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茅草屋內,一個人被五花大綁著,模樣極其的慘烈。

耀眼的光線照射進來,令這人很不適應,他眯起眼睛,盯著許久,才冷聲道:“清揚。”

那滄桑的聲音令龍清揚渾身打了個顫,從夢境猛地被拉回到現實,他怔怔地凝視著眼前狼狽的老者,難以置信道:“師,師傅...”

此刻,茅草屋中這位氣若遊絲的老者,正是他龍清揚的師傅:齊元魁。

齊元魁渾身**,甚至連塊基本的遮羞布都沒有,他全身都是被鞭子抽打的傷痕,甚至不少傷口還往外滲出血,看樣子是剛被虐待完不久。

自從武道協會發布追殺令之後,齊元魁便從京都銷聲匿跡了,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齊元魁是很強,有和沈長生抗衡的資本,但今非昔比,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當年,武道協會的存在令他都感到忌憚,尤其是被武道協會重點關注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外拋頭露麵。

但歸根到底,這所謂的追殺令其實不過是龍清揚一句話的事,畢竟武道協會的會長可是龍家的人,隻是,龍清揚不願意管。

他不想再被齊元魁打壓,更不想再忍受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內心的夢魘,如今卻以如此慘淡的結局收場,苟延殘喘地被扔在封閉的茅草屋內,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這分明是將他的尊嚴扔在地上狠狠地踐踏。

龍景天早就猜到了龍清揚的心魔,所以,特意為他奉上這份大禮,畢竟,以他的能力,抓住齊元魁還是很輕鬆的。

龍清揚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道眼前的情景該如何發展,他慌亂的轉過身,但龍景天不知何時早已不見蹤影,意思也十分的明確,現在的齊元魁已經是待宰的羔羊,龍清揚可以隨意發揮,甚至殺了他都沒問題,畢竟這座山都是龍家的,其中埋了不知多少屍骨,完全不差齊元魁這一個人。

“鬆開我。”齊元魁語氣冰冷的開口,像是居高臨下的王者,對著龍清揚發號施令,語氣中更是帶著毋容置疑的堅決,似乎在他的內心,雙方的身份依然沒有改變,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師傅,而龍清揚,依然是那個懦弱乖巧的徒弟。

“哦...哦哦。”龍清揚聽到這命令式的語氣,立馬俯下身想要給齊元魁解開束縛,但手卻猛然間懸在了半空。

齊元魁臉色一沉,冷聲道:“龍清揚,你在猶豫什麽?”

聽到這話,龍清揚渾身一顫,他的思緒,也被瞬間拉到了小時候。

那是年幼時的龍清揚,一個沒有經曆過苦難的他,手持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而他的麵前,是一隻被綁住四條腿的活羊。

齊元魁就站在他的身旁,雙手負在身後,眼中盡是譏諷的姿態,見龍清揚遲遲沒有動手,他冷笑著問:“龍清揚,你在猶豫什麽?”

“連條羊都不敢殺,你有什麽資格當我的徒弟?又有什麽資格和陳秋抗衡?”

“動手啊!”他怒吼:“廢物!”隨之而來的,是一巴掌打在了龍清揚的腦袋上,鑽心的疼痛令龍清揚羸弱的身子猛地一顫,他咬著牙,用力地將匕首紮進活羊的肚子裏。

“呲。”

鮮血濺了滿臉,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龍清揚大喘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的眼神中有恐懼,激動,還有興奮...

......

“龍清揚!”見龍清揚毫無反應,齊元魁怒聲道;“你這個廢物,快鬆開我!別讓我抓到你,不然我要打死你!”

聽到這咆哮聲,龍清揚猛地被拽回現實,他怔怔地凝視著齊元魁,嘴角勾勒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師傅,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現狀?”

齊元魁眉頭一皺,不悅道:“你什麽意思?”

龍清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輕笑道:“現在,我們的身份互換了,這個遊戲的性質變了。”

齊元魁瞬間臉色沉了下去,怒不可遏道:“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

“為什麽不敢呢?”龍清揚撿起地上的藤條,那上麵還沾滿了鮮血,他激動道:“你忘了嗎?我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殺了你,甚至,要遠超我想殺掉陳秋的欲望,師傅,你還記得嗎?”

他猛地揮動藤條,無情地打在了齊元魁的臉上,刹那間,皮開肉綻,齊元魁死死地咬著牙齒,劇烈的疼痛憋得臉通紅,可他不肯發出一聲慘叫。

站在他麵前的,是受過他無盡屈辱的徒弟,他可以在任何人麵前狼狽,可以在任何人麵前認輸,但唯獨眼前的徒弟不行!

這是身為師傅最起碼的尊嚴。

“真痛快啊!”龍清揚眸光流轉,他興奮至極,渾身都在激烈地發抖著:“師傅?疼嗎?以前你也是這麽打我的,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原來是這種滋味,真是太痛快了!”

他繼續舞動藤條,不停地抽打在齊元魁的身上,沒一會的功夫,齊元魁已經成了血人,他咬著牙,愣是一聲都不吭。

“我是你師傅,你個欺師滅祖的東西!”齊元魁臉色蒼白,虛弱道。

“師傅又如何?”龍清揚眼神淡然,平靜道:“這道理,還是你教給我的,擋在自己麵前的,統統都要除掉。”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做事不要那麽殘忍?”齊元魁冷聲道。

“抱歉。”龍清揚不以為然道:“從今日起,我隻奉行我的話,我想殺誰就殺誰,誰攔我,誰便死!”

齊元魁不可思議的望著龍清揚,那個曾經在自己麵前膽小軟弱的徒弟,如今卻居高臨下的站在自己麵前俯視著自己,眼中那意味深長的姿態,很難相信,這還是龍清揚嗎?

齊元魁思索片刻,沉聲道:“沒有我,有你龍清揚的今日嗎?你覺得,以你的能力,可能成為龍家家主嗎?”

“當然。”龍清揚淡然道:“師傅的教誨我從未忘記,隻不過,人各有誌,你所奉行的並不是我所願意改變的。”他略作停頓:“師傅,很遺憾,我長大了,你成就了我,但是,你不該成就這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