻世鳴尷尬一笑，沒再吭聲。
魏慶國意味深長地歎息一聲，“這次的高考變化對於咱們學校不見得是件壞事。”
穀海花白的眉頭一挑，“此話怎講？”
魏慶國麵露正色，“這一屆高三學生的質量不錯，加上一班的那四名複讀生，成績在700分上下的學生大約有10名，這個龍鳳榜，咱們二中還真有那麽一絲絲希望。”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安幼魚身上。
在他心中，安幼魚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選，沒有之一！
“難啊。”
穀海自然清楚魏慶國話中的深意，神情十分感慨，“滿打滿算全國也就四十個名額，咱們靖川這種小地方想占據一個名額，難度堪比登天。”
說到這裏，他的話音一轉：“不過，以安同學的目前展現出的實力，確實有資格競爭一番，好好把握，爭取給學校長長臉。”
在穀海說完以後，閻世鳴接話，“當然，也不要有什麽壓力，正常複習，正常發揮。”
“龍鳳榜嗎？”
安幼魚低下的眼眸中發生了少許變化，之前心中做出的決定，隨著幾人的對話發生了動搖。
不爭…還是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