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一行三人來到靖川中心醫院。
在林紓的關係下，醫院特意請來了一名調休的女醫師負責給安幼魚個人檢查，幾十項的檢查項目僅僅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結束。
檢查剛結束，中心醫院的院長吳青海就將三人請到了辦公室。
“林女士，檢查結果應該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才能出來。”
吳青海麵露敬畏，語氣十分小心，“這會兒已經中午，我已經訂好餐廳……”
林紓揮手打斷，“吳院長有心了，吃飯就算了，我留個地址，等檢查結果出來以後還得麻煩你派人送一下，後續有不懂的地方，我會電話聯係你。”
“沒問題。”
吳青海恭敬應下，麵對林紓的拒絕，不敢表現出半分不快。
“行，那就這樣。”
林紓也沒再作停留，帶著林默和安幼魚離開了醫院。
開車出了醫院後，林默出聲打破車廂中的安靜氛圍，“媽，您認識吳院長？”
“不認識。”
“……”
聽到母親的回答，林默相當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既然不認識，那剛才……”
“我不認識，自然有人認識。”
路口紅燈，林紓停下車子，回頭看了一眼兒子，“人脈二字，還需要我跟你詳細解釋一下嗎？”
林默嘴角一扯，低聲吐槽：“媽，您這樣會讓兒子對外公外婆那邊的情況更加好奇。”
“我知道啊。”
“嗯？”
在林默詫異的目光中，林紓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就是讓你好奇，唉，我還不告訴你答案，就問你氣不氣？”
林默：“……”
如此有趣的對話，看得安幼魚掩口偷笑，插話道：“阿姨，您就別氣林默了。”
說著，她嬌軀前傾，往主駕駛方向靠了些，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許多，“林默很容易生氣的，雖然幼魚教過您那一招，但能不惹他生氣還是不惹的為好。”
“咳——”
一聽這話，林紓麵露古怪，看了看安幼魚，又看了看兒子，“那個…魚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安幼魚腦袋一歪，表示不解。
林紓眉角含笑，柔聲解釋：“我不怕小默生氣，他敢生我的氣，我就揍他，揍到他沒脾氣，所以用不上你的那一招，再說…那一招也隻有你用才會有效。”
聽著兩人的對話，林默僵著臉扭頭看向車窗外。
“阿姨，不能隨便揍人，暴力的教育方式是不正確的，如果林默做錯事的話，您可以和他講道理。”
“如果講道理沒用呢？”
麵對林紓的反問，安幼魚沉吟數秒後給出回答，“講道理沒用的話，那就講更深刻的道理。”
如此奇葩的回答，讓林紓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眼底深處帶著些調侃，“反正就是不能揍小默對吧？”
“嗯…對。”
安幼魚思忖後，輕輕點頭。
林紓嘴角一動，“為什麽不能揍呢？棍棒下麵出孝子。”
“這句話比較籠統，不太準確。”
安幼魚一字一句間透著溫柔，“性格比較頑劣的孩子，該揍的時候確實不能手軟；可林默明顯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人做事都很穩重，也有分寸，而且還……”
說著說著，她意識到了不對勁。
抬頭看去，正好迎上林紓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瞬息間，她的臉紅得嚇人。
“阿姨，幼魚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您、您別多想。”
“魚兒，阿姨沒多想，你不用解釋。”
正好這時，綠燈亮起。
安幼魚急忙提醒道：“阿姨，可以走了。”
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讓林紓徹底繃不住了，啟動車子的同時，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魚兒，某些時候，解釋就是掩飾。”
頓時間，安幼魚本就緋紅的麵頰，刹那間再次升華。
而作為旁觀者的林默，肩頭不停地抖動著，他拍了拍女孩的香肩，低聲安慰道：“別搭理我媽，她整天話不著調，時間長了你就會慢慢習慣。”
正在開車的林紓聽到兒子對自己的評價，頭也不回地威脅道：“小默，你再這樣沒大沒小，信不信媽給你一場愛的關懷？”
林默連忙認慫，“別！兒子剛才什麽也沒說，您什麽也沒聽到。”
被兩人這麽一打岔，安幼魚暗暗吐了口氣，心中的羞意緩緩退去，“林默，你好像很怕阿姨啊？”
“怕。”
林默的大方承認，勾起了安幼魚的好奇心，“為什麽啊？”
林默不動聲色地瞄了眼開車的母親，大膽地湊到女孩耳垂旁，“從小被揍到大，難道不該怕嗎？”
“倒也是……”
安幼魚恍然大悟，隨即眼中再次升起疑惑，“可是我感覺阿姨對你很好啊。”
“好是真好，揍也是真揍。”
林默神情中帶著幾分無奈，“小魚兒，這兩者難道不可以同時存在嗎？”
安幼魚抿嘴一笑，“那你以後多加小心，不惹阿姨生氣，她就不會揍你。”
見拉近距離後，安幼魚並沒什麽反應，林默越加大膽，再次往她身邊挪了挪，距離之近，導致兩人的胳膊都挨在了一起。
安幼魚意識到了不對，正準備出聲提醒林默之際，耳邊就響起了他的聲音。
“天真。”
安幼魚眉頭輕蹙，“為什麽這麽說？”
林默眼底深處浮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表麵上卻平靜如常，“你以為我不惹我媽生氣就不用挨揍了？”
“可這本來就是事實啊。”
“誰跟你說是事實了？”
與安幼魚對視了數秒，林默生無可戀地歎著氣，“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揍我。”
“啊？”
聽到安幼魚的驚呼聲，林紓快速將車子停在了路邊，見兒子將女孩擠在車門邊緣，眉頭往上挑了挑，“幹什麽呢？”
林默無辜地攤著手，“沒幹什麽啊。”
林紓眼睛一瞪，“那邊的座位燙皮是吧？坐回去一點。”
林默咂了咂嘴，雖不情願，但礙於母親的威嚴，也不好多說什麽，老老實實地挪了回去。
林紓哼了聲，當目光落在安幼魚身上時，瞬間變得溫柔起來，“魚兒，剛才小默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沒有。”
安幼魚急忙擺手，“林默沒有欺負我，我們剛才就是在討論…學習上的事情，對，我們在討論學習！”
如此明顯的謊言，無論是林默還是林紓全都是一眼看破。
林紓也沒戳破女孩，心中詫異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欣慰，心中暗自嘀咕道：“這個臭小子可以啊！”
算了！
年輕人的事情，她還是少插手為好。
隻要不過分，就裝作沒看見……
反正，距離高考也沒多長時間了。
打定主意後，林紓啟動車子，繼續朝著預訂的餐廳地點駛去。
行駛了幾分鍾後，安幼魚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林默的胳膊，“阿姨不是那樣的人，她怎麽可能會因為情緒不好拿你撒氣呢？”
“沒什麽不可能的。”
說完這句話，林默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迎上女孩滿含疑問的目光，低聲解釋：“其實我媽揍我也不是為了出氣。”
“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讓我更好。”
“我…不太懂。”
見安幼魚還是不明白，林默朝前看了一眼，往她那邊湊了過去，“以前我也不懂，不過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我也慢慢搞清楚了自己為什麽會經常挨揍。”
耳邊襲來的炙熱呼吸，讓安幼魚脖頸間的肌膚上浮現出一層粉色，可心中強烈的好奇卻讓她強忍住躲開的衝動，“為什麽？”
“知道我媽稟行的教育方式是什麽嗎？”
“不知道。”
“她的教育方式隻有兩句話。”
林默神情泛苦，“一句窮養兒子富養女，一句棍棒下麵出孝子；用她的話說，她也是第一次當媽，沒什麽經驗，所以一直按照這兩句話嚴格執行。”
正如他剛才對安幼魚說過的那句話一樣。
好是真好，揍也是真揍。
窮養，也是真的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