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大小姐隨意道：“就用架子上擺著的譜子吧。”
“不用先試一試簡單的麽？”
“要多簡單？”
白川澤平沉吟了片刻，坐了下來，輕輕起了《小星星》的調子。
早川夏至麵無表情地跟著他彈了一遍，還沒來得及開口吐槽，對方的第二遍調子又開始奏響。
“……”
盡管白川澤平現在的鋼琴天賦基本沒有對手，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個六七歲剛學鋼琴不久的小孩子，懂的樂章都比他要來得多。
夏至大小姐覺得有些幼稚，可他能想起的簡單曲子，就隻有這一首。不但不覺得丟人，反倒還有些樂此不疲。
等到白川澤平開始彈第三遍的時候，早川夏至總算是忍不住道：“白川同學。”
“我們參加的不是小學組。”
“哦……”
他聞言還有些遺憾，原本還想嚐試一下周董在不能說的秘密裏麵的曲子，然而轉念一下，萬一早川夏至也看過那個電影，豈不是會覺得自己在占她便宜？
為了避免產生這種不必要的誤會，白川澤平隻能是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的跨國追星行為。
“開始吧。”
架子上的曲子是《D大調卡農》，圈外人白川澤平不知道這首曲子的來曆，然而早川夏至看到曲譜的第一眼，就不禁挑了挑眉。
“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夏至大小姐當然不會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孩子，隻是一瞬間的臉色變化，她便恢複了原本波瀾不驚的模樣，說道：“開始吧。”
白川澤平輕輕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卡農是一種音樂譜曲技法，並非某種樂曲名字，其本身也有多種表現形式，如鋼琴、小提琴、豎琴等等。他彈了一段，發覺這首曲子似乎很有規律，曲調之間一直在追逐，直至最後一個和弦融為一體。
溫柔而又哀傷。
這熟悉的旋律似乎喚起了白川澤平的一些記憶，以為他看電影或是看劇的時候，隻覺得有些配樂很好聽，卻不知道那些配樂背後的名字。如今親自彈起，他總算是回想起了許多。
《我的野蠻女友》裏麵好像就有這首曲子，也是鋼琴獨奏。韓劇日劇兩部裏麵都有過這樣的情節。
《男子高中生的日常》裏麵居然都還有口哨版的背景音樂！
一想起這部沙雕番，刻在DNA裏的那句低語就忍不住輕聲響起……
今日的風，甚為喧囂啊……
夏至大小姐的手肘不輕不重地碰了碰他，似乎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白川澤平很是尷尬地回過神來，繼續合作一起彈奏這首《D大調卡農》。
既然是四手聯彈，合作過程中他就免不了觸碰到小傲嬌白皙柔軟的手指，不過好在對方是早川夏至，完全沒有什麽小女兒作態。倘若是淺野夏織那個黑心小蘿莉，碰一下估計就得跳起來報警白川澤平非禮她。
一曲奏畢，兩個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對視了一眼。
“繼續？”
“繼續。”
“哦……”
“等等……換一首曲子。”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白川澤平還是聽了夏至大小姐的要求，換了一個曲譜。
他們倆打的主意就是趁著學生們在上課的時候，過來先試試水，這個計劃原本執行起來天衣無縫，可誰能想到，角落裏，某個來音樂室拿器材的老師悄悄看完了兩人四手聯彈的全程，並且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高二學年組教師八卦群）
【阪井（音樂）：各位，我有一個重磅消息要宣布！我們學校這次選去參加雙人鋼琴大賽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
【高木（數學）：這有什麽稀奇的，不就是在聲樂部裏麵選麽？可惜我們班的早川同學從高一下學期開始，就不參加這種比賽了，要不然……】
【上原（國文）：其實我們班的白川同學在這方麵才能也不錯的……】
【根田（體育）：是誰呀，快說啊。】
【阪井（音樂）：就是白川同學和早川同學！他們倆剛剛還在禮堂的鋼琴上練習四手聯彈呢……】
【阪井（音樂）：而且彈的還是那首著名的卡農，情侶限定啊！我早就覺得他們倆很般配！】
【赤阪（英語）：原來傳言是真的！】
【高木（數學）：荒謬！我們班的早川同學不談戀愛的，一定是假的！】
【上原（國文）：誒誒誒，高木老師，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白川同學就會談戀愛一樣……】
【赤阪（英語）：有沒有現場live！聽說他們倆的水平都超高的！】
【阪井（音樂）：有！我剛剛冒死拍下來的！珍貴視頻，大家記得給我點讚啊！】
於是乎，白川澤平和早川夏至四手聯彈的視頻，便開始在教師群裏瘋狂傳播了起來。
從高二的教師群體，到高一，再到高三。
接著，再由某位高一的音樂老師，給自己的掛名部門的學生當做典範，鞭策他們要好好練習，將來也可以這樣和女朋友一起四手聯彈。
高二學長甜甜的愛情讓學弟學妹們很是檸檬，於是這份視頻再一次開始了它的傳播之旅，從高一的學生，傳到了高三，最後又傳到了高二。
……
輕音部部長青木元香看著手機上播放的視頻，忍不住沉默了兩秒，最後才歎息著拍了拍一臉懵逼的摸魚少女。
“小織錦……你可能要成敗犬了……”
“？？？”
長腿萌妹也從朋友的手中要到了這份風靡全校的視頻，她拉著進度條，看完了全程，接著也不管桌子是不是頂得住，直接趴在了上去，長長地歎了口氣。
“鋼琴麽……”
“唔……沒學過啊……所以說為什麽母親大人以前要讓我學什麽新娘修行啊……”
“完全沒有用……好氣啊……”
相比於其它人，黑心蘿莉和小透明就顯得淡定了許多。淺野夏織自然是不會相信，小白臉能這麽輕易就撩到自家姐姐的，而小透明……
哦，小透明還不知道這事。
盡管外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白川澤平這邊卻依舊很平靜，兩人一路聯手彈了四五首曲子，在旁邊偷聽的音樂老師看來，兩人的合作簡直是堪稱完美，可是在早川夏至和白川澤平那個等級的人眼裏，他們四手聯彈的時候還是有許多細微的瑕疵。
感情上表達得不一致，間接也會影響手上的琴鍵，Lv4和Lv5的水平差別帶來的，正是這份細微的理解差異。
最後一個音符在女孩的手中結束，她輕輕皺眉，似乎對自己的表現很是不滿意，緊接著又輕輕歎了口氣，對著身邊的白川澤平開口道。
“還是換夏織吧。”
這回已經不是什麽必死題的事情了，就憑早川夏至這麽高傲的性子，能說出這種話，自然是對她自己不滿意到了極點。
白川澤平轉過頭，看了看小傲嬌的神色，發覺果然是冷著張小臉，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欠了她錢似的。
他見狀忍不住問道：“嗯？早川同學也會承認自己的失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