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從未覺得自己有如此狼狽的時刻,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時已經鮮血密布。

而在外人的眼中,陳秋滿臉也都是血,已經快要模糊到認不出他的樣子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要站著,大家都很不理解。

那不過是個女人,仔細算算的話,也能稱之為半個親人。

如果自己是陳秋,那絕對是扛不住老魚等人輪番進攻的,恐怕是最開始那三十多位的時候,就已經甘拜下風認輸了,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願為了別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陳秋現在的樣子,即便是將紫龍參給帶回去,那他往後餘生,也會因為回氣丹的反噬導致成為一個廢物。

回氣丹本身就有很強的反噬,更何況在藥效結束後,陳秋非但沒有認輸趕快休息調整內勁,而是強迫著身體強行透支更多的內勁,所造成的反噬更為嚴重,他現在的下場隻有一個,那便是以後從此和武功無緣!

好一點的話,能成個不能練武的廢物,如果差一點,成植物人也很有可能。

對於一個武者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修煉,不得不讓全場人羨慕的是陳秋的天賦,可是,他不但沒有好好珍惜,反而這麽荒廢,真是讓人為其惱怒。

什麽愛情,親情,到頭來,都還不如壯大自己,隻有自己真正的強大才是硬道理。

在聽到老魚的忠告後,陳秋緩緩抬起頭,凝視著他的那雙眸子,最終,他嘴角微微上揚,顫抖著聲音道:“我,我還沒有認輸。”

“陳少爺。”老魚憤怒,卻又十分無奈,他無法理解陳秋自尋死路的行為:“何必呢?你的行為,我都替你惋惜,你以後恐怕再也不能練武了知道嗎?”

老魚已經展開神識探測了陳秋的體內,根基混亂,經脈接近半廢的狀態,如果再來一輪的進攻,那經脈就全廢了,而他的丹田,也是極其的枯竭,或許現在別說來個武者了,哪怕是來個普通人,都能將陳秋打的跪地不起。

“你有親人嗎?”陳秋攥緊了拳頭,沉聲問道:“你練武,是為了誰?”

這一反問,讓老魚不由一愣,他皺起眉頭,在練武的最初,他是為了保護家人,保護一切想要保護的人,可後來,自己逐漸背叛了初衷,他渴望更強的力量,至於他的家人,也確實自己好久沒有回去看看了,他像是為自己上了一把枷鎖,每天都封鎖在沈村中,逼迫著自己變的更強,逼迫著自己殺死更強的敵人,而忘記了最初,他不過是想練武防身,保護自己的老婆...保護自己的兒子...

“為了親人,你就願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練武?”老魚回過神來,冷聲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悲,那麽好的苗子卻白白的浪費,更何況,你覺得現在你能贏嗎?”

陳秋咬著牙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贏,但我隻知道,我此刻還沒有輸,我還有一戰之力。”

“荒謬!”老魚憤怒的質問:“即便是今日將紫龍參給你,依你廢掉的身體,你想過怎麽再找龍家報仇沒?”

“嗬嗬。”陳秋灑脫的笑了笑:“我隻知道,如果我不拚盡全力的救我師姐,即便是有朝一日報了龍家的仇,那我一輩子也會活在悔恨當中。”

“你是覺得,你這樣可憐的樣子會引起大族長的同情心吧?”老魚眼神忽然變的很鄙夷;“你想讓大家覺得,你是為了親人才這樣的,你想用你強大的信念引起大族長的同情,想讓他將紫龍參給你,對嗎?真是愚昧,荒唐!”老魚嗤之以鼻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勸你最好還是放棄,大族長最討厭你這樣的人了。”

陳秋已經懶得和老魚溝通了,一方麵,這家夥已經完全被沈天宇給洗腦,他以及整個沈村的人都認為,外麵的一切情感和人都可以拋棄,唯獨強大自己才是關鍵,陳秋不論誰的三觀更正確,但雙方不在同一層次,也就沒有了交流的必要,另一方麵,自己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一開口胸口就會有撕裂般的疼痛。

沈天宇本就不爽,看到陳秋和老魚閑聊更是暴怒,他沉聲道:“老魚,你在幹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立馬嚇的老魚渾身一顫,他額頭冷汗直冒,立馬顫聲道:“大,大族長...我,我沒幹什麽。”

沈天宇站起身來,淡淡道:“如果你們六個人,連一個陳秋都解決不了的話,我是時候該考慮重新定位你們的身份了。”

說罷,他冷哼一聲,掃了眼陳秋後轉身離去。

一時間,局麵再次緊張起來,老魚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在沈村,他可以不服從任何人,哪怕是沈天宇身邊的老者,他都可以頂嘴,可唯獨對於沈天宇,他是不敢有任何不從。

眼看著沈天宇越走越遠,這下老魚是徹底的慌了,他一咬牙,怒氣衝衝的看向陳秋,冷厲道:“陳秋,既然你不識趣,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旋即,他大手一揮,其餘的幾尊武王也立馬威勢爆發,那浩瀚的氣息如龍卷風一樣席卷整個競技場,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他們再次行動了,因為沈天宇給出了最後的提醒,如果再讓陳秋站起來,那麽從此他們將在沈村跌落神壇。

這一次,他們不再刻意的收斂內勁,而是將內勁全部呼嘯而出,那五花八門的招式統統都宣泄在了陳秋的身上,而陳秋則死死的咬著牙齒,忍受著那撕裂肉身的疼痛感。

陳秋最終沒能站起來,他氣息微弱,雙手抓著地麵,氣若遊絲的睜著眼睛,望著不遠處的沈天宇,但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死。

而見到這一幕,老魚等人也是鬆了口氣。

“大族長。”老者見狀,也是急忙為老魚等人求情:“看來,他們並非是對付不了陳秋,而是先前有你的命令,他們不敢對陳秋下死手。”

沈天宇的腳步戛然而止,他回頭望向競技場上苟延殘喘的陳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過,他並沒有誇讚老魚等人,而是挑著眉頭朝老者不悅道:“哦?你的意思,反而是我的不對了?”

老者聞言臉色驟變,他急忙低頭道:“不是不是,我沒有這意思,大族長你...”

沈天宇淡淡的揮揮手:“算了,老魚他們我是清楚的,不用你來操心,就這樣吧,那陳秋,讓人給扔出沈村,我不想再看到他。”

說到這裏,沈天宇嗤笑道:“這下,我看老家夥還怎麽說,他最得意的弟子陳秋,竟落得武功盡廢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哦,不是我找他麻煩的,我也早就奉勸他下場,可他偏偏不聽。”

老者急忙奉上馬屁:“嘿嘿,要我說,這小小的陳秋,壓根不可能和大族長相比,他啊,甚至連給大族長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隻是說到這裏,老者臉色諂媚的笑容逐漸凝固,他死死的望著沈天宇的身後,瞳孔微微縮著,像是見識到了莫大的驚恐。

沈天宇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忽然眉頭一皺,轉頭望去,競技場上,不知何時,陳秋竟然站了起來,而且,比起之前,此刻的他腰杆挺得很直,而且,一股令人震撼無比的強悍氣息,如漣漪一般從他周身**漾開來,他緩緩的抬起頭,直至和沈天宇四目相對。

“這...”老者難以置信道:“這怎麽可能?”